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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快到了,南谣给父母买了补品打算送过去,正好a大放假,她便去学校接豆豆一起回去。
宋言枫因为还有事情要处理没办法陪她一起,便告诉安排在她身边的两个保镖多加小心。可还是有些不放心,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面色也表现出浮躁。温苗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笑道:“你怎么了?不是刚给南谣打完电话没多久?”
他十指交叠放在嘴边,叹了口气,“不知道,心慌。”
温苗刚想安慰他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就听到宋言枫的铃声响起。
“是豆豆!”他紧张地握着手机,立刻接起,强装镇定地“喂?”了一声。
豆豆带着哭腔的声音急促传来,“姐夫!我姐姐不见了!”
温苗看到宋言枫的脸色霎时褪得毫无血色,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
“你先别急,告诉我在哪儿出的事!”宋言枫已经周身冰凉,却还要安抚豆豆,“那两个保镖呢?”
豆豆死死掐着腿上的肉,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只是声音还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就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姐姐说去一下洗手间,好久也没回来,我就进去找她,但是没看见她……”她说到这里便忍不住呜呜哭了出来,“我们报警吧姐夫……”
她没有回答关于保镖的问题,宋言枫也没心思再问,沉声道:“好,我会处理的,你也别急,我这就去找你。”
问了她所在的位置,宋言枫告诉温苗开车过去,自己则深呼吸了几次,迫使自己冷静,先到警局报了案,同时告诉助理方奇去请私人侦探,安排好这些事便提心吊胆地将脸埋在双手之中。
温苗知道宋言枫心里焦急,也不顾什么交通规则了,仗着自己技术好就疯狂飙车,很快便到了豆豆所说的地方。
豆豆哭得眼眶通红,见车门被打开,便急速跑了过来,大眼睛还往外涌着泪花,“姐夫!我们刚刚已经去问过这里的保安了,他说监控前几天就坏了!”
宋言枫仅存的一丝侥幸心理也被浇灭了,心灰意冷地招手让豆豆上车,“你先不要回家了,免得他们担心。”
温苗看着副驾驶座上不住哭泣的小姑娘,心下怜惜,将车内的抽纸放在她膝上,“别哭了,你就先去我那儿吧,相信你姐夫一定有办法找到南谣的。”
宋言枫还真有些拿不准是不是陆斯宇做得,毕竟南谣的身份是他的太太,不排除有绑匪图财。此时他只能往最好的方面去想,如果对方只是要钱,那他宁可倾家荡产也要换回南谣。
这个世道从不缺少亡命之徒,只要钱给的够多,自然有人愿意冒险,想尽办法也要将雇主交待的事情办好。
南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以极不舒服的姿势窝在车后座上,身边坐了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一见她有所动作,立刻瞪着凶恶的眼睛看她。她倒没有被他吓住,动了动手脚才发觉自己手脚被缚,嘴上也封着胶布。
显然自己是遇到了绑架,她咬了咬两腮才勉强镇静,眼波平平地看着面前凶神恶煞似的男人,示意他自己很听话。
那男人见她这样,也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声音粗噶地强调一遍:“你老实点儿!”
南谣忙点头,很识时务。她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更无法想象宋言枫现在是什么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却不得不屈从绑匪,单看他们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了。
前面开车的男人声音也不好听,尖锐地像是影视剧里的太监,“这娘们儿胆子还挺大啊!”
后面的人瞥了南谣一眼,“毕竟也是有身份的阔太太。”
南谣抬眼看向前面的后视镜,见到开车的男人尖嘴猴腮的模样正在猥琐地笑,依稀可见泛黄的烟渍牙,恶心得她连忙垂下目光,生怕再看就会反胃。
那男人浑然不觉,喉咙里发出怪笑,“阔太太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为了那个小白脸的钱,老子非得尝尝阔太太的滋味儿不可!”
后面的男人较为憨实,闻言皱了皱眉,“拿了人家的钱就好好办事吧,这些话就别说了,万一被听到就不好了。”说着他拿眼溜了溜南谣,雇主特地嘱咐他们不能动这女人一根手指头,那两人之间必然是有一腿的。
前面传来刺耳的笑声,那男人啐道:“我怎么跟你这么个怂包一起做事!”他骂骂咧咧说了一通,后面的汉子只当没听到。
南谣在脑子里迅速整合刚刚听到的信息,“小白脸”和“钱”这两个关键词让她想到了陆斯宇,如果说不是一般的绑架,那就是自己有了仇家,而算得上仇家的刘述和陈妮显然没有这么大财力去雇亡命之徒,更不是小白脸了。
那陆斯宇绑她是为了什么?报复宋言枫么?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揪,实在拿不准那个疯子狗急跳墙之后会做什么伤害宋言枫的事情来!
电视上演的一般都是被绑架到一个地方的时候也会把眼睛蒙起来,但是这两人却没有这么做,南谣估计他们是笃定自己看明白路线也逃不出去。
不过车窗外的景致急速变换,证明现在的车速飞快,还好不晕车,南谣想道。
感觉车开了很长时间,终于拐入一个树丛掩映的小路,最后在一幢双层建筑前停了下来,两人下车,粗鲁地扯着南谣两边的胳膊,将她也拽了下去。由于束手束脚,南谣被他们跩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那个猥琐的男人扶住了她,想要趁机揩油,却陡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吓得他歇了心思。
陆斯宇快步上前扶着南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过去,目光在他们脸上淡淡地扫了一下,“你们守在门口,一会儿有个穿着体面的男人过来,你们想尽办法也要制住他,把这个药给他吃了。”那两人连连点头。
不清楚陆斯宇究竟要做什么,出于自保,南谣不能惹怒他,便强忍着怒视他的冲动。
陆斯宇看着她淡漠无光的眸子,苦笑一下,将她打横抱起,往建筑里面走。
“早就知道是我了对不对?不觉得失望,也不觉得愤怒么?”他一步一步走得平稳,声音却显示出起伏的情绪。
南谣嘴上封着胶布,即使没有,也不打算搭话,眼睛却在打量,这应该是个刚建好没多久的别墅,里面都还没有装修,只有光秃秃的房子,连墙面都是水泥色。
他将她抱到一楼的某间屋子里,放在藤椅上坐好,这才将胶布撕下,蹲在她面前,“回答我刚刚的话。”
南谣嘴上有些疼,稍微活动了一下便道:“你希望我有怎样的情绪?”
陆斯宇轻笑一声,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但愿你一会儿还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屋子空旷,回声也听得格外真切,南谣心里一沉,“卑鄙!”
他并不在意,回身将胶布又粘在她嘴上,等电话通了便道:“表哥,是我。表嫂被我请来做客了,你不来接她回去么?”
南谣气得不住发出“呜呜”的声音,陆斯宇骤然将电话靠近她,片刻便撤回,“听到了么?表嫂想你呢。”报出地址,他嘴边浮起疯狂的笑,“我知道你已经报警了,你也可以带着警察过来,但前提是你想看见谣谣毫无生气的尸体。”
“对啊,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不,我不要钱,也不打算洗白自己,我就只想跟你一人做个了断。”通话戛然而止,他眼中一片冰冷。
宋言枫向有关部门提交的证据已经将他走私的罪名板上钉钉,再怎样也不能翻身,他脑海里只想着报仇,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也要南谣看清宋言枫的真面目。
“把人带过来了?”一个妩媚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见两人看了过来,愈发搔首弄姿,“我刚刚洗澡去了,差点忘了言枫在这方面有点洁癖。”
南谣看着扭腰摆胯走来的宁然,眼中既有惊讶也有愤恨。
她竟然还在!之前听人说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从人气小天后变成三级片女郎,想来也是个能忍的,才会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宁然欺身上前,看着四肢被绑、口不能言的南谣,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啧啧啧,宋太太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啊!”
南谣不理她,低头盯着被绑的双脚。陆斯宇却在一旁道:“少说几句吧,一会儿好好表现。”
宁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在他胸膛上游走,红唇凑近他的耳垂,吐气如兰,声音娇酥入骨,“陆少不妨先验验货……”
陆斯宇淡笑着在她的高耸上捏了一把,而后冷冷地推开她,在她猝不及防间道:“脏。”
宁然面上一僵,随即娇笑一声,“想不到你还洁身自好!莫非是不愿意碰宋大少的女人?”她勾着讥笑,眼波横了南谣一眼,“那她呢?”
陆斯宇握了握拳,“再多说一句试试?”
见他动了气,宁然便不再撩了,风情万种地摆摆手。
南谣从没有觉得时间这样难熬,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束手无策的荒凉。直到外面传来打斗声,她一道,“临死还能抓个垫背的,也挺好。”
“最重要的是,你脑海中关于他的最后一幕就是他在你面前疯狂地和别的女人欢爱,我要你的心里从此再没有他。”
药性开始发作,宋言枫苏醒过来便禁不住皱着眉哼了几声,脸上也变得潮红,眼神渐渐迷离。
南谣心疼地撇开眼,陆斯宇将她抱到屋外,很好说话的样子,“你要是不想看,听声音也行。”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宁然诱惑的声音,还有难耐的男声,南谣忍受不住,大喊道:“老公!我在外面!”
陆斯宇没有制止她,反而蔑笑,“没用的,这药性极烈,你越喊,他可能越把里面的人当做是你。”
南谣挫败地用绑住的双手捶打自己的腿,恨恨地红了眼眶。
屋里面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宁然的惊呼,“你疯了!”
宋言枫撞得额上流血,用疼痛来盖过愈发浑浊的理智,他的目光虽不甚清明,却无损冰冷的气场,在她贴过来的时候用力一推,“滚!”
陆斯宇听着声音不对,连忙推门进去,南谣趁着他不在,弯下腰去解脚踝上的绳扣,双手被缚,手指却长而灵活,加上之前的观察,很快便解开了。
宁然被宋言枫奋力一推,撞在窗台角上疼得佝着腰,而陆斯宇背对着门口和宋言枫扭打,都没有看见南谣站了起来。
担心自己走路发出声音,她便光着脚,看见陆斯宇从后腰正拔匕首,连忙上前,一个回旋踢正好踢到了他的头,危急关头,她卯足了力气,陆斯宇感觉脑子嗡的一下,手里的匕首也脱落在地,还没等他缓过来,南谣抬腿又是一脚,他没站稳,一下子撞在墙上。
这边宋言枫见到南谣便好似忘记了身上的不适,眼疾手快地捡起地上的匕首,拉着她往外跑,一边给她把手上的绳索划开,南谣顺手捡来之前被那两个男人扔在大厅里的木棍。
两人跑出来了,警察还没有到,之前那两个男人迅速赶来拦住他们,之前宋言枫开来的车已经被他们砸烂了,根本不可能开着逃跑。
南谣紧紧握着木棍,正准备动手,却听宋言枫道:“放我们走,你们也可以趁警察没来的时候离开这里,我还会给你们翻倍的钱。”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有些动摇,“钱怎么给我们?”
宋言枫看着一辆黑色宾利开了过来,立刻道:“我叔叔来了,他可以给你们支票!”
那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否可信,南谣和宋言枫趁着他们分神之际,颇有默契地用手中的工具偷袭两人,在他们错愕的瞬间拼尽全力逃跑。
黑色宾利已经到了眼前,宋企睿踩着油门将纠缠过来的男人撞开,这时从车后座下来三个警察,将两人制服。
几辆警车紧随其后也到了,警察们手握枪支冲进别墅,很快便将披头散发的宁然和鼻青脸肿的陆斯宇押了出来。
陆斯宇狼狈地看了南谣一眼,“我还是输了。”
宋言枫紧紧搂着南谣,却听她平静地对陆斯宇说了句:“谢谢。”
“为什么?”
南谣只是摇了摇头,便跟宋言枫上了小叔叔的车。
直到被押上警车,陆斯宇还是没有想明白南谣在谢什么。
谢谢陆斯宇什么呢?南谣望着窗外翠绿的树丛,在心中叹了口气。
谢你在大学期间陪伴了我;
谢你帮我试出了宋言枫其实并没有那么渣;
最重要的一点,谢你当年不告而别,让我遇到这么好的他。
我也许不信什么浪子回头,但我知道,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过尽千帆之后和我相守。
这个人可以磨掉我的锐气,也被我打磨得不再凌利,他知道我曾经是怎样的咄咄逼人、骄傲任性,却仍愿舍了一生只为带走我的刺,伤害给了爱我的这个人,温柔也同样给了我爱的这个人。
这是爱情,更是幸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