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予初听见熟悉的声音,猛然惊醒,一抬眼,就看见薛绍已经醒了,正满脸担忧看着她,手捧着她的脸。
“怎么了?又梦魇了?”薛绍拍了拍她的后背,顺势把人抱进怀里。
“没事了,都是梦而已醒了就好了,别怕,我在这儿呢!”薛绍搂着怀里的人儿,还能感觉到她颤抖的手。
“我又梦见那个场景了……”李予初趴在薛绍肩上,红了眼眶,她知道是梦,可是,她还是害怕。
“这次是两个梦,那是第二个……”第一个是那天真真切切发生的,就连花儿都是一样的,可是,第二个梦里,又是满地鲜血,尸山血海里,她看见有些尸体的衣裳上有他们家的云纹,这次,她还看见了别的花纹……
大晏被赐族纹的人家不多,那种花纹,她没见过,她才回京都城背的东西里都没有那种花纹。
要么,只是梦。
要么,就是还有人家会被封赏、赐族纹。
然后……
李予初抱紧了薛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为什么总是梦见这个?
她没看见过这种场景的!
等她回来,她要去解个梦。
“那第一个是什么?第一个也吓人么?”薛绍心疼极了,顾不得自己伤口未愈,抱着她。
“第一个是……”李予初刚要开口,就想起来了!
“右一都知道你情况不对!知道那汤药不太管用了!你自己为什么听之任之!”
“薛子易,你不想活了是吧?”
“婚约才定下来,你是什么想法?”
“悔婚不太可能,那你跟我说啊!我来!费那么大劲!”
“薛子易,你……”
李予初一肚子气憋了两三天,这一想起来,那是恨不得打一架的。
却三两句牢骚还没说完,就又被抱回去了。
“我跟你讲!你放开我!薛子易,就算是你自己下的毒,那现在是什么都不能跟我说了?还不许去找霜降姐妹俩,怎么?怕她们俩通风报信?”
李予初顾忌着他身上有伤,没怎么用力,到底是怎么也没挣脱开的,气鼓鼓看着薛绍,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会呢!我这夫人还没进门呢!我可得长命百岁!”
“悔?想都别想!李姑娘要是敢悔婚,明儿就给你掳走!带去南方,造个金屋子藏起来!”
“我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还怕人通风报信?”
薛绍看着姑娘气极了,也是舍不得,暗暗后悔,恨不得什么都跟她说了,但是,不行。
那利益牵扯太大,动辄就是好多人的性命,现在还不是时机。
“那你怎么不让他们去找霜降姐妹?”
李予初知道他惯会说话,听着,的确是气消了一半,却还是不肯罢休。
“因为,我知道这毒,知道怎么解,也知道这毒最后都伤不了性命,还知道,李姑娘舍不得,回头要哭鼻子的。”
薛绍扶着姑娘的纤腰,吐了口气,慢慢开口道。
“寒露不是这样说的!你别想骗我!薛……”李予初拍了他一下,却反应过来了。
“你知道是谁做的?”李予初舔了舔唇,凑近了,悄声问他。
知道这毒,怎么会说它最后都伤不了性命?
无非是,毒不至于,或者是,控制毒药之人不能。
前者两相冲突,那就是……
“嗯。”薛绍摸着她的头发,点了点头。
“那……”李予初刚要说话,就被捂住嘴。
“安安,别问了,我回头,都告诉你!”薛绍看着姑娘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想笑,额头碰了碰她的。
“就当它过去了,原本,是打算让人快马加鞭送那味药材过来,现在,咱们自己去,就当出去玩儿!”
“那味药,摘下来十二个时辰之后就没有用了,你不会是在诓我吧?”李予初抿了抿唇,寒露说了,那药太娇贵,摘下来活不过一天,整株挖呢,也不行,一晃花就谢了,花谢了,也没用了。
“我是想给它绑死来着,跟捆人参那样的,然后再挖。”薛绍想了想,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如果能行,药王谷会让它长谷外?”李予初被气笑了。
“不行?”
“当然不行!这事儿,寒露小时候干过,回去还被罚了。”李予初庆幸自己那天去的是时候,要不是她撞上了,这人还瞒着她呢!
“呃……”差点儿被自己聪明死的薛公子语结了,抱着姑娘词穷了。
“大理寺我让哥哥给你帮忙说了一声,他们直接给你假了,说是什么时候好利索了,什么再去上值。”李予初想起来了,她刚跟爹爹说得喉咙冒烟,转身就去了嫂嫂院子里,还被哥哥笑。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居然同意让你跟我出来?还去那么远的地方?”薛绍问出来了,相爷看着不像是那么忽视礼教的,他记得上次安安还说夫人不让她隔三差五过来昌平伯府的。
“没说什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实在不行,把你师父拉出来挡箭。”李予初面上不以为意,心里却暗暗叫苦!
她差点儿被她爹关祠堂!
最后也不知道是祖父的名号比较好用,还是半个月这个时间唬住了父亲,这才松口的。
薛绍的人除了右一两个,那是一个都不许多带,反而让她带了四个丫鬟,这是生怕她吃亏。
还有外头那一队侍卫,都是他父亲的人,以前是死士来着,专保她一个!
“罚你了?让霜降姐妹带我过去是一样的!罚你什么了?”薛绍知道没那么容易,终究是没成亲的,相爷怎么可能放心,现在瞧着这过于平静的神色,以及欲盖弥彰的说辞,顿时急了。
按理说,相爷和夫人是舍不得罚的,可是,万一呢?
弄不好耽误的就是女儿家的名声,相爷和夫人怎么可能听之任之!
“没……”李予初抿了抿唇。
“安安,罚你什么了?让你跪祠堂了?膝盖怎么样了?我看看……”
“哎!你……你别啊!”李予初话还没来得及说,某人已经摸到她裙摆了……
“唰”的一声,车帘被掀开,迎面而来的剑风差点儿刮到李予初的脸。
“薛公子,还请自重,如若不然,我们几个兄弟可以帮你下来骑马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窜过来的侍卫,剑都要抵到喉咙了!
“你们……”李予初想笑也不太敢,死死憋着,重重出了几口气,捏着兰花指,把剑推开。
“闹着玩儿呢!你们……稍微离远点儿,真有什么,我会叫你们的!”李予初憋着笑,试图跟飞身过来的那个侍卫沟通。
“是!姑娘请随时吩咐!属下就在附近!”五大三粗的汉子,说着,收了剑,临了了,还瞥了眼薛绍。
李予初放下车帘,笑得合不拢嘴。
“薛公子,听见了吗?
”李予初趴在他肩头,无视他的黑脸,笑得花枝乱颤,又吹了口气,悄悄说了句,“别啊!薛公子~”
“安安!”
“哎呀!我忘了,没罚我!一开始是要跪祠来着,这后来不是没舍得么?没罚我!真的!”李予初伸出四根手指头,竖起来。
“这都走了一天两夜了,真要是罚我,哪能这么爽快啊!”李予初笑了笑,她爹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更是一等一的孝顺,搬出她祖父时,她父亲神色一变,她就知道,有转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