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跟严半仙由打曹攸所藏身的货栈出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乎。
在货栈里,曹攸跟陈师傅许诺,说曹攸会用自己带来的人配合陈师傅在租界这个地界上抓捕焗瓷匠,具体怎么抓捕,按照曹攸的话来说,就是将他手下的人散出去,找到焗瓷匠就回来通知陈师傅。
虽说这个办法有点拙,但是基本上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只不过陈师傅却并不想跟曹攸这个军阀走的这么近。
“你这是怎么个情况?”刚一出来,陈师傅就忍不住问严半仙,从陈师傅进门看到严半仙跟曹攸称兄道弟开始,陈师傅就觉得这件事情怪怪的。
严半仙哈哈一笑,跟陈师傅说道:“这事儿我一早就算好了,从曹攸跟我们一个劲儿逼问水银灯下落开始,我就在给他下套,这不嘛,果真乖乖上钩了。”
陈师傅不解,严半仙见时候也不早了,跟陈师傅边走边说。
其实打从一开始,严半仙就做好了让曹攸带人插手烧瓷人这事儿了。
陈师傅严半仙他们一直在追查烧瓷人的下落,现在眼看已经有了烧瓷人的踪迹,但是他们仅仅只是知道烧瓷人的真实身份是焗瓷匠而已,除此之外,那就再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所以,换句话说,就抓烧瓷人这件事儿而言,陈师傅他们的下一步动向只能是广撒网,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办法。
可是,广撒网也就意味着需要将大量的人力投入到对可能是烧瓷人现身的地方的监控中来,如果单单以巡捕房的人手,那必然是不够的,更不用说租界方面并不想让巡捕房过多的掺和到这个案子中来。
既然如此,严半仙就考虑到了人手这一点,没有足够的人手就意味着很有可能借着这个机会就让烧瓷人跑了,再到别处去害人。
所以,当曹攸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且半威胁的展示了自己这边的力量的时候,严半仙就发现,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似乎可以作为能够合作的帮手。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曹攸需要水银灯,而陈师傅他们需要抓捕烧瓷人,他们的目的虽然有出入,但是努力的方向却是一样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严半仙就开始给曹攸下套。
曹攸是个军人,跟着孙殿英时间长了,学的跟孙殿英一样多疑也是正常,所以严半仙判断,直接跟曹攸谈合作是不可能成的,甚至可能更糟。
于是,严半仙就假意推脱,将水银灯去向是巡捕房机密这件事情透露给了曹攸,曹攸果然脑子直,怀疑仅仅只存在了一小会儿,很快就被严半仙接下来所说的情况给带偏了。
然后,曹攸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只得先行离去,而直到这个时候,这件事情能不能成,都还是个未知数。
而之后,陈师傅和严半仙从巡捕房离开的时候,严半仙说的有点事情要去办,说的就是这件事。
果真如同严半仙所料,曹攸并没有放弃,反而派人请严半仙过去商量这个事儿。
到这,严半仙基本上就已经十拿九稳了。
曹攸对巡捕房的态度比较暧昧,不能不相信,也不能完全相信,但是对严半仙就不一样了,严半仙本身就是靠着他这个三寸不烂之舌挣钱的,所以三下五除二就说的曹攸完全相信了他,捎带着还神化了一下陈师傅,这才弄得曹攸非要跟陈师傅拜把子。
要不是曹攸喝多了,估计陈师傅就很难脱身了……
严半仙说了一路,说的陈师傅那是一愣一愣的,不过说到最后陈师傅才算是弄明白了。
但是这么一来,陈师傅数了数,这下好了,抓捕烧瓷人的人手非但不是不够,反而有点多了……
曹攸的士兵、毓澹的家丁,还有蔡巡捕和迅哥在胡桃山部署的巡捕,这一下子,估计胡桃山在抓到烧瓷人之前应该是不会消停了。
陈师傅跟严半仙也说了他跟毓澹商量的结果,本来以为严半仙可能会跟自己一个反应,结果却没想到听完陈师傅的话,严半仙沉默了半晌。
严半仙这回的沉默让陈师傅感觉汗毛倒竖,顿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陈师傅,我觉得胡桃山的情况可能要糟。”半晌,严半仙这才对陈师傅说道。
陈师傅不知道严半仙为什么这么说,不由得皱了皱眉。
严半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上去好像心思相当沉重的样子:“人太多,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何出此言?”陈师傅也不知道严半仙为什么有这种担心,在他看来,部署在胡桃山的人越多岂不是越容易找到烧瓷人吗?
“胡桃山上经常上去扫货的人不多,而且大多都是行家,如果说那烧瓷人当真躲在胡桃山上,那么胡桃山上的人陡然多了那么多,必然会引起烧瓷人的警惕,怕是到时候我们非但抓不住烧瓷人,反而还打草惊了蛇。”严半仙跟陈师傅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严半仙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事已至此,就算是要改变的话也得等明天一早,这大晚上的,等你找到人,估计都后半夜了。
于是,陈师傅和严半仙只好暂时回去,等明天一早亲自去一趟胡桃山。
可是,第二天一早,陈师傅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陈师傅以为是严半仙来喊自己,连忙翻身下床,可是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人却并不是严半仙。
“殓骨人陈师傅嘛?”站在陈师傅门口的,是一个半大小孩儿,看上去不过才七八岁的样子。
“是,我就是,你是哪家的孩子?”陈师傅有些疑惑的看着小孩,不知道这小孩要干什么。
“有个人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养骨塔的殓骨人陈师傅。”说着,小孩从身后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陈师傅面前。
陈师傅心生疑惑,抬手接过那个小布包,正准备问是谁让他来送东西的时候,那小孩一溜烟的跑了,根本没有给陈师傅发问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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