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各回各院,预备洗漱休息,李予初还没回到隅安院,就在不远处看见了门口的一道身影。
李予初觉得自己眼神儿不错,隔了那么远都能认出人来,明明裹得都只能看见个头了,而且还是背对着她的。
“很晚了,厢房往那边走。”李予初指了个方向。
“我知道啊。”
李予初抿唇,带人进去,说来奇怪,她刚才走的时候,这人还在跟兄长下棋,刚好平局,“刚才兄长不是说要跟你再下一局的吗?”
“不下了,他让着我我让他,下一局比下十局都费心思。”薛绍解了大氅,发间有些许积雪,弄掉了才进门。
李予初看了他一眼,这般熟稔(ren,三声),果然是之前没少来,难怪兄长天天挑他的刺。
所以,“兄长真的会让你?”
“……会。”薛绍被逗笑了,当然会。李俞灏针对的不是他,是要娶她的他,可娶她这件事不会改变,那么所有的不顺眼和挑刺,也叫试探和警告,都是因为在乎这个妹妹,才会如此,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尽管来。
他让棋,是赢了大舅兄不太好,李俞灏让他,倒是挺让他没想到的,应该是顾及李予初在场,得给他留点儿面子。
李予初倒了热茶给他,屋子里没别人了,没什么话说,干坐着好像也不错。
坐了一会儿了,李予初困了,一抬头,薛绍还在旁边,时不时看她一眼,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予初:“夜深了。”
薛绍:“我知道啊!”
李予初:“你不回去睡觉吗?”
薛绍:“不回。”
李予初:“我哥会打你的。”
李予初:“而且我爹不会拦。”
“……我就坐一会儿,为什么要打我?”薛绍真没想做些什么,凑近了些,“安安,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李予初:“……我困了,让春雨给你带路。”
薛绍轻笑一声,伸手摸了下李予初的脸,随即懒洋洋靠了回去,“明日我得离京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能多坐会儿吗?”
“……你坐吧。”李予初一愣,地冻天寒的,离京做什么?拿着杯子喝了口水,突然觉得不困了。
“你早些睡吧,都困成这样了。”薛绍一转头,就看见李予初拿了他刚喝过的杯子,一仰头,大半杯温水全喝了,心软了一片,抓着拿杯子的那只手,磨蹭了一下,站了起来,“杯子都拿错了,快去睡觉。”
李予初低头看了眼杯子,赶紧放下,飞快松了手。
还没抬头,又听见薛绍在笑,顿时不想说话了。
薛绍:“我走了啊!”
薛绍:“真走了!”
李予初:“走啊!”
“行吧。”薛绍拿了架子上的大氅,默默看了几眼李予初,又退了几步,最后还是转身往外走了,还没披上身,手就已经掀开了挡风的帏幕,寒风一股没吹完,人出去了,风也被拦住了。
小几上只有两个空落落的杯子,茶壶在小炉子上咕噜冒泡,安静到能听清楚外面的寒风夹着飞雪,吹过树枝又撞上砖墙,最后落在地上的声音。
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李予初没来由的心慌。
春雨带着婆子抬了热水进来,还没放好热水,就看见李予初从软榻上冲了出去,呆了一瞬,春雨反应过来,抄起架子上的鹅毛大氅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