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正常?”池寻挑了一下眉头,他虽然不知道韩冽大大看到的是唐暮歌被人压在床上衬衣扣子还被解开了几颗的场景,但是也能料想到当时的情况应该不会非常平和。
韩冽点了点头。按照他的逻辑来说,那个场景确实挺正常普通的。
至少不是一个犯罪现场,不是吗?
或者说……至少……暂时不是。
按照萧城的要求,这次的调查由于他的特殊身份要尽可能保密,所以参与人员限于二组成员。正常来讲此时池寻、沈星繁等人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在警局做,应该派梁妄跟踪保护萧城,并观察分析疑似人员。
然而……梁妄不在。因此萧城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韩冽的目光在二组几个人中间转了转,叫过一边唐暮歌:“暮歌,你跟着萧城。”
“我?”唐暮歌姿势优雅地把沾了不明液体的手套摘下来,“我是法医。”他的手指修长好看,骨节分明。
韩冽低头看材料,头也没抬:“我知道。”
唐暮歌隔着玻璃窗户看了一眼坐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还在看萧城见面会视频的池寻,嘴上继续问韩冽:“你是为了……?”
“梁妄不在,能调的出去的人只有你。”韩冽纯粹公事公办的语气。
唐暮歌不可置否。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之前手机调了静音,此时打开见有三条提示。
一个未接来电。
同样号码的两条短信:
“一起吃晚饭。”
“几点下班?”
唐暮歌连冷笑都没有,把记录删掉,手机调出声音,对韩冽点了点头:“知道了。”
于是萧城晚上在演播厅后台化妆室化妆的时候,就见推门进来的是早晨见过的那个刻薄毒舌的法医。他穿了件墨色海军风大衣,双排扣设计,羊毛混纺,衣服帅气英挺,他本来身形偏瘦,这样一穿倒生出几分硬气。
配合着那张不耐烦的表情,硬生生地压下了眉眼间自带的冷艳感。
一边的化妆师看到这么张脸都倒吸了口气:“嚯,什么人啊,这模样也太标致了。”再打量了会儿,又肯定了自己一句,“修无可修啊。”
他跟萧城合作过,萧城又是一贯好风度的绅士,对谁都温和有礼,他在他面前也就比较随意,此刻压低了声音偷偷问人:“这谁啊,新人?”
声音虽然压低了,但是在这骤然安静的化妆室里也足够唐暮歌听见。于是唐法医凤眼一挑,萧城是见识过他的损人功夫的,当即开口堵住人:“唐警官。”
化妆师尚且不知死字怎么写,又跟着说了一句:“警察啊?考没考虑过转行啊?”
萧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唐暮歌倒是笑了,他唇色很浅,此刻一笑浅的近乎于无,“准确来说是法医,你倒是可以考虑换个工作。”
化妆师沉浸在一笑的惊艳中,呆呆跟着问了一句:“什么工作?”
“躺着的工作。”唐暮歌犹嫌不够,眼神自上而下和x光似的扫描了一遍人,然后嫌弃地摇了摇头,“骨架不好。”
萧城尴尬地咳了一声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又强调性地招呼一遍人,“唐法医就坐观众席上,合适吗?”
两人走出化妆室,走廊上抱着东西走过来的一个男人看见他们俩忽然脚步一顿,扭身反走回去,一边掏出手机:“喂,肖哥,我看到了那个法医。在二号演播厅。明白。”
舞台上的萧城与私下不同,他在平日生活中已经是个很好看、有魅力的人,到了舞台上更加光芒万丈,且自带一种控场能力,不需要打光,就能自觉成为舞台中心,那个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人。
唐暮歌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此刻在场下看了一会儿,也不得不承认萧城确实有他火的道理。
节目录了将近两个小时,唐暮歌观察进入演播厅的一切工作人员,从主持人到场下导演,从刚才的二百五化妆师到现在站在他身后的摄影师,看上去都没什么问题。今天王远没来,来的是萧城的另一个女助理,不到三十,长发,与王远不同,她性格十分内敛,跟唐暮歌打过招呼之后,就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舞台,间或拿起手机跟什么人发消息,节目间歇上台去给萧城拿水。
唐暮歌翘着腿二大爷似的坐在台下,一手杵着脑袋歪头看那个女助理。她看萧城的表情十分……仰慕。
女性,身材偏瘦,惯用右手,未婚,未有武力训练痕迹。
唐暮歌的眼神若有所思地停在她的右手上,没有注意到身边座位有人坐下。
直到他闻到熟悉的味道。
唐暮歌对顾曜荣的熟悉度已经到了条件反射的程度,更别说他们今天上午刚刚经历了一场不成熟的绑架事件,瞬间肾上腺激素飙升他几乎顷刻失措站起来,顾曜荣的手安抚性盖上他搭在椅子上的手背:“安静,别打扰节目录制。”
“你怎么会在这里?”唐暮歌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顾曜荣的表情十分平静,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在警局楼下空等了一个小时的影响,他漂亮的墨色的眼睛欣赏节目般的看着舞台,语气和缓地问唐暮歌:“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唐暮歌盯着他冷笑起来:“你有病吧?你什么人啊我需要回你信息?”
顾曜荣这才回过头来看他,他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反射着他的倒映:“唐暮歌,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唐暮歌几乎要爆粗口,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你有正常人的思维吗?!我不是在跟你耍什么脾气!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接触!”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萧城的声音低沉温和,唐暮歌这才发现节目已经录制完成,萧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下来站到他的身边。
他对人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顾曜荣站起来挡在两人面前,倒是一眼也未看萧影帝,只注视着唐暮歌,他的表情仿佛……他确实没有把唐暮歌的拒绝当成什么严肃的事情,他只是把他当成闹脾气的小孩儿。唐暮歌有时感觉挫败,因为落到这样的局面全是他一手造成,是他先把底牌亮尽,被人一眼看穿,才没有后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