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一个腔调奇怪的尖细男声说道:“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快扶咱家下车。”
车边跟着的小太监连忙伸手扶他,道:“王公公小心。”
这位王公公怀里抱着两个黄绸缎长条包裹,下车后径直向霍铁砚走来,到近前问道:“你就是征北军中那位屠大将军的副将军霍铁砚霍铁砚将军?”
霍铁砚点头说道:“不错,就是我,不知公公找我何事?”
王公公说道:“哎哟,可算是见到人了,这几千里路的,我可真不容易!”
说完把手里的绸缎包裹解开,说道:“咱家是奉皇上之命前来传旨的,霍将军接旨吧。”
霍铁砚发愣,说道:“皇上向我传旨?可是我并没有见过皇上。”
王公公弯腰说道:“霍将军是没见过皇上,可是屠大将军已经把霍将军的战功禀报给皇上,皇上论功行赏,要给霍将军封官,可是屠大将军说霍将军淡泊名利,无心官场,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皇上不忍国之功臣落寞归乡,也不想强霍将军之所难,所以专门派奴才到这里来给霍将军送赏赐,以表皇恩浩荡!”
他啰里啰嗦一大套,霍铁砚和杨维盛都听明白了,原来就是霍铁砚给皇家出了力,完事走了什么都不要,皇上不好意思了,专门派来看看他,给他送点东西。
杨维盛听完比霍铁砚高兴多了,眉开眼笑地看着霍铁砚,奉承道:“哎呀霍将军,皇上对将军如此重视,将军不去当官可惜了,不如这次王公公回去便跟去京城好了,皇上肯定会给将军封官的。”
王公公也说道:“是啊霍将军,来前皇上也让奴才转告将军,如果将军愿意做官,可以随时进京,兵部那边一直留了将军的底档,将军回去立刻就封官,所以不发将军这就跟奴才回去好了,皇上肯定会高兴的。”
霍铁砚却摇头说道:“还不是了,烦劳公公回京禀报皇上,霍铁砚感念皇上的恩德,但是天生粗人一个,不适合作官,在家乡务农耕种,奉粮交税,也是为国家效力,就不去当官害人了。”
王公公呵呵笑着说道:“呵呵,霍将军此言有理,屠大将军也说的,他还把霍将军带给他的特产进献给皇上,皇上吃完赞不绝口,钦点五牛庄的猪肉和蕨菜为贡品,年年进奉,你没看我带来两道圣旨么,其中有一道就是关于贡品之事的,来吧,霍将军和杨县令还是接旨吧。”
耽阳县内有物品被指定为贡品,那可是脸上有光的好事,杨维盛更乐了,笑逐颜开道:“哎呀,这可太好了,能为皇上进贡,是我们耽阳县的百姓荣幸,下官一定会为皇上精挑细选的。”
他一脸狗腿子模样,霍铁砚在一旁边斜眼,心想这个狗官,直是没志气,竟然对一个太监自称“下官”,不知道你哪里比他“下”了。
这时姜伯贵和姜盛喜正好从村外回来,父子俩抄近道从柳家院子里过,出院门便见到自家门前人又多了,两人吓了一跳,以为还是来抓人的,结果走过来便听说,竟然是京城皇里来的人,到这里来给霍铁砚送赏赐。
不管姜盛喜这里的事能不能解决,父子俩还是高兴,皇宫里来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
王公公见把话都说明白了,便让众人都进到院子里,展开圣旨宣读。
霍铁砚和姜伯贵、姜盛喜、孔氏、杨维盛、潘景芬,再加上县些衙役,黑压压跪了一院子。
王公公读完皇上给霍铁砚的圣旨之后,又宣读让耽阳县进贡肥猪与咸蕨菜的圣旨,读完之后也交给霍铁砚,毕竟那些东西是霍铁砚和姜采月让屠启锋带进京城的,还是让他们进负责这些才是正主,杨维盛这个县令只能协助。
圣旨读完,霍铁砚把王公公和那些大侍卫人等让进屋里,杨维盛也厚着脸皮进屋陪着。
潘景芬从前看到尾,到最后跟着跪了老半天,等霍铁砚和姜家人接完旨,没人注意她了,她才敢往回走,根本不敢再提许老瓜死的事,一溜烟跑回家送信去了。
孔氏也被搞得一愣一愣的,她活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过这么大阵势,不知道要怎么招待,只能把顺顺和寻儿从屋里拽出来,带他们到村东去找姜采月。
姜采月今天来月事,身体不舒服,便没和霍铁砚、寻儿一起到村东,一具人在家躺着。
柳翠香知道她一个在家,便过来和她说话,两人便都错过了家里的这场热闹。
孔氏拽着两个孩子进屋,一进门就说道:“月儿啊,你好点没有,家里出事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人正窝在炕上,嗑着瓜子聊着天,听孔氏突然这么一嗓子,把姜采月吓了一跳,腾地坐起来说道:“娘,出什么事了,是县衙来人了?”
孔氏说道:“哎呀,要只是县衙来人还好了,铁子一个就给打发了,这次是京城来人了,皇宫里来的,都在咱家呢,我也不知道办好啊,咱家那茶都不敢给人家泡,怕他们嫌不好,你说可咋办。”
姜采月和柳翠香都奇怪,柳翠香也坐起身来,说道“什么皇宫来人?大娘你是不是搞错了?”
姜采月道:“皇宫来人干什么的?难不成也是找别扭?”
孔氏摇头说道:“不是,是给铁子送赏赐来的,送了一千两金子,还有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我都记不住了,反正你和铁子是发财了!”
姜采月一阵发懵,虽然知道霍铁砚征北的时候确实立了功,可他不是不领那份功劳了么,怎么还来赏赐了,一下子赏那么多,真的假的?
“那、那好事啊,你吓这样干什么?”
孔氏脑门子上还挂着汗珠,说道:“可是实在太吓人啊,那么大排场,那可是皇宫里的人啊,万一得罪了他们,回头见着皇上说坏话,皇上别再来杀咱们。”
姜采月也服了自己这娘了,这简直杞人忧天,不过是招待一下传圣旨的,再不周到,也至于把命搭上,至于吓成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