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儿和赫连征、隋靖堂两人,在御花园里转了转,她心里到底惦记着楼重岄,根本没心思欣赏,只在心里不断祈祷,太子千万不要为难夫君。
她正担心不已,忽听赫连征朗声道:“重岄回来了!”
她连忙转身瞧去,果然见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伴着月光大步走来,那从容镇定的步态,与楼重岄无异。
她心口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连忙迎上去,关切道:“夫君,你没事吧?”
楼重岄下意识的拢住她的小手,摸着有些冰凉,不禁脸色一沉,恼道:“手怎么这样凉?不是让你们找个暖和的地方等我吗?”
云朵儿下意识的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楼重岄牢牢握着,动弹不得,只好放弃,解释道:“皇宫重地,哪里敢随便乱闯,再说有夫君的披风,我不冷。”
楼重岄瞪她一眼,将她的手拢的更紧了,一下一下的帮她挫手取暖,又放在自己嘴边哈气,若不是还当着赫连征和隋靖堂,他几乎想要将她的小手拢进衣下怀中取暖,口中忍不住微微责备道:“手冰凉的,还说不冷!”
见两人无形中又开始秀恩爱,赫连征忍不住抱怨道:“哎,你们两个好歹也顾及一下我们两个光棍好不好,这一晚上,净看你俩你侬我侬了。”
楼重岄不禁笑道:“若是羡慕,就收收性子,回家娶妻生子。”
隋靖堂不禁拍拍赫连征的肩膀,摇头笑道:“你何必多言,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赫连征不屑的哼一声,拍开隋靖堂的手,假装恼道:“我是看不下去了,先走一步!”说着他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的走了。
隋靖堂不禁摇摇头,对楼重岄道:“既然你已经回来,我也先走一步吧!”说着他也追着赫连征去了。
楼重岄望着隋靖堂远去的背影,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这复仇的计划一旦实施,有些人,终究还是要受到伤害的。
云朵儿感觉到楼重岄细微的变化,不禁疑惑道:“夫君,你怎么了?”
楼重岄回神,忙对她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摇摇头道:“没事,晚宴快开始了,我们也走吧!”
见楼重岄不愿多说,云朵儿也不追问,乖巧的点点头,挽着楼重岄往迎宾殿走去。
此刻夜色已浓,月光清幽,伴着舒爽的秋风,倒也叫人神清气爽,尤其入夜之后,宫里静的很,除了偶尔经过的巡逻侍卫,几乎连个宫女太监都见不到。
这样的皇宫,让云朵儿的恐惧减轻了不少,尤其身边有楼重岄相陪,她越发放松了,就这样手牵手漫步在宫道上,即便不说话,云朵儿也会觉得心里甜蜜蜜的。
楼重岄一只手挑着灯笼,一只手牵着云朵儿,眸光在黑夜中明灭不定。
计划已经开始,像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少了,思及此,他将云朵儿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感觉到楼重岄的异样,云朵儿不禁好奇的问道:“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楼重岄侧首对她浅淡一笑,柔声道:“没,只是觉得这样挽着你的手漫步的日子很踏实,很幸福。”
云朵儿不禁面上一红,低声应道:“云朵儿也这么觉得,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下去。”
楼重岄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怅然道:“希望吧!”
不知为何,云朵儿觉得楼重岄的话里,隐隐透着悲伤,以为他是为太子的事烦心,不由道:“夫君,我……你……”她犹豫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开口。
“我说过,你心里的话,不要瞒我。”楼重岄不由鼓励她道。
云朵儿深吸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问道:“夫君是志在千里的人我明白,可是夫君做事,一不为做官,二不为求财,为什么却偏偏要掺和这复杂的局势里呢?”
楼重岄不由微微一愣,一直觉得云朵儿心性娇憨,没想到她其实敏感的很,这段时间,她终究还是觉察到了什么。
楼重岄忽然停下了脚步,抬手抚摸着她有些凉的脸蛋道:“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不容你推脱的责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只盼着,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不会怪我。”
云朵儿不由一愣,眨着疑惑的眸子看着楼重岄,半晌,痴痴笑了起来,她不以为然道:“无论夫君做什么,云朵儿都支持你,云朵儿对夫君,除了感激、敬佩和……爱慕,不会有别的。”说道后面,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禁红了脸。
楼重岄深深的望着她,温柔的目光却略显复杂,片刻后,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郑重道:“云朵儿,我是爱你的!”只是我不得不欺骗你,不得不利用你。
楼重岄从来没有过像此刻这般,厌恶自己的身世。
云朵儿忍不住诧异的瞪大了双眼,这是她第一次从楼重岄口中听到他对她表达情意,虽然话语有些奇怪,但是仍然盖不过她听到这话时的惊喜,她的心胀的满满的,以前寄人篱下的空落,此刻尽数被楼重岄填满,想着他们将相伴一生,她还要为他生儿育女,她就几乎幸福的想笑。
她忍不住抱紧他,有些动容道:“夫君,等你肩负的责任和使命完成,我们就归隐乡村,种田养蚕,男耕女织,再要上几个孩子,膝下玩闹,你说好不好?”
楼重岄不禁唇角上翘,眼底流露出向往的神色,那样的日子,只是想想,也觉得太过美好。
没有听到楼重岄的回应,云朵儿不禁又问了一遍:“夫君,好不好呀?”
“嗯,好!”楼重岄终于郑重的答应,只是他在心中不免要补上一句,只要那时你能原谅我,我便再不理这俗世纷争,只与你相守相依,相伴到老!
听到楼重岄肯定的回答,云朵儿露出了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正在两人依偎相拥诉说衷肠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那声音像是瓷器被摔碎在地上,而且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儿。
他们下意识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依稀感觉那声音好像是从道路尽头一处宫殿里传出。
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向着宫殿走了过去。
很快,两人便到了宫殿门口,只是那宫门上连块匾额都没有,红色的铁铸门上,朱漆都干裂翘起来了,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黑铁。
云朵儿忽然觉得脑海中有什么影像一闪而过,对这里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不禁下意识的往前走去,伸手要去抚摸那铁门。
楼重岄连忙拉住她,沉声道:“别去!”
云朵儿猛然回神,看着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不由一怔,她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会不自觉得被这里吸引?
楼重岄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沉声道:“这里是冷宫,别去。”
“冷宫?”云朵儿皱皱眉,心中更加疑惑了,为什么她会对这冷宫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楼重岄见她神色怔怔的,不禁道:“怎么了?”
云朵儿摇摇头,如实道:“夫君,好奇怪,我竟然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而且不止一次!”
楼重岄神色一震,心头惊骇不已。
云朵儿不知缘由,他心里却是清楚的,只是他没想到,那时的云朵儿不过才两岁多的样子,竟然也有了记忆。
他不由笑道:“怎么可能!我们以前从未踏足过皇宫,怎么可能来过这儿!”
云朵儿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嘴里附和道:“是啊,真是好奇怪!”
“算了,别想了,还是去宴会吧,以免误了时辰。”楼重岄怕她真的会想起什么,不禁催促道。
云朵儿摇摇头,将脑海中这奇怪的念头甩掉,点点头道:“嗯,好……”
她话音未落,便猛然又听见一阵物件碎裂之声,这次还伴着恶毒而尖锐的咒骂,她不禁皱眉道:“夫君,里面……”
楼重岄打断她道:“这冷宫里关押的多半是被废黜的后妃,是非之地,我们还是离开吧!”
云朵儿想了想,觉得也是,他们又岂能管得了皇宫里的事,不禁转身要走,却再次听到奇怪的声音,这次不再是东西砸碎的声音,倒像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大笑,还有惊恐的哭喊,她忍不住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倾听。
待听清那哭喊的内容,她不由身形一震,因为她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她震惊的看向楼重岄,不禁道:“夫君,里面好像有人有危险。”
楼重岄牢牢抓着云朵儿的手,不让她靠近,又见她一脸急切,一副不能见死不救的样子,他不由眸色一黯,沉声交代道:“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云朵儿虽然担心,但是有夫君出面,她心里稍稍安稳了些,点点头,叮嘱道:“夫君要小心些。”
楼重岄点点头,身形轻轻一旋,跃过了高高的围墙,没多大一会儿,云朵儿便听不见那歇斯底里的笑声了,哭声也渐渐的止住了,她知道,一定是夫君出手了。
她心中一定,上前推开了那斑驳陈旧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