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营帐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此人就是姬政,而他的手中正握着哈娜的遗物——月刃。
黄蕴瑟瑟发抖,他能感觉到姬政身上正散发着强烈的杀意。
“姬……姬政,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姬政一边说着,一边向黄蕴缓缓走来。
黄蕴退了几步,疯了似的跑到萧摄面前,一把揪住萧摄的衣领,怒吼道:“你不是来救我的么!你不是不让我死么!你说的话都是放屁么!”
萧摄冷冷一笑道:“你是第一次被我骗么?呵呵。”
“来人!来人!来人啊!”黄蕴扯起嗓子拼命呼喊。
可是根本没有人理睬,吴军已经完成整编,所有兵力都已经在萧摄控制之下,而黄蕴的侍卫已经全部被萧摄暗中杀害。
黄蕴见无人来救,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难逃,急忙呼喊道:“你还需要我!你需要我帮你控制部队!”
萧摄哈哈大笑道:“不不不,我之前需要你,但是在你帮助我毒杀所有吴军将领,又委任我负责部队整编之后,我就不再需要你了。现在兵力都在我控制之下,你已经没用了呀。”
“你!你利用我!”
“哈哈,黄大人啊,黄大人,你可真有意思,你是第一次被我利用么?”萧摄狂笑道。
此时,姬政恶狠狠的瞪着黄蕴,一步步逼近。
黄蕴突然跑到姬政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姬政求饶道:“姬大人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认错了!认错了!”
姬政没有说话,只是提起了月刃。
“姬政!你不会杀我的!不会!不会!我落得如此田地都是萧摄陷害的!是萧摄在利用我!你现在要是杀我就是乘人之危!是趁火打劫!是胜之不武!你是君子啊!姬政!呜呜呜!你是君子啊!你不能就这么杀了我!”黄蕴狂躁的抱着姬政的腿拼命的哭喊道。
姬政没有说话,只是绕到黄蕴背后,用右手揽住了黄蕴的头颅。
“姬政!你听我说!哈娜的死不能全怪我!西施娘娘也有责任!是她的主意!都是她的主意啊!”
姬政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眼白里布满了血丝,湿润的眼眶里翻涌着泪水,他用右臂将黄蕴的头颅向上狠狠揽起,手臂颤抖着,暴起的血管几乎蒸腾出滚烫的血液,他左手紧握月刃,锋利的月刃抵住黄蕴的脖子,在燥热的夜晚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
“你……你不能杀……我……”黄蕴被姬政勒得喘不过气来,整张脸都憋成了紫红色,他浑身抽搐,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姬政的眼眶里翻腾着泪水,他缓缓的将月刃刺入黄蕴的脖子,月刃切开了黄蕴溃烂的皮肤,割断了血管,撕裂了肌肉,带出鲜血,汩汩流下。
“你……不能……”黄蕴的气管被月刃切断,混杂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姬政依然狠狠勒着黄蕴的头颅,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黄蕴的呼吸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微弱、缥缈,仇人的生命正在他手中缓慢流逝,然而这样的复仇却依然无法安抚他的心灵,只是让他感受到了更深刻的痛苦和更彻骨的孤独。
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哈娜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是那样的美丽,姬政幻想着那梦境一般的镜水和茅屋,幻想着一切已经彻底失去的美好。
终于,黄蕴的呼吸完全消失了,姬政拔出月刃,松开右臂,黄蕴的尸体便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姬政呆立着,脸上浮现极其痛苦的笑容。
“哈哈,精彩!精彩!”萧摄笑着走了过来,“我最喜欢看复仇的场面了。”
可谁知话音刚落,姬政一个健步冲上来,按住萧摄,将月刃抵在萧摄胸前,“你利用姬尚骗张循去送死了!对不对!”
“呵呵,对啊!如果他们两个命不够大,今天都死在那了,我这次出来,才真算是功德圆满了呢!”
“你什么意思。”
“执行范大人的意思罢了,挑拨吴、鲁两国的战争,安排吴国士兵送死,再把吴国那些中坚的、储备的将领全部杀掉,哈哈,这不就是弱敌之策嘛!当然了,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就是帮你报仇啊!哈哈,你可是我的师弟呀!你的仇,我一定要帮忙,哈哈!”萧摄大笑道。
“卑鄙之人!”
“呵呵,难道我不是么?我就是卑鄙之人啊!师弟,我记得我也是你的仇人啊,要杀我么?哦,对了,先别急,范大人说了,到了现在这一步,往下该怎么做,就看姬师弟如何决断了。”
“哼!如何?”
“只要姬师弟答应出任越国大将军,我就将兵权交给你,并且完全听从您的指挥。呵呵,如果你答应了,就可以带领部队前去救援张循,如果你不答应,张循就只有死路一条。哈哈,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算是死也无所谓了。”
“够了,不用多说了!”
“哈哈,师弟,你是明白人,你舍得让张循送死么?”
姬政一把将萧摄推开,闭上眼睛浅浅叹了口气,说道:“哼!点轻兵五千,不带辎重,火速救援张将军!”
“哈哈!喏!姬大将军!”
此时,曲阜城外,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张循本来包围了徐潭,现在又被徐潭反过来围困在垓心。
徐潭退至安全地带,在外围观察着战场的局势,信心满满的对副将说道:“吴国人着急了,呵呵,如此长途跋涉而来,又怎么可能打败我们?你看那里,火光在向河边移动,他们是想救人。”
副将点头道:“是啊,他们可能想要救出被困的人,然后撤退。”
“那就让他们救人吧,你去传令,前军后撤,然后配合右翼合围。”
“喏!”
“呵呵,我就卖你个破绽,张将军。”
张循奋力杀敌,幸运的是,鲁军也节节败退,张循竟硬生生在牢固的鲁军阵地中撕出一条口子来,张循抓住机会,率兵突入,终于来到了莫华的面前。
“张将军!”莫华跪拜行礼道。
“莫将军!”张循急忙扶起莫华,回礼问道:“姬政在哪?”
“姬政?”莫华被问得一头雾水,“那是谁?大将军是说姬尚大人吧?”
张循这才反应过来,顺势接道:“嗯,姬大人呢?”
莫华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姬大人怎么了!?”
莫华指了下河边的一具尸体,悲伤的说道:“姬大人想要向鲁军证明来意,拿着文牒去见鲁国将军,谁知却被鲁国将军暗算射杀,文牒也被撕碎……兄弟们拼尽全力,才抢回了尸首……”
“欸!可恶!”张循捶胸顿足道。
“大将军!莫华发誓!必为姬大人报此大仇!”
人死不能复生,张循只好点头道:“哎……带上姬大人,我们撤吧……”
“喏!”
谁知,就在张循准备带领莫华等人撤出时,鲁国军队竟突然围了上来,张循大惊道:“糟糕!中计了!”
这个时候,张循所带的兵马已经损失殆尽,算上莫华手中的百十名残兵,吴军只剩下不足千人,面对十倍于己的鲁军,已是九死一生。
看着吴军已经身陷重围,徐潭大笑道:“吴军已经大败!此役失败!满盘皆输!哈哈!”
副将行礼道:“大将军!是否立即下令剿灭吴军?”
“不要着急,围住不攻,待天亮再攻打吴军,切记!要活捉张循!”
“喏!”
一夜激战,吴军士兵困乏不已,众人坐在河边修整,等待着天亮之后的又一场恶战。很快,天边出现了黯淡的云霞,晨光熹微,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淡粉色的尘埃中。
张循几乎一夜无眠,他睁开眼睛,遥望鲁军阵地,那里似乎还没有什么动静。但张循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迎来一场殊死之战,然而他并没有做好准备,此次恐怕凶多吉少。
张循感到口渴难耐,他向河边走去想要喝口水,而就在这时,他惊讶的发现,眼前的河流似乎变窄了,张循定神一看,果然没错,原本五十丈宽的河水现在只剩下十丈宽,狭窄的河岸堆积着黝黑的淤泥,水草和鱼虾暴露在潮湿的河床上。
张循赶忙叫醒莫华,拉着他跑到河边。
“莫将军!快看!河水变窄了!看样子应该过得去!”张循指着河水兴奋的说道。
莫华一看,也大喜过望,惊呼道:“嗯!差不多!差不多!这是神迹!神迹啊!此乃天助!”
“快!组织兄弟们!过河!”
“喏!”
吴国士兵们兴奋不已,纷纷卷起裤腿,准备过河。
张循脸上洋溢着笑容,兴奋的说道:“莫将军!你带着弟兄们先过去,我负责殿后!”
“不行!将军!你先走!我殿后!”
“我是大将军!理应我来殿后!”张循喝道。
“不!大将军!三军不可一日无将!你必须先过河!然后率领弟兄们报仇!为姬大人报仇!”莫华瞪着双眼,言辞坚定。
张循知道莫华是忠义之士,便不再推让,随即下令过河。张循率先踏入河中,踩着水底的淤泥,一步步向微凉河水中走去。
当快要走至三分之一处时,水位已经达到了张循的胸口,他开始有些担心,不知道河流最深处的水位是否会没过头顶,但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莫华命令岸上的伤残士兵,密集的站成几排,然后围成一个大圈,挡住视线,他需要为兄弟们争取时间。
张循连走带游,艰难抵达河流中部,此时河水已经没过张循脖子,突然,张循踩进一个河底大坑,一下子呛进水里,好在他及时稳住身体,用力向上窜出,一个猛子游出好远,这才好不容易踩住河床,稳住了身体。
过了一会儿,张循终于抵达河对岸,紧接着,其余吴军士兵也纷纷安全渡河。
很快,朝阳染红了天边的云霞将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鲁军阵地里数不清的刀剑盔甲开始躁动,在晨光中闪烁着夺目的光亮。
徐潭走至阵前,却惊讶的发现吴军阵地人数似乎少了一大半,他立即派人前去侦查,然而侦查的结果更是令他惊慌,吴军居然渡河了。
徐潭怒不可遏,他绝不能放走一个吴兵,只有他们都死绝了,事情的真相才能任由他来定义,他立即拔出宝剑,亲自帅军冲杀上去。
潮水一般的鲁国士兵瞬间淹没了吴军阵地,镇守河岸的百十名伤残吴军以及莫华将军被全部剿杀,无一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