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昭著明天就要离开,已经决定了同行的有高寒和齐东晁。高寒是因为家在z市到s市的必经之路上,齐东晁则是去哪都行。他们本来也想问问康衡,奈何一天过去了,都没见到那人的影子。
他原本是回来找林念的,询问她究竟有何打算。
没想到她早已连背包都收拾好了。
严昭著招呼上林念,两人跟着王嘉树来到了王家藏室,很巧的是,它就在他们所租房子的对面。
“你们稍等,我上楼去拿钥匙。”王嘉树手中紧紧攥着两瓶安眠药,面无表情地说。
严昭著扬了扬眉毛,他觉得这人的神色很不对劲。
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楼上,他抱臂倚在墙上,微微阖目,分出一缕精神力向上探去。他的精神力丝现在最长可以伸到十米,偷听个隔壁的动静是没什么问题。
王家在这栋楼有两套房子,下层是藏室,上层是居所。
王嘉树打开家门,里面是正常一间客厅,没什么奇怪之处。
这时,卧室里却传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小树啊,你回来啦?”
“妈!”王嘉树急忙跑过去,搀住自己的母亲,“不是叫你不要随便出来吗,我爸呢,他怎么样了?”
严昭著看着看着,逐渐明白了情况。
王嘉树是王中则夫妇的老来子,他的父母如今都已经有六十多岁了,而且身体都不太健康。
母亲患有多年不愈的慢性哮喘,父亲则是心脏病。原本母亲的病比较严重,但末世爆发那天,父亲被楼道里突然出现的一只丧尸刺激到,犯了病,缓过来后,还是一直躺在床上,时不时便会心悸、心痛。
所以,王嘉树叫他们呆在屋子里,平时不要出门,谁敲门都不准开。
王嘉树对他爸说道:“爸,我用楼下的刀具换了点东西……”
王中则先生听闻此话,呆楞片刻,眼神黯了下去。
“唉,你换吧,换吧,都是身外物……”
王嘉树说道:“不说这个了,今天上面发了几袋红枣奶,我去给你们倒出来喝了。咱们储备的水都用完了,你们一天没喝水了吧?”
“小树,我们不渴,你留着喝吧。”母亲的嘴唇上明明都已经干出了裂痕。
“妈,我们那儿有矿泉水呢。”
王嘉树跑进厨房,将两瓶安眠药全都倒出来,用蒜臼子磨成药粉,分别倒进两个杯子的杯底,然后将红枣牛奶倒进去,用筷子随便搅合了一下。
“爸妈,快喝了吧。我真的不渴,你们看我嘴唇,一点不干吧?”
“哎,哎。”
两老确实是很渴了,拿起杯子来咕咚几下,便见了杯底。
杯底还有些安眠药残渣,他用哆嗦得不行的手,快速地收好,对二老说:“那我拿钥匙下去给人开门了啊,你们休息会儿吧。”
过了一会儿,他的身影出现在了楼下。
这世上现存的仿古长兵,有很大一部分,即便开了刃,也是为开个漂亮。
王教授这里的却不是。他爱古兵,是真的爱一种锋利肃杀的暴力美学。所以除了收藏之外,他还会自己铸造。磨刀铸剑,几乎是他闲暇之余的最大消遣。
他所铸之兵,据说都是用现代复合钢材、结合古代锤炼之法而成的,只要开刃,无一不是陵劲淬砺、出鞘见血的真正强兵。
其中也有买卖送人的,这部分绝不开刃,而开了刃的那些,都被他好好收在家里,挂了整整一墙,暗自珍藏。这也是他如此大张旗鼓地制造管制刀具,却没人限制的原因。
如今,这面挂满了管制刀具的墙,已然呈现在严昭著的眼中。
齐东晁是变异火异能,他的蓝火,温度高到能把这些兵器分分钟烧化,所以压根不需要武器。高寒目前而言,也是用不到武器的。所以他们只需要换两把兵器。
林念从里面拿了一对看起来极其沉重的方头大砍刀,刀体厚重,刀背无锋,可劈可砍可拍可砸,近一米长,直立在地,高度到她腰部以上。
这个选择很聪明,她没有格斗技巧,打起架来只凭一身蛮力,这恰是一柄靠蛮力就能所向披靡的武器。
严昭著最终选择了一柄八十多公分的窄刀。这柄刀的根部很像唐刀,线条冷硬,刀锋极薄,刀背有锯齿和倒刺,血槽呈两段,一段是凹槽,一段是镂空。刀的前部又有些仿古意味,线条变弯,上扬尖,刃中有一个突起成峰的棱角。
临走时,严昭著不经意地问道:“同学,不知你拿两瓶安眠药是要做什么用?如果是失眠的话,很可能是心理因素,仅靠安眠药可是不管用的。啊,你不会是想要自杀……”
王嘉树说道:“抱歉,这个是我的私事。”
两人对视一眼,严昭著恶劣地扯了扯嘴角,“不是自杀就好,要知道,安眠药自杀可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呢。”
王嘉树一惊,蓦地抬头,“你说什么!?”
严昭著语重心长地说:“同学,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大家都以为安眠药死是无痛苦死亡,实际上,那大量的安眠药下肚之后啊,会引起胃部的强烈反应,人睡着后,会感到剧烈的痛苦和灼烧感,可想醒呢,又醒不过来,最后,胃蠕动顶出来的呕吐物啊,就会从鼻子里喷出来,人呢,明明什么都能感觉到,可就是醒不了,多么想醒都醒不了……不过你放心,这个过程,只持续十几分钟就结束了,虽然最后人会面目狰狞、口吐白沫,不过,好歹是解脱了呢。”
王嘉树怔住了。
“不过,这个死法倒是有好处,那就是还挺容易抢救的,服药时间不长的话,洗个胃就行了。哦,我这儿还有全套洗胃工具,你要不?”
他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到对门房子里,拖了一口大箱子出来,推到王嘉树面前。
“送你了,就当是为了这两把刀吧。”
王嘉树一惊,“你知道了?”
严昭著本想摇摇头离开,他根本不愿意掺合别家的家事。而且也分辨不出,王嘉树是出于对二老好,还是出于对自己好的心理,而做出这些事的。更加分辨不出,他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否可取。
但他走了一步,看到自己手中拿着的长刀,突然想起,这把刀是王中则先生所铸,而不是他的儿子。
不管当人儿子的到底是怎么想的,作为他严昭著,绝对没有拿了人东西,还助纣为虐把人害死的道理。
所以他想了想,停住了脚步,回头对王嘉树说道:“是,我都看到了。”
幸好王嘉树没有异能,所以感应不到其他人究竟是不是异能者。
严昭著说道:“你现在上楼吧,我会继续看着你的。你叫小树是吧?这名字挺好的,让人想起芝兰玉树,你父母给你取了寓意这么好的名字,你不要辜负他们。”
“小树,我现在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如果你今后良知犹在,要记得谢谢我。”
没想到,一时热血的结果是王嘉树把一屋子兵器全都送给了他。
严昭著很惊讶,“你别这样,万一我以后忍不住,老想做好人好事怎么办?”
王嘉树实话实说:“基地很快就要进行迁移了,这些东西我全都带不走,换成物资也很容易被抢,所以都是鸡肋,不如送人。”
严昭著:“基地迁移?”
王嘉树将沈用晦的决定告诉了他。
“沈用晦?”严昭著把这三个字放在喉间滚了滚,良久才咽到胃里,“好装逼的名字。”
他想起那人一双深海似的眼睛,喃喃道,“没想到,没想到,是个圣母病……”
严昭著没有占人便宜,给了王嘉树数量不大的一批水和食物,然后把阿酷偷来的那辆黑色越野车送给了他。在阿酷的指导下,他已经把这辆车改动过了,不需要钥匙就能开动。
东西都被林念收入了空间,因为他自己的小破空间实在装不下了。
然而兵器的事情却没就此完结。
晚上,他在宿舍楼楼下,见到了面色黑成碳的袁彬,和罕见地带点无奈神色的沈用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