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连我也不怎么知晓的名字。
听着周围众仙的议论,我才对她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传说,这位凤族的老祖宗,凤族历史上最杰出的血凤凰,是在远古洪荒大战之时,被魔尊煌煞给封印的。
在丹穴山沉睡了数十万年,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凤族的老祖宗已经沉眠不醒的时候,凤栖梧所安眠的那一处山脉,近几日却出现了异动。
先是整座山拔高了数十米,而后山顶有一束金光破石而出,直入九天,镇守山门的小仙回报,凤栖梧所沉眠的那处山洞,金光大甚,这一切的迹象都表明着,这位凤族的老祖宗,在数十万年的封印之后,很可能要涅槃重生了。
这是一千年来凤族的第二位历经涅槃的凤凰了,要知道,凤凰涅槃,在凤族可是万年难出一位的。
我拉住前面议论得正兴起的一位小仙,“这位仙友,本仙愚钝,不知千年前,凤族还有哪一位也历经涅槃?”
许是看我这路人甲的神仙模样很是面熟,对方很是大方地回答了我,“你可知凤族新晋的那位丹蘅长老?便是她了。”
生怕我不清楚其中缘由,他还好心地向我补充道,“都说凤凰涅槃万年难出一位,你可知为何?所谓涅槃,便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凤族本就人丁稀少,族中对每一位都珍之重之,丹穴山又是避世清净之所,平日里自然是没有什么危险。而且这凤凰涅槃,也并不是每一位都能成功的。须得集天地精华,又感悟天地,领悟空、无相、无愿三种境界,方始可成。是以若有凤凰涅槃重生,那必然仙法超然、仙身稳固,凤族的长老会再倨傲,也不会拒绝这样杰出的同辈。再说……”那位仙友笑了笑,“我们都听说,凤族的长老会可是有几万年不曾出过一位新长老了。”
茶话会果然人才辈出!
我这随手拉住的一人也能提供这样详细的秘闻。
机不可失!
我赶紧又问道,“那这丹蘅长老,先前是遭遇到了什么事,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仙友你可算是问对了人!”对方轻压下声音,与我分享道,“这事在天界也无几人知道。我见你颇为面熟,才与你道来,你可别到处乱说啊。”
我点点头,“我懂的。”
对方满意地笑了笑,附耳过来道,“三千年前的苍梧之战你可曾听闻?据说,便是在那之后不久陨落的。”
我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低声问他,“这凤族与苍梧之战又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魔界大军攻上苍梧之渊的时候,便只有重华尊者与其七个徒弟在场。”
“嘿嘿,众仙皆道如此,可你们有所不知,苍梧之渊内,那凤族的丹蘅长老也在。”
我感觉双手有些发颤,强自压抑了半天,却发现毫无效果,只得把双手都隐于袖内,不让其他仙家发现我的异常。
我咬着牙关问他,“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你是如何得知的?”
“小仙有一至交,正是在律修上神处当差,他偶然间听闻,三千年前丹蘅长老的陨落,与律修上神有关。”
大师兄?!
我再也无法压抑自己,感觉周身有一处火苗在四处乱窜,理智荡然无存,“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叫,与、律、修、上、神、有、关?”
对方也不过修得个天仙之位,此时为我的气势所惊,不自觉地顺着我回道,“就是说,丹蘅长老的陨落,可能是律修上神所为。而律修上神为何要如此对一位凤族,联想到魔界大军攻上苍梧之渊的时候丹蘅长老也在,这个,可能,可能……”
他就我面色不虞,不由补充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仙友不可信以为真。小仙万万没有诋毁律修上神与丹蘅长老的意思。”
祈墨先前对我说过,若是掳走我的黑衣蒙面之人是在重华殿内结界尚且完好的情况下对我下的手,那便很有可能是我方之中,存在内鬼。
我那时虽然刚刚历完上神之劫,但对师尊结界的感应不会有错,如此说来,对我下手之人,便是在苍梧之战前,便已入得我重华殿内。
我一直以为,当时苍梧之渊只有师尊与我们七个弟子,而我的这六位师兄,都是断然不会背叛师门、背叛仙界的,是以对这黑衣蒙面之人,我一直没有深思,现在想来,若是那凤族丹蘅当时也在重华殿内……
我忽然忆起在地府时,走过黄泉路后,我曾想起,在苍梧之战前,武垣老头子曾来过一趟苍梧之渊,当时他扔给我一个剑鞘,要我转交给大师兄。后来我在林中找到大师兄时,他正与一名眉清目秀的黑衣女子一同舞剑。
而那名黑衣女子,正是与那丹穴山上的丹蘅长老,长得一模一样。
我当时还想着,待得日后,若有机会,我还要帮忙撮合他们俩。
现在想来,不禁冷汗淋漓。
我转身就走,没有再理会身后众仙的议论纷纷。
一路行至七重天大师兄的居所,却被门口的童子告知他已多日外出,且不知去向。
我忍不住跺脚,这一个个的,临到关键时刻就全找不着人。
我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但是这样的消息如何还能使我静得下心来,我深吸了几口气,还是敌不过头脑发热,于是一时冲动,腾了云直奔丹穴山。
我还记得上一次祈墨拉着我来丹穴山时,我还死活不愿意,临走时,还曾言道再也不愿来这地方,怎料计划敌不过变化,不出一月,我又主动往这跑了。
我向来仪殿的童子禀明了来意,在对方进去通禀的片刻,我已在内心将三千年前所发生之事排演了一遍。
我先前说过,我对这丹蘅长老颇有熟稔之感,这绝不是当初在林中的匆匆一瞥所会产生的感觉,月前初次见面,她也对我颇具善意,照此来看,我与她原来应是朋友一场。
照先前在三重天茶话会上的听闻,三千年前苍梧之战之时,她也在苍梧之渊,而且苍梧之战后她香消玉殒,又与大师兄有关……可若真是她勾结了魔界大军,依着大师兄那刚正不阿的性子,是绝不会隐忍不发的,所以大师兄伤她很可能是一场误会……
我敲了敲脑袋,深感头疼。
本来这等深奥之事便不适合我这蠢钝之人思考,依我的性子,我还是会找上他们当面问清楚。
祈墨不在,无人可商量。
大师兄不在,没法向他确认。
若是这丹蘅长老也不在,我实在是……
先前进去通禀的童子返了回来,恭敬地领了我进去。
我松了口气,也没有多想,便跟着他一路进了内院。
这来仪殿比之我上次前来,守卫似是松了许多。整座大殿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仙家。
而我怎么也没想到,接见我的不是丹蘅,而是那扬名在外传说中容貌倾城仙界顶顶美的凤族丹芷长公主。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何况对方还长了那么一张比我美得多的脸,据说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性格,加之她先前还与祈墨有着婚约,我自然是十万分地不待见她。
我甫一看见她,便停了脚步,心中警铃大作,当下便面不改色地随口扯谎,“本君忽然忆起还有急事未办,不便久留,便先行告辞。”
我转身欲走,却不想被那丹芷公主挡了去路。
对方顶着那张容貌倾城的脸,言语间尽是温柔,“上神特来我丹穴山,必是有要事相访,何不稍待片刻,丹蘅长老一会便来了。”
我皱着眉,生硬道,“那本君去外殿等即可。”
“上神如此见外,到叫我等惶恐。”丹芷公主略蹙着一弯笼烟眉,真真是让人望一眼便不免心生怜惜,“若传将出去,只怕众仙皆道我丹穴山无待客之礼。”
你丹穴山有没有待客之礼关我什么事,我还巴不得仙界多些你们的非议呢!
我强压下心中的腹诽,告诫自己要表现得有礼一点,切勿因为偏见而心生小气,“无妨无妨。左右今日只有本君一人前来,本君不会传将出去的。”
我说着便提步准备退到外殿。
那丹芷公主一时没有言语,我仔细想了想刚刚自己的应答,虽然与寻常客套相去甚远,但我也算是说了大实话嘛,应该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遂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掌,脚步不停。
谁知还未来得及走出内院,那丹芷公主就在身后对我遥遥喊道,“上神留步。”
我回过头去,一脸疑惑地问她,“公主莫不是以为本君是那等多嘴之人?”
我仿佛看到丹芷脸色僵了僵,但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她温柔地对我笑了笑,“上神说笑了。”
我很想告诉她我没有在开玩笑以及提醒她这种客套话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想了想觉得自己若是这样说的话就不免真的显得自己太无礼,于是还是撇了撇嘴作罢。
只见丹芷轻咬了咬唇,伸出手来想要握我的手,我眉毛一挑,心想我还没有与她熟到这份上吧,于是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正待说话,却见她眼中隐有雾气,似是被我的抗拒所伤,“丹芷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听闻上神英姿,想要结识而已。”
到底是仙界出了名的美人,这我见犹怜的神色,若是被旁的仙家看到,还会以为是我在欺负她呢!
虽说丹芷还未飞升上神,但毕竟也是凤族长公主,地位超然,加之她年岁又比我长了那么一些,此时对我一口一个恭敬的上神之称,真真是折煞我了,倒越发显得我不懂规矩。
这种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美人,放在平时我也是不大愿意搭理的,更遑论她还是我的情敌,可若要我此时说一句“我可不想结识你”,这倒也说不出口,真是烦死我了。
于是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诚恳地看着她道,“本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英姿,公主可不可以说给本君听听?”
苍天为证,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没有旁的什么想要嘲讽她的意思。
我是真的好奇,像我这样常年窝在苍梧之渊鸡飞狗跳的神仙,在仙界都没几个神仙认得我,有什么英姿能令她听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