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血入喉,腥臭作呕。
墨阳吐着舌头拼命往外咳,末了还是咽下去一小口尸液加黑血。
“离钟泥,你倒是看准点啊,放血也没有往别人嘴里放的。”
“是离钟离,再叫错我就放你的血。”
墨阳苦着脸,踮起脚尖紧贴墙壁,一边躲一边看了场“三级片片”。
太暴力了,太黄色了,太血腥了。
一屋子明晃晃的裸女,让离钟离咔吧咔吧拆了个稀碎。
离钟离拍拍手,站在支离破碎的血肉堆里,朝墨阳咧嘴一笑:“行了,此间事了,别过。”
她一抖身上的“披风”,黑衣上的血珠子滴溜溜全滚了下来。一张白脸甩得红一块紫一块,双目噙着麻木不仁的神色,推开墨阳就要往外走。
“等一等。”
上官燕渐渐回过神来,长睫毛被泪水打湿,像小刷子似的趴在眼皮上。她抓住离钟离:“现场需要做做功课。”
“哦?”
离钟离挑眉,随即明白过来。
这屋里都是她和墨阳的痕迹,一地的残肢断臂,虽然与之无关,但也怕是很难清清白白的择干净。所以为了日后没有麻烦,此时就得动动手脚了。
其间几人自报家门,上官燕和离钟离友好地握了手,紧接着在上官燕的专业指挥下,二人开始清理现场,展开了破坏证据的辛勤劳动,将一切与他们有关的蛛丝马迹全部销毁。上官燕还搞不太明白,问墨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墨阳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摸着脑袋说:“没看过抓鬼的电影吗?这不都是鬼吗!”
“啊!”上官燕瞪大双眼:“鬼是这么抓的吗?都给砸吧碎了……”
“别听他瞎掰。”离钟离小心翼翼地擦掉地板上的血脚印,解释道:“这些女人都已惨遭毒手,然而魂魄被异术封于体内,将尸体练成了行尸走肉。”她沉吟半刻,接着说:“国内叫僵尸,老外叫丧尸,也有电视剧里叫行尸。反正是死而复生的人就对了。”
“那个白毛……”上官燕想起白毛男的******举动行为,实在无法跟她所学知识里的任何一个科目相考证。
离钟离站直了腰,四脚着地爬了半天是有点累:“他炼尸体的时候也在炼他自己,所以尸气大于人气,解开封印尸气四散,自己也就成了活僵尸。身上全是尸毛,完全就是个活粽子。”
墨阳对这些鬼神迷信不感兴趣,啥尸气僵尸的。美国大片里演的清清楚楚,这完全就是一狼人。他问:“你怎么到这来了?”
“昨晚你从我家回出去,我看到你眉心见红,定是有血光之灾,所以不放心,就跟过来看看。”离钟离将用过的抹布装进塑料袋,慢慢向门口移动。
墨阳想了想感觉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在什么地方的?”
离钟离神秘一笑:“秘密!”
他心想不太把握,这个女人满身都是秘密,何止这一个秘密。又跟离钟离套了半天话,末了离钟离闭口不答,只是陪笑,后来连笑都不赔了,冷眼盯着他,直盯得他发毛才闭上了嘴巴。
“晚上还去她家,也不怕让鬼上了身。”上官燕听到二人讲话,自己撇着嘴小声嘀咕。
离钟离撩了她一眼,问:“你说什么?”
上官燕识时务,赶紧摆手:“没什么,大家动作都慢一点,身上可别碰着东西。”
然后墨阳又感觉不对了,问上官燕:“你怎么也知道我在这的?”
“你可别不要脸了,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全国人民都围你转呢?”上官燕用衣角裹着门把手反复擦了半天,说:“上次出警,我就感觉不太对,他们家中药味太浓了,但又不是纯粹的中药。所以我一直在琢磨,始终也没找出头绪,直到刚才我……看电视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是浸泡尸体的药水。正常人家谁会需要这东西?所以他肯定有问题,没想到来了之后,先看见你们抱在女人堆里打滚了。”
事情暂告一段落,东西收拾干净,所有功劳全部归了上官燕。她跟上级汇报了情况,然后将眼镜男的恶行一一揭露,当然无法解释的东西只能略过。这些女尸被离钟离搞得七零八落,初步检验,死亡时间都超过了一周。如果说她们在几个小时之前还能跑能蹦,谁信呀?
最美女警勇斗连环杀人魔,离钟离又是上报纸又是搞演讲,忙了半个月才消停。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我的亲闺女,你怎么就没了呢!”
“老小啊,你让妈妈怎么活啊!”
通过失踪人口比对,让家属来认人,一屋子半大老头老太太瘫坐在停尸间里哭成一团。这些都是独生子女,而家长早已过了生育年龄,从此以后,他们只能孤独终老了。
上官燕留在现场善后,离钟离和墨阳先一步告辞。
大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天地间灰蒙蒙一片,街道上被雨水砸起了水雾,好似浓烟。二人即没雨伞也没雨具,顶着脑袋往外走。
好在离钟离披在双肩的外衣很神奇,雨水居然如滚油般滑落。但也只能保护个后背,脑袋和胸前还有双腿也都淋了个透透的。
她满头长发又黑又密,此时紧贴在脖子上,转头问墨阳:“你有什么打算?”
墨阳没言语,他是来找他姐的,他曾以为墨云肯定被眼镜男残害了。但那堆被制成玩具娃娃的人里却没有墨云,而眼镜男也再三强调他根本没碰墨云半根手指头。
而且眼镜男还跑了,至于他是何许人也,只能等上官燕回局里查清楚,然后再告诉他。眼镜男此时肯定不会安稳,通缉令不出半天就得放出去,在他家搜出十多具女尸,这罪名可大了去了。
那么简单来说,线索断了。
只能往另一边使劲,就是头天早上在巷子口跟墨云谈话的人,只有找到他,才能解开谜底。关键的是除了墨阳之外,竟然没有人能看见视频中的男人。这无疑是让人沮丧的,他开始怀疑自己脑袋里的瘤子可能会在更短的时间内要了他的命。
墨阳突然驻足,雨水在他睫毛处拉成了一道帘子,对身边的离钟离说:“我有个东西,想让你看看。”
离钟离盯着他的侧脸,心忖这人长的还真是好看,五官很深,鼻梁高挺,一双嘴薄唇勾着棱角,双眼黑得能让人迷路。可惜就是命短,活不了几天就得完蛋。
“嘿,和你说话呢。”
“啊?”离钟离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眯着眼问:“怎么了,什么事?尽管说。”
“我有东西给你看!”
“好啊,去哪看?”
墨阳引着她往巷子深处走:“去我家。”
“不行。”离钟离大略往里扫了一眼:“你家阴气太重,是凶宅,去不得。”
“那怎么办?”墨阳很明对她的话非常不满意,谁愿意让人说自己家是凶宅呀?
“跟我走吧。”
离钟离带着墨阳来到巷子外,街角处停着她的白色A8。
二人上车,天气还很热,加上湿漉漉的身体,车内感觉一股怪异的温度。热烘烘的很黏人,墨阳的目光落在离钟离白嫩的颈子上,几缕黑丝缠着她的锁骨,原来她的肩膀如此消瘦。他心里暗暗想道:“如果以后有机会,得跟她商量商量,还是应该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离钟离注意到他的贼眼珠,笑了笑没说破。
20分钟后,他们坐进了一家咖啡馆里。
屋内放着一首舒缓的曲子,墨阳和离钟离坐在窗边,雨水在落地窗上划出千丝万缕,割破了外面阴沉的世界。
离钟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感觉身体踏实多了:“要给我看什么?”
“哦……”墨阳最近这两天尽在毁三观的事情里打转,脑子感觉不太真实:“你看看这个。”
他将手机拿出来,是那段在花姐家截的视频,看不见头脸的墨云和一个男人在巷子外交谈,随后一齐走了进去。
墨阳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盯着她。过了半晌,离钟离问他:“啥意思呀?”
“你……你能看见那个男的?”
“哪个男的?”
一听这话,墨阳心凉半截,他凑到离钟离面前,指着穿人字托和亮面西裤的人,说:“他,就是他,你能看见不?”
离钟离古怪地盯着他,摇头:“看不见。”
墨阳像虚脱了一样靠在椅子里,望着天花板发呆:“这回完了,你是有‘功夫’的人,如果连你都看不见,那说明我真的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