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坐到床上,才发现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打湿了。她静下心来,细想小九儿的话,越想越怕。
香囊被动过手脚,还有云兮的失踪,这样放在一起看就明白了。那日小九儿和她讲霹雳木时,似乎窗边有人影一晃,念奴没有在意。想来是云兮听到了,去阿端那里报告,阿端为了灭口让云兮从世上消失了。随后来留小九儿住下,晚上的酒菜里应该是用了药,所以小九儿和念奴才睡得沉,这期间她们取走香囊改了上面的祷告词。
念奴听人说起过,这次符厌之事李隆基痛下杀手就是因为祷告词中的其母当如则天大帝的话,如果没有这个,王皇后求子心切,大不了训诫一下就罢了,不至于搭进这么多人去。
如果说祷告词真的被改,那就是阿端娘子和武贵妃做的手脚,这样看来,自己也是她们盘中的棋啊。小九儿扛着不着,原来不止是为了保护韦青,还有念奴。
念奴霍地站起身来,她不能坐视不管,也许从武贵妃身上能找到突破口救出小九儿。费大娘推门进来,冷冷说道:“小娘子不要随便出去行走了,我已经关照过,你就老实呆到案子结束吧。”说完出去把门一带,反锁上了,任念奴喊破嗓子,费大娘走出院子。
一直到入夜,李龟年都没露面,念奴猜测他是行动不便,这样一来想救小九儿更难了。她正冥思苦想,忽听窗子外有动静,过去一看,月光下站着一个人,正是宠姐。
“被关起来了?要不要出去?”宠姐的小虎牙一闪,笑得灿烂。
“你能开锁?”念奴期待地问。
“我哪有那本事,不过你想出来我倒是有个办法,你往上看。”宠姐向房上一指。
念奴抬头,看到天窗,就明白她说的意思了。可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念奴是斯文女子,不像小九儿山间野地疯习惯了,上高个儿爬上房不成问题。宠姐在窗外看着一直支招,念奴才算把一个桌子上放了个矮几,又加了圆凳,这才哆哆嗦嗦爬上去。
从天窗出来,是斜坡型的屋顶,念奴小心翼翼移到屋檐处,靠边上有棵大树,树枝有一半长到屋顶上,念奴手里有了攀折借力的,行动方便了一些。
宠姐从院子里找来一个木梯,搭在屋檐下。念奴慢吞吞爬上去,一步一步向下挪。宠姐在下面扶稳梯子,一个劲儿小声嘱咐道:“慢点,不急。”
念奴脚下一滑,错过一阶,人就掉下来,宠姐一横心,拦腰把她抱住,二人倒向后面,好在下降之势已缓,摔得不重,很快就都爬了起来。
“脱身了,谢谢你了。”念奴说着眼圈一红。
“别谢我,我可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罢了,你且去忙吧,我没来过。”宠姐说着转身就走。念奴苦笑摇头,也随她出了院子。
之前宠姐早就打听好了,第二天有去武信府的歌舞表演,念奴只要藏在车里,就能进入武信府中。
这一行还算顺利,等乐工女伶下去车,把东西用品搬空,念奴才从箱子里爬出来,透了一口气。武信府的路她依稀记得,出了马厩辨别了一下方向,她就奔郑国夫人的住处而去。
她打定主意了,这件事只有找郑国夫人才好使,跟阿端说了,她也未必肯带话过去,老夫人面慈心软,说不定肯帮忙,又是武贵妃的阿娘,说话有力度。
郑国夫人的身体大不如前,已经很少公开露面,所以府里有歌舞,她也是依旧在后院自得其乐,不去凑热闹。只是前面有宴席时,后院的婢女仆妇就少了很多,正好方便念奴行走。
前面就到了郑国夫人的院子,念奴加快脚步。
“是念奴?”阿端从后面过来,吃惊地问。
“阿端姐姐。”念奴不情愿地迎上去,自从离开武信府,她还是第一次见阿端,二人生份不少。
“今天你过来表演的?”阿端问道,显然费大娘软禁念奴的事儿,这府中还不知情。
“正是,好久不见老夫人,甚是想念,想过来请个安。”念奴铁了心要见郑国夫人。
“老夫人身子大不如前了,刚睡下,别打扰了,你的心意我会转达,你且回前面去吧,省得教习大娘话多。”阿端说得十分客气,语气透着冷淡,跟原来在府中一处时的亲热天壤之别。念奴可顾不上挑理,无论如何她不能回去。
“阿端姐姐,念奴离府这么久,你就不想啊,好容易过来一次,我们一处说说话吧。”念奴只想着拖时间,只要老夫人醒了,叫阿端过去,她就顺理成章成行了。
“我这边还有事儿要忙,以后再叙吧。”阿端说罢,转身招婢女过来带路,让送念奴回前院。
这下念奴是真有些慌了,只要送她回前院,她私自出宜春院的事就会败露,到时别说替小九儿求情,自身难保了。
“阿端姐姐,救命吧!”念奴把心一横,干脆扯开了说,她的身形一矮,人就跪了下去,阿端吓了一跳,忙拉住她。
“这好好的,怎么了?”
“那边是谁呀?”郑国夫人的声音传来,念奴甩开阿端的手,大步冲进院子里,直接闯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