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绿的梧桐树枝叶已经凝结了一层浅浅的白霜,凄冷的风中飘扬着萧索的气息,荒凉的仿佛衰草连天的塞外凛冬。
青鸟泪流成河,浑身震颤,哭声凄厉,撕心裂肺的叫喊:“阿允,我把这个愿意保护我一辈子的你弄得遍体鳞伤,你肯定再也不愿意见到我了。”青鸟摸着心脏的位置,哭的打噎,断断续续的说:“我这里好难受,好难受,阿允,阿允,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萧长律倚在墙边,似乎整个人融化于漆黑的夜色,听着青鸟的凄厉哭喊,容色惨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扣出一道道血痕。
他这一生所求唯她而已,可她此刻的悲伤泪水却全是他亲手造成。
为了天璇皇朝,他手染鲜血、杀伐无情,他可以算计任何人而心无愧疚犹豫,偏偏对她的每一次伤害,他都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自己。
他选用最残忍的方法逼迫她无法遗忘自己,在她心上划下一道道伤口强势地闯入她的世界,在经过无数的彼此伤害与互相欺骗后,此刻她终于意识到她是多么需要自己,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自己、离不开自己。
可是现在他真的快乐吗?看着她的泪眼,他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愚蠢。
原来在伤她的同时,痛苦与自责疯狂地将自己凌迟。
原来每一次坚信可以遗忘、坚信可以怨恨,不过是自己的谎言,欺骗自己能够在她的拒绝推离中胆怯退缩。
原来到最后,选择先放手的人是自己。
凄厉的哭声突然停了下来,只剩下断断续续如同小兽的呜咽,一声脆响是酒坛打碎的声音,将青鸟冰冷的身体抱在怀中时,他们贴的那样紧密,萧长律却有些惶恐不安,害怕她再一次挣脱的怀抱。抱着她进殿,她却不老实的发酒疯,张牙舞爪的在他脸上划了好几道口子,嘴里含含糊糊的不知在说什么。
萧长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青鸟放到床上想给她盖被子,她好像在故意与他作对一样抱住他的手臂死活不撒手,怎么甩也甩不掉。
僵持了许久,青鸟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萧长律微微一笑,顺势将价值千金的龙袍毫不吝啬地给青鸟当了擦鼻涕眼泪的手绢。
“萧长律,你个负心汉、王八蛋、花心大萝卜,那个林展眉比我好看比我有才?”
萧长律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又是感动又是自责,含笑道:“她没你好看也没你有才。”
青鸟此时已经接近精神错乱,意识被酒精麻痹,口干舌燥的说:“水。”
“我去给你拿碗醒酒汤,不然明早你会头疼的。”萧长律温柔的抽出手。
想走?不行!
青鸟一把将这个舒服的枕头拽了回来,似乎力气用大了,枕头一下子跌在了她身上,挺暖和还挺有分量,肯定是她把枕头当萧长律抱了个把月被它想象成真正的萧长律了。
“阿允,别走,求你了。”青鸟用力抱紧了温暖的枕头,泪水渗出眼角。
萧长律僵硬的身体又是一僵,颤抖着手去擦青鸟眼角的泪水,温热的吐息和着浓烈的酒气刺激着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不断起伏的柔软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似是一场大火疯狂将他燃烧殆尽。
这种感觉像是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徘徊,可怕却无法逃脱。
他从来没办法拒绝她的。
仿佛是在吸食毒品一样,他无法停止对她的渴望。
可是不能,他不能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得到她。
“霂儿,我不会走的,我一辈子都陪着你。”萧长律近乎哄骗的说,试图抽离她的温柔。
“不许走。”青鸟的声音变得严厉,身上热的厉害,怀中的萧长律冰凉凉的抱着很舒服,借着酒意瞬间扒掉了他的衣衫,贴着他敞开的胸膛轻轻吐息,模糊不清的说:“阿允,不要走,我要你。”
欲望似乎要将人疯狂地吞噬,萧长律的神情挣扎痛苦,他为什么要如此隐忍?他心爱的人正在他怀中同样渴求着他的温柔,这一次就让他好好的疯一次吧,如果结局是跌入地狱,又有什么可怕的!
他早就经历过比地狱更可怕的离别与思念了。
吻轻轻落在了青鸟的额头,萧长律感受到身下轻微的颤抖,低头一看是她满脸的泪痕,心竟是微微一疼。温柔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痕,用吻勾勒出她优美的唇形,情欲高涨到极点,那些克制的温柔变得猛烈不受控制,但又怕弄疼了她,动作忽然迟缓。
平时面对千军万马也能镇静面对的他,此刻居然对一件小小的衣服手忙脚乱,于是采用最干脆的方法直接将青鸟的衣服撕开,而他的衣服也已被青鸟迷迷糊糊的撕开大半,两人的衣服纠成一团滚到地上。
冷意袭来,青鸟下意识的去抓衣服,手却被按住不得动弹,肌肤像是正在被烘干熨烫热的发疼,腰肢也被紧紧抱住由不得她拒绝。
软玉温香,红帐春深,萧长律的唇掠过青鸟的额头、眉宇、唇瓣,细细吻着她优美的锁骨,滑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令他为之疯狂,她不安的扭动身体,似有似无的摩挲着他的胸膛,看着她泛着桃红的娇躯如花绽放,萧长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藤蔓一般缠绕着她,紧紧抵着她的温柔。
似乎有什么东西穿过青鸟的发丝紧紧扣着她的头,唇被炽热的柔软紧紧扣住,牙关被撬开勾留着她与这醉人的疯狂共舞,挣扎着伸手推拒,双手却被按在头顶只能挣扎两下,身上的重量像一座山一样压着她,连绵不绝的吻落在她的每一寸肌肤,揉搓的她微微疼痛。
萧长律贴着青鸟的耳廓,俯下身严丝合缝的贴着她,胸膛处剧烈起伏的柔软宛如最催情的媚药,身体内的热流不断宣泄寻找着出口,呼吸开始粗重,低吼道:“霂儿,我要你,你愿意吗?”
呼吸变得炽热,连喉咙的每一下吞咽都变得艰难,青鸟像是窒息一般发出低低的呻吟,迷迷糊糊的喊:“阿允,我爱你,我爱你……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别走,别走……”
就在刚刚那一刻,萧长律想只要她有丝毫的不愿他都会停下来,可是她没有拒绝,原来她也如自己这般疯狂的想要拥有彼此,理智被抛弃到黑暗的深渊,冲动的欲望将他吞没。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似乎看见了满头大汗神色痛苦却在苦苦隐忍萧长律,她以为他又受什么伤了,心一疼抱住他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样说:“别怕,没事的,我在呢。”
安慰起到了作用,他恨不得拧成一个疙瘩的眉头舒展开来,俊逸坚挺的脸庞带着欣喜,她听见他的声音如同窗外的风一样轻。
“嗯,我不怕,你也不要害怕。”
青鸟晕乎乎的点点头,疼痛开始加剧,她疼得紧闭双眼,身体不由像个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试图缓解疼痛,可并没有什么作用,如丝般的呻吟不断溢出。
萧长律身子一僵不敢再继续下去,双肩传来阵阵痛意,是她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肌肤,她不停的呻吟额头上也布满了细细的热汗。
她肯定很疼。
“我不走,即使你要杀我我也不走了。”萧长律伏在青鸟耳边说。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鸳鸯被里成双夜,与卿共眠芙蓉帐。
窗外透过幽蓝色的微茫,打在飘荡着的
层层纱帐上宛如丝缕的月光凝成的水雾,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散去的灼热情欲,暧昧的热度勾留游荡。
萧长律侧头望着熟睡的青鸟,她温驯安静地躺在他的胸膛上,呼吸轻轻吹拂在他光裸的胸膛,让他的心脏又开始狂跳,身体再次变得火热,强压下渐渐涨起的欲望,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向她贴近,搂在她腰上的手不由紧了紧,因为害怕,害怕此刻的相拥不过是一场梦,破碎后他会永远失去她。
撩开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吻落在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突然觉得失落。
昨夜的抵死缠绵、昨夜的依依挽留是否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的鲁莽冲动?
她明明爱他至深却可以对他残忍绝情,于她而言,这场欢爱并不是挽留而是她离开的最佳理由。
可是,他并不后悔与她如此,至少他们曾拥有过彼此。
萧长律轻吻着青鸟的额头,声音变得很轻,仿佛一阵风:“霂儿,我快乐的时候想着你,痛苦的时候也想着你。我哭是因为你,笑是也因为你。若有一日,我真的忘记了你,那一定是我死了。以前我也许还能笑着放手给你自由,可是如今,你恐怕只能杀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