“好啊,你们全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顾温蔓红着泪眼用审视的目光一个个看过去,“你们都要看着我死才甘愿是不是?”
“去死!”顾英霆的嗓音犹如一道霹雷炸响,“那你就去死!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死。”
顾温蔓惊住,连哭声都断得干干净净,半晌后才抽抽搭搭地说道,“我要是死了,晴儿怎么办?她才十几岁,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参加中考了。”
“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我警告你,你们的事别再拖公司一起下水,今天的事我暂且不予追究,如果还有下次,你也给我收拾收拾滚蛋!”
顾温蔓不敢置信地盯着顾英霆勃然大怒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英霆像是怕她听不懂,补充道,“滚出顾氏集团,永远都别想再踏入公司一步。”
“……”
顾温蔓万念俱灰的表情,眼睁睁地看着顾英霆拂袖而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想到了廖言文。
以前,她每每在顾家受了气,就要回去找廖言文,边抱怨娘家人对她如何狠心,边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他的身上。
而每每这个时候,廖言文都会笑意盈盈地任打任骂,直到她心情舒坦了为止。
可是现在不行了,现在他要逼着她离婚。
那一刻,顾温蔓才发现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前几天的冲动,她感到了一点点后悔。
“回去吧,和言文好好说说,哪家夫妻不吵架?你也是,平时个性太强了,这次回去先低个头,好好劝劝言文。”
顾温蔓面无表情,对宋黛如的劝解也是无动于衷,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你们一个个,都不能让我省点心,回去吧,赶紧回去看看言文。”宋黛如挥挥手,自说自话,“孩子都十几岁了还离什么婚。”
“妈,现在是我要离婚吗?”顾温蔓突然呛道。
宋黛如显然被惊吓到,捂着胸口,“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你把淮云的孩子推没了,他把你家的丑事爆了。这一来一往,也算扯平,你也别埋怨,赶紧回家吧,我也去休息了。”
顾温蔓冷眼斜了一下宋黛如的背影,回头正好对上顾城峻的目光。
“都怨你,当年要不是你干下的蠢事,哪有这些?”
顾城峻哑然,但面容是有怒意的。
吼完顾城峻,顾温蔓便往外走,高跟鞋踩得咔咔响。
刚走到车旁,顾温蔓接到了廖雨晴的电话,她余怒未消,来电接起来时语气都带着火,“打我电话干什么?怎么还不去复习功课?”
“妈,你快回来……”电话里,廖雨晴是哭着的,“爸爸要走,你快回来。”
顾温蔓心一颤,“……你说什么?”
“爸爸收拾行李,说要走……”廖雨晴这边没讲完,那边又哭道,“爸,爸,你别走,别走哇……”
“晴儿,你放手。”
父女俩的对话,站在半山别墅的停车场里的顾温蔓听得一清二楚,厉声道,“晴儿,你把手机给你爸。”
“喂。”
廖言文的神情疲倦,刚出声,电话那头的顾温蔓就怒不可遏地吼道,“廖言文!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晴儿还有一个多月就中考了,中考!你现在跟其他女人搞外遇,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这么丢人的事你就不能瞒着晴儿?”
“晴儿这么大了……”
“多大?再大也不过十五六岁,她懂什么?你现在这样知不知道会造成她的心理负担,知不知道会影响她的学习?万一她考不上好的高中,是你负责,还是你的姘头负责?!”
顾温蔓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一脚踢在汽车轮胎上,“廖言文,你还是不是人?”
对着电话一顿臭骂后,顾温蔓没去想廖言文的心情,直接命令道,“你把手机给晴儿。”
很快,听筒里重新传来廖雨晴战战兢兢的哭声,“妈。”
“晴儿,你听妈说,”顾温蔓尽量将语气放平和,“妈妈和爸爸正在吵架,没事的,大人的事情你别管,你现在好好复习,还有一个多月就中考了,抓紧时间复习,知道吗?”
廖雨晴不是三岁的孩子,一哄就相信,“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顾温蔓已经坐进了驾驶室,车钥匙怎么对都对不准钥匙孔,气得拍了一下方向盘,“我说的话你不听了是不是?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一个孩子管好自己学习,你管那么多干嘛?”
“妈,你是不是和爸爸在闹离婚?”
廖雨晴一句无助的问话像根烙铁,一下贯穿顾温蔓的心脏,“谁跟你说我们在闹离婚?没有的事。你现在回到自己房间,专心地复习功课,知道吗?妈现在在外婆这边,马上回去了。”
“嗯。”廖雨晴将信将疑地回道。
在挂断通话前,顾温蔓鬼使神差地说道,“晴儿,别怕,妈永远和你在一起,不会离开你的。”
廖雨晴一怔,拼命点头,“嗯,嗯。”
没多久,空旷的停车场里响起保时捷911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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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多,陶然听到发动机的引擎声,连忙趴到窗台上。夜幕里,大奔的轮廓渐渐清晰。
陶然穿好拖鞋,去开了大门。
很快,男人从车上下来,第一时间,便向她投来目光。
距离有点远,陶然看得不是很真切。她没按捺住,换了鞋,便朝着男人的方向奔出门去。
弯曲的小路边,路灯散着橘黄色的光,夏夜的飞虫绕着光,不停地扑腾着。
男人展开一只手臂接住了飞奔而来的女孩,“出来做什么?”
陶然微微喘着气,极力隐藏起那点见不得人的羞赧,“不做什么,来接你回家。”
男人回身先对着驾驶室上的莫非说道,“明天早上七点来这里接我。”
莫非颔首,“好的,老板。”
顾淮云牵起陶然的手,踱步回小洋楼,“晚饭吃了?”
“嗯,吃了,我让余阿姨给我做手擀面吃。”
顾淮云侧头,看着她,“怎么喜欢吃手擀面了?”
他记得她喜欢吃米线、粉丝一类的,不喜欢吃面食。
“嗯,余阿姨做的手擀面很劲道,还用老母鸡汤煮,我吃了一碗多。”陶然自豪地邀功。
果然,如她所愿,得到了男人的夸奖,“嗯,很好。”
行至大门口,顾淮云察觉到房间里的安静,“你妈呢?不在?”
“我让我妈先回去了,反正我也没事了,不想她总操心。”陶然从鞋柜上拿出一双男士拖鞋弯腰放在顾淮云的脚边,“你吃了吗?”
“没有。”男人边走,边转动着脖颈放松,发出一声叹息声。
陶然紧跟在后面,“那你想吃什么,余阿姨回家了,我煮的可能不大好吃。”
“还有面吗?”男人走到洗手池边,压了洗手液在掌心里。
“还剩一点,你吃吗?你要吃的话,我去热一下。”
男人冲掉手上的泡沫,“不用,我自己来。”
他的话音刚落,陶然已经趿着拖鞋朝厨房走去。
面已经煮好了,热一下就好,陶然用保鲜膜包好汤碗,放入微波炉里。
做好这一切,男人已经走到她的身边。
“为什么把你妈还有家政人员都赶回去?嗯?想做什么坏事?”
顾淮云将她困在实木壁橱和他之间,搂住她的腰,发出邪恶的三连问。
“我还能做什么坏事啊,顾老板?”陶然返身,用指尖戳着他僵硬的胸膛,“我今天才从医院回来的,你思想能不能健康一点?”
“出院时你的主治医师没说什么?”男人引下头,轻咬着她嫩白的脖子。
陶然想躲,躲不掉,只能用手推着他的脑袋,“没有,只说注意休息,注意补充营养就好。”
“没说禁房要禁多长时间?”
陶然又是羞,又是恼,真是太过分了。
“说了。”
男人终于肯抬起一点头来,问得很认真,“多久?”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吧。”陶然回得也煞有介事。
“你的主治医师真这么说?”
“嗯。”
“行,”男人坏笑一下,“明天我就让人吊销了他的医师资格证。”
“你可以,顾老板,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陶然憋不住笑,问道。
闻言,顾淮云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长吁短叹,“睡我老婆是我现在做不出来的事。”
“……”
陶然真心觉得顾老板的本质太狗了。
晚上洗漱完,陶然自觉地抱着一本书到床上看,顺便孕育一下睡意。
顾淮云拿着一盒东西踢开卧室的门,“这么早睡觉?”
“你今晚不用工作吗?”陶然撑起身体,看着男人走近来。
顾淮云摇着盒子,立即有“嘎啦嘎啦”的声音发出来,陶然福至心灵,胸有成竹地猜道,“里面是饼干?”
男人举起盒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提起这个,陶然有点不太乐意,掷地有声地反驳道,“吃喝玩乐,我难道就只知道一个吃吗?”
“还觉得挺有出息?”
陶然赶紧点头,“必须有出息。”
顾淮云啼笑皆非,给她揭开谜底,“让你失望了,不是饼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