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守城的兵士反应过来,马上就要越过门洞的青衫老者忽然猛地一挥手中的马鞭,狠狠地连抽数鞭,马儿受不了疼痛,嘶吼着猛地抬起前掌,甩开蹄子狂奔而去,还未等兵士收起吊桥,马车已经越过护城河跑出好几百米远!
而刚才那一队人马已飞奔至城门下,为首一人正是怒容满面的宗必行,一袭黑袍衬着狂舞的黑发,带着黑暗的煞气扑面而来,跨下一匹黑马一马当先地冲上已经缓缓升起近六十度角的吊桥,守城兵士此时放吊城不是,不放也不是,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看着宗必行一人一马如黑色的怒龙腾空而起,瞬间稳稳地落在护城河对岸绝尘而去!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宗必行刚刚落在对岸时,吊桥几乎成九十度直角时,吊桥顶端再次出现一团红影,身似游龙,快似闪电,还未等众人看清楚,已经嗖地一下子也消失在了对岸,城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门内顿时马嘶人叫,不大的工夫,城门再次被打开,尾随在宗必行身后的一队人马打马而出,紧随其后。//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青衫老者此时站在马车上疯狂地挥舞着马鞭,让宗必行没有想到的是,驾辕的马竟虽然不是很起眼,但却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大宛良驹,饶是他的跨下汗血,也绐终与那辆马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方才一起追出来的公羊律此时很没有形象地扶着大树呼哧呼哧直喘,他的轻功举世无双不假,独步天下不假,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也不假,不过那是在他一直能坚持下去的情况下估算出来的,公羊律的耐力那是相当的不济!
“奶奶地……你……你们欺负老子没马……是不是!”公羊律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气,完全没有刚刚追出来时的飒爽英姿。
宗必行的汗血宝马终归不是吃素的,转眼的工夫人已经追至近前,怕伤了欢颜只用了三成的功力,手起掌落,顿时马车的车体四分五裂,车内一身黄衫打扮的初睛与另外两人滚落马下,宗必行大掌一捞将险些摔落马下的初睛拽上了马身,青衫老者回身手一抖三柄淬了毒的刀直奔宗必行的面门、心脏、丹田而来,宗必行刚要躲闪,忽然怀中的初睛倏地张大双眼,抬手就将一把匕首刺向宗必行的心脏,如此近的距离就是要一击致宗必行于死地!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公羊律咬牙气沉丹田急速向前方掠去,等他千辛万苦赶到时,只见地面上三具残肢断体,初睛的一颗头颅早已被宗必行踩得稀烂,见公羊律出现,缓缓地扭过头,眼中露出阴狠的目光。
“被人算计了。”公羊律半眯着眼呆愣道。
话音刚落,宗必行像一头疯狮狂吼着飞身扑向公羊律,瞬间便扭打在一起,公羊律有一瞬间的怔愣猛地被一拳头击中面门,顿时鼻子血流如柱,宗必行双眼赤火,完全失去了理智夹带内力的双拳雨点般砸向公羊律!
公羊律也不是吃素的,抱着脑袋满地一顿乱滚!(—_—!)
忽然公羊律眼中利芒一闪,一个仙人摘挑直奔宗必行的跨下而来,宗必行躲都不躲双眼爆睁,大掌呈手刀状直掏公羊律的心脏,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要命的公羊律只得撤回摘桃的手,用了十成十的功力真气护体,砰的一声巨响,竟将宗必行轰开三丈远,宗必行勉强站住身形。
公羊律略有诧异地缓缓站起身,抬手擦拭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刚才被攻击时他便感觉到了,宗必行的拳头虽然凌利,但根本就没有几分内力,公羊律以为他要趁其不备给自己致命的一击,不成想他真的是内力已经耗尽。
上次被公羊律掳走时,宗必行用掉三成的功力施展血魂追踪术,而且三月之内不可再施展此术,不然施术人很可能内力耗尽,武功尽失!可欢颜再次失踪,城门四处皆有马车出城,情急之下,宗必行不顾宗无与众人地劝阻,一意孤行地再次施展此术,他追到城门时基本上内力已经不到一成!
一开始欢颜的确是被带往西门不假,但半路上被那位狡猾的青衫老者调了包,步行从北门出了城!
时间回退到初睛刚进入民宅时,那时的宗必行正坐在展颜阁的一楼大厅内愁眉不展,在要不要给欢颜下无忧散的事上天人交战,不下,他怕她憎恨自己而离开他,下了,他更怕她忘了自己再也不会爱上他,烦躁异常的宗必行猛然间大掌一挥,楠木罗汉床的扶手“砰”的一声被捏得粉碎,顿时木屑翻飞,吓得正在楼下忙碌的小丫环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跪倒在地。
宗必行深深呼了一口气,索性快刀斩乱麻,决定不再给欢颜任性的机会,她是那种认清一条道就蒙头走到黑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犟得像头驴,不用非常手段根本就别想得到她。
“初睛。”宗必行一声冷喝,从榻上站了起来。
一名小丫环忙跑到宗必行的跟前恭身道:“初睛姐刚去了前院。”
宗必行并未细想,欢颜所有的起居饮食全由初睛一手打理,想必是有事要忙,便又冲着楼上召唤道:“雪琦。”
楼上没有一丝的动静,宗必行微微蹙眉,不好的预感由然而生,宗必行忽然两步冲上阁楼,猛地挑开珠帘,顿时屋内的情形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雪琦与另外两名丫头倒在床前,人事不醒,而那张本应躺着欢颜的罗汉床上此时空空如也,室内根本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门窗也完好无损,欢颜就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次消失!
宗必行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床上,大掌毫无意识地抚摸着欢颜躺过的床榻,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欢颜逃跑了!
“菊!菊!”宗必行愤怒地嘶吼,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菊是宗必行安插在展颜阁处的影卫,保护欢颜的安全也每日将周遭的情况向他汇报,菊是从小就跟在宗必行与宗花舞身边的随从,十二岁那年,菊因打死了咬伤他的、宗必行大哥宗必文的爱犬险被宗必文打死,宗必行求樊萌,而救了他一命,从此便对宗必行忠心不二。
直到宗无、竹、兰、梅都被找了过来,菊仍旧踪影不见,冷静下来的宗必行终于发现是菊出了问题,这让他愤怒菊背叛的同时,心里竟有一丝小小的安慰,他的欢颜不是自己逃掉,而是被人掳走,这个认真让他找回了些许理智。
欢颜脚上的墨玉镶祖母绿玉镯是宗必行唯一的希望,他不顾众人的劝阻强行施展此术,而后果就是此时的他只能背靠着大树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公羊律眼底闪现嗜血的笑意,缓步向宗必行靠近,手中破天珠乍现阴冷道:“欢颜日后由本宫来疼爱,你就放心地去吧!”
宗必行的眼中露着彻骨的寒冷,却不见丝毫慌乱,嘴角扯起一抹笑意看着步步逼近的公羊律!
官道旁的山崖上,两抹身影趴在崖顶,宗花舞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山下那抹黑影心痛之情溢于言表,可她无能为力,现在她根本无法现身,如若被宗必行发现是她假扮初睛将欢颜换出王府,被哥杀死是小事,怕的是哥恨她!
宗花舞上次被宗必行毒打后便被禁足在她的居所,大婚前一天,她捎人给初睛带话有东西要送给欢颜作为结婚贺礼,不明真相的初睛一进入宗花舞的住处,便被打昏,宗花舞扮成初睛的模样,而把初睛易容成自己的模样,慌称卧病在床,不许人打扰。宗花舞在王府本就不得宠,又赶上王府操办喜事,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发现躺在宗花房里蒙头大睡的是被打晕易了容的初睛。
第二天她又支开旁人,故伎重施与欢颜对调了身份,并给欢颜灌下了无忧散,施了**术,取了她的血解了公羊律在她身上种下的蛊毒。
被施了**术的欢颜才会以初睛的面貌,受到宗花舞的暗示自己走到了那处民宅。这一切,如果没有另外一个人的帮助,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宗花舞身旁的菊看着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宗必行的样子语气颇酸道:“他没有事,你没看到后面赶上来的竹、梅、兰吗?”
话音刚落,宗花舞回身狠狠地就是一个巴掌大吼道:“谁叫你自做主张,让拐子王伤害哥的!”
菊的脸被打得偏向一旁,许久才缓缓地回头怒目而视道:“怎么?心疼了,舍不得了?”
“我告诉你菊,我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亲手宰了你。”
“你醒醒吧,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宠你护你的宗必行了,现在的他除了那个女人,就连亲生骨肉都可以杀,更何况是分离了九年的你!”
“那是我的事,你少管,如果下次你再敢如此,你我立刻就此分道扬镳!”
“我为了你背叛宗必行,难道你都不关心我!”菊目露忧伤。
“我没有求你这么做,一切都是你自愿的!”宗花舞嘶吼。
菊瞬间露出痛苦的目光,许久才坐起身淡淡道:“只要有钱,拐子王什么生意都敢接,那女人现在已经出了北门,绕道向奉驰与中兴的边境辽国去了,你可以放心了。”
“别让她死得太早,让她受尽千人枕,万人骑方能解我心头之恨!”宗花舞目露阴毒咬牙切齿道。
“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停顿了一下又对头也不回的宗花舞期盼道:“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宗花舞忽然起身就往山下走,菊喜出望外起身追了过去,还没等他说话,宗花舞慌张道:“我必须先哥一步赶回王府,不然就穿帮了。”
脸色瞬间黯淡下去的菊仍没有忘记扔给宗花舞一个瓷瓶叮嘱道:“这是化尸水,一滴便可以将初睛完全融化,此去多加小心。”
望着头也不回直奔山下而去的宗花舞,菊的心中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值不值,但有一点他敢确定,那就是他无法看到宗花舞难过,从小时候做她们兄妹的侍从时开始,就已经如此了……
见宗无、竹、梅、兰皆是一副同归于尽的表情,而宗必行虽然内力大减,公羊律还是摸不清他的底,自觉占不了多大的便宜,也不想多作耽搁瞬间便飞身而去,他甫一消失,宗必行扑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宗无一把托住他下坠的身体大惊失色道:“王爷!”
宗必行提着一口气断断续续道:“跟……跟着公羊律……他一定能……找到王妃,我……内力尽失,将我放入……放入地宫的寒潭中,一月后我必能出关,朝中之事……由左相陈律甫全权负责……小心右相樊忠,如若中兴与奉驰再度开战,户部尚书高志铭之子高杰可掌帅印……”
印字刚一出口,又是一大口鲜血被喷出,宗必行一把抓住宗无的前襟颤声肯求道:“一定……一定要把欢颜找回来……她……她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必须救她!”说罢身体重重地倒在宗无身上,不醒人世!
“竹,兰!”宗无老泪纵横一声大喝。
“在!”
“你们跟着公羊律,务必要在王爷出关前,寻到王妃的下落!”
“是!”
中兴与奉驰的交界乃是辽国的地界,辽国位于汉中大陆的正北方,地少物薄,一直靠着先祖打下的基业苟活至今,辽国年近五十的皇帝三十岁从父皇手中接下这个烂摊子后,也曾想励精图志,重振国威,奈何生不逢时,遇到中兴与奉驰宗正言与公羊仪泰这两位掌权者,只有任人鱼肉的份,这么多年赔款,割地,和亲,能送的都送了,能赔的也都赔了,倾全部国力去年与启结成连盟讨伐奉驰,却被三皇子公羊律施了离间计,坑杀了两国三十万的联军,从此辽帝一蹶不振再不提国事,在他的皇城终日地与后宫美人花天酒地!他的自报自弃直接导致了临近奉驰与中兴边境的辽国百姓被两**队任意屠戮、奴役的悲惨命运,就连辽国的军队也趁火打劫本国的百姓,辽国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大部分已经逃往别国,只余战争中失去双亲的孤儿与老弱病残还留在原地,苟延残喘。
中兴、奉驰与辽国的边境城市宛城,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盗匪横行,虽是辽国的城镇,却完全处于无政府的状态!
香粉楼客栈算是这宛城最好的客栈,而且还为往来的商旅兼做拉皮条的生意,每到夜晚不住店的客人们也都跑来寻乐子,这的老板娘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杜飞燕,她手下的姑娘们个个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身藏绝活,将一众老少爷们们服侍得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恩客中也不泛中兴、奉驰与辽国的军爷们。
客栈后院的柴房四处露风,除了一道门连窗也没有,肮脏的地面上老鼠,臭虫乱爬,冰冷的地上躺着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头发蓬乱脏污,一张平凡略带雀斑的小脸上脏兮兮的,一身灰色粗麻破袄的后面早已被抽得破破烂烂,露出血迹般般的鞭痕,手上,腿上,光着的脚丫上也都布满了新旧交替的鞭痕,细细的脚踝上套着一支黑色略带点绿的玉镯,那只玉镯被从紧锁的门缝中透过来的淡淡月光映衬出莹莹的绿光。
忽然女孩长长的羽睫轻颤,眉头微蹙,缓缓地睁开异常清辙明亮的大眼,她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慢慢坐了起来,颤抖着拾起地上的一只破碗递到唇边,碗中的水已经结冰,女孩张开干涸开裂的薄唇,轻舔着碗中的冰块,在上面留下殷红的血迹。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几天,只记得那天刚睁开眼,便已经身在此处,一位叫杜飞燕的女人说她花了大把的银子买下了她,从今后就要叫她燕姐,将她梳洗打扮后,当天晚上就逼着她接客,她用碎瓷片划伤了恩客的手臂,撞墙以死相逼,被燕姐招唤来两三名护院,吊在柴房里皮鞭加盐水地抽得只剩半条命,一天只给一顿馊饭,加一碗冰水。
从那天开始,每天下午未时整就会有人过来抽她一顿鞭子,老板娘说什么时候接客,便什么时候放她出来,不然,她不介意赔点钱活活折磨死她,她也暗暗地下定决心,就算被打死也决不忍辱偷生,虽然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至少她可以了结自死的生命,只要她想死,谁也拦不住她。
杜飞燕告诉她,是她的亲生父母将她卖到这里,于是每到午夜梦回被生生痛醒时,她都会含泪地想起已经记不起任何模样的双亲,为何要将她卖进这里任人欺凌,直到泪水流干,再也哭不出一滴。
女孩舔了舔带血的嘴角,喉咙因为有了冰的滋润多多少少舒服了一些,借着门缝投进的月光,看清地面上正趴着一只瘦小的老鼠睁着绿豆大的小眼歪着脑袋看着她。
除了每天那些凶神恶煞般抽她鞭子的恶仆,就是这些别人看起来肮脏无比的小动物陪在她的身边,至少它们不会伤害她,甚至觉得它们很可爱。
她轻扯着干裂的嘴角无声地轻笑着,将水碗推到老鼠的面前沙哑着嗓音道:“对不起,我只有这些了,你若想吃,我明天把饭留给你一点好吗?”
老鼠像能听懂人话一样,蹭地一下子窜到她单薄的衣服上吱吱地叫着,惹得女孩一阵轻笑……
香粉楼的一处上房内烛火明灭,忽然从里面传出一句恼恨的男声:“今天晚上,必须让她接客,不行给她灌点春药,我就不信她还能烈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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