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莫宇拍了拍胸口,确保他已经彻底帅开了那群人了,这才放下心来。
孙大人已经很是艰难了,不能总是添麻烦。
结果刚一转头,就瞧见两个俊俏的公子,靠在墙边看着他呢!
尤其是稍瘦弱些的那个,生得真是美极了!
若是女子,不知有多少人拜倒裙下。
王莫宇咽了咽口水,真好看,比嫂嫂都好看!
“王莫宇公子。”李予初瞧这小孩儿看她都看呆了,皱了皱眉,她现在是公子哥打扮,这小孩儿年纪轻轻,总不能是个断袖吧?
“……在下王莫宇,失礼了,不知公子贵姓?有何事?”
王莫宇脸一红,匆匆忙忙低下头去。
“免贵姓赵,瞧了方才酒楼的一出大戏,意犹未尽,有些话,想问问公子。”李予初愈发觉得赵五这个名字好用,百家姓第一个。
“……公子还是寻别处听戏吧,家中事、亡亲命,不是说笑的。”王莫宇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转身就走。
“赵某来自京都城,拜于李门之下。”李予初瞥了眼,果然,此言一出,王莫宇立马站住了。
李门,只有京都城的丞相府,只有京都城的护国公府,只有一代单传却个个都是国之栋梁的李家。
大晏,无人不知。
“公子,此处不宜说话,不如,换个地方?”王莫宇眼底的不甘,灼烧着。
李予初一怔,点了点头。
她叫住这人,不就是打算主持公道?
这闲事儿,真是管不完了。
真的是管不完了。
李予初想。
如果,孙远礼没了顾忌,大概是可以惩治梁知书的。
那么,她其实也可以不管。
直接上奏。
反正她爹监察百官。
这卞城司军在其位不谋其政,反而包庇徇私,少不得要革除官职的。
李予初摇了摇头,跟上年纪不大的王莫宇。
两刻钟后。
李予初瞥了眼头顶的“慈恩堂”三个大字,又看了眼王莫宇。
“赵兄……手头紧,还请见谅。”王莫宇舔了舔唇,脸色发红,他也没办法,家里所有的钱都用来赎嫂嫂了,他家里已经是捉襟见肘了,这兄嫂没了,葬礼操办都是孙大人给的银子。
“无事。”李予初抬步跟上。
慈恩堂,各地都有,朝廷设立,州县自辖,朝廷拨款,用以安置鳏寡孤独又无力谋生之人。
李予初进去,三三两两的孩子聚在一起,年纪大的不过十五,小的还有在怀里的。
瞧见王莫宇进来,不少都过来了。
“王哥哥!”
“王哥哥回来了!”
“哥哥回来了!”
“王哥哥,你饿不饿?我偷偷藏了块点心给你!”
“王哥哥,昨天夫子布置的课业我还是不会写,哥哥教教我!”
“王哥哥……”
李予初抱着胳膊,瞧着。
合着,这王莫宇,还是个孩子王?
看着年纪不大,收服这群小家伙儿的本事倒不小。
也是,起点书院的,哪个是弩笨之人?
李予初瞧着这群孩子,暗暗咋舌,卞城,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孤儿?
虽是边陲之地,都是,卞城也没打仗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孤儿?
没有天灾**,没有战乱腐政,卞城,怎么会有二三十的孤儿?
还有不少是男孩儿。
李予初想不通。
打算回去问问孙远礼。
“待会儿再说,哥哥有事儿,问你们其他哥哥去,好不好?”王莫宇叹了口气,指了指那边的几个大孩子,比他都大的孩子。
“好吧……”
“好的……”
瞧着众人哄散,王莫宇这才长叹一口气,转身看向李予初。
“赵兄有所不知,家兄在世时,时常来这里,教他们读书识字,慈恩堂虽然有夫子,可终究都是老夫子,跟他们聊不到一起,兄长就时常来,现在兄长不在了,有空,我也会来。”
王莫宇想起亡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痴痴的。
又很快消失不见。
“赵兄,你想知道什么?只要能将他们绳之以法,王某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王莫宇看着李予初,摇摇欲坠。
“王兄莫急,赵某想听王兄完整说一遍,从王兄得知此事开始。”李予初深知道听途说之能,这种事情,旁人的话都信不得,得一个个问,重合的,才是事实,阿绍说过的。
“这……也罢,赵兄,此事,怕是要从更早说起。”王莫宇叹了口气,小小年纪,深沉的不像话。
“我家嫂嫂,原本是良家子,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诗书礼乐颇通,而后家道中落,被入贱籍,押解途中,欲跳车自尽,却被随行查看风水的兄长劝服。”
“此后,两人倒是有了些郎情妾意,兄长也是时常寻她,春闱之前,两人约好了,兄长若是高中,就拿着府衙补贴的银子赎了她出来,若是不中,就卖了宅子,赎她出来。”
“所幸,兄长高中,还不仅仅是高中,荣归故里,县衙直接给了身契,兄长将人迎回了家,成了婚。”
王莫宇默了默,又重新开口,“书院只给了本月的假,离得又远,我吃了喜酒,就回了书院,谁料,回书院不过几日,就接到了相好的朋友来信。”
“信上说,兄长婚后没几天就被派去良城办公,许是新官上任,急得很,立马就要走。”
“谁料,兄长才走没几天,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然后嫂嫂就不见了踪影。”
“直到有人看见司军府在搬尸体。”
“赵兄,我那位朋友说,嫂嫂从未寻过大夫,他们是如何得知嫂嫂身怀有孕?更别说是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了!”
王莫宇咬了咬牙,红了眼眶。
“王兄以为,此事,是梁知书做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王莫宇激动起来,这下连鼻头都红了。
“不学无术就罢了,还草菅人命!司军居然还徇私包庇,权势压人!”
“可恨王某不及兄长,总有一日,定要他们血债血偿!”王莫宇到底是年纪小,眼泪蓄了一汪,好不可怜。
李予初默了默,有些费解。
这里面,有的环节,太奇怪。
比如说,司军府抬尸体,怎么会被人看见?
比如说,王举人走马上任,可是,大晏官员成婚,是有假的,一个月。
比如说,方才客栈里一直说自己没有的梁小公子,到底是在狡辩,还是说,他真的没有?或是说,他以为他没有?
果然,案子不好查。
处处都是疑点。
李予初有些难色,只得从何处入手?
她总不能去问梁小公子吧?
嘶……
谁说不行?
李予初反应过来,那样的性子,什么不能问,什么问不出?
啧。
“赵兄,王某所知,不过如此,而后,就是王某告假回乡,操办丧仪,顺便,编了个戏文,雇了戏班子去演。”
王莫宇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太好意思。
“李某晓得了,此事,定会谨慎为之,暂请王兄放心。”
李予初怎么想,都觉得要好好去问问梁小公子。
“多谢赵兄!”
“客气。”李予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说她是李门的,就是李门的?要是遇见个招摇撞骗的,那就完了。
李予初出去,却被一个孩子撞了一下,“对不住……”
“不妨事。”李予初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余光瞥见那边的王莫宇,问小姑娘,“小妹妹,你喜欢这个王哥哥,还是之前那个王哥哥?”
“之前的王哥哥?我们这儿,就一个王哥哥!”
“大概是你来得晚,之前那个王哥哥,是这个王哥哥的兄长。”
“是吗?姨娘说,我都在这边待三年了呢!”
李予初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缓缓转身看向王莫宇。
人群中,王莫宇正在跟孩子们玩闹。
“小弟弟,你来,哥哥有事问你。”李予初放开小姑娘,唤了个小男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