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云的注视下,苏月生从怀中掏出一直藏着的玉匣子,递过去。.d.
“这匣子是韩依给我的,上面雕刻着天昆门的图腾,里面是空的,但是打不开,是个死扣。”
青云接过玉匣子,莹润的玉石在烛火下通透微红,他摸了一下道,“这是上好的寒冰玉,是治疗内伤的圣物,内寒之人摸着它会觉得温热,内热之人摸着它,反而会觉得清凉,韩依怎么得到的?”
苏月生皱了皱,“这说来话长,韩依和我当时进入昌平侯的墓葬,碰上一个疯婆子,那疯婆子姓王,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手中紧紧握着这玉匣子不放,后来她被韩依刺伤,本以为她会流血而死,却没想到王婆子居然在眼皮底下不见了!”
“一个疯婆子?”
青云垂眸,望着手中的玉匣子,传言中死生双向的段魂卷便藏在昌平侯墓中,进去寻宝的人也无数,但没有一个能成功的,有些连洞口都找不到,便是进去了,也会死在里头,如今墓葬坍塌了,想要再进去不容易,而苏月生口中的王婆子,听起来大有故事,不如······
“你之后可有见过她?”
“没有,”苏月生摇摇头,“不过她曾经嚷嚷过什么···有群人,在打斗···全是血,全是河,一下子,就不见了,还有人,活了,死了,又活了···”
苏月生努力回忆,复述了一遍,青云听得也是不明就里,“罢了,这事就到此,南书房里头你不要再碰,还有,不论韩依这段日子里要做什么,你都不要管,任由他去!”
这话什么意思?
苏月生收回玉匣子,抬头问道,“师父,你知道韩依要做什么吗,他从来不让我知晓?”直觉告诉她青云对韩依很上心,一定知道些什么。
洞内忽然刮起一阵凉风,青云拢了拢火苗,想了许久,却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这世上从没有真正的安宁,所有的安宁,都是在暴风骤雨之后,要入冬了,你回去多添些衣服···”
他直起身,拿了搁在石头上的剑,正打算离开,却忽然听到洞外脚步杂沓声。
“不好,搜寻的人来了!”苏月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望向青云,示意他快离开。
“等等,”她忽然叫住青云,“我是被人劫走的,若是没有身上没有伤痕,会被人怀疑···”
她的意思青云再明白不过,不带一丝犹豫,他拔出长剑,向着苏月生劈去,血花刺啦一声喷溅而出,长剑没入苏月生的手臂,看起来十分严重,但也只是皮肉伤。
手臂上的剧痛袭来,苏月生瘫软在地上,伤口汩汩往外冒血,她的嘴唇顿时泛白,望着青云消失的背影,苏月生松了口气,大声喊了起来,“救命,救命啊!”
竹林中,许多士兵举着火把搜寻,南宫沥在竹林里绕着,若是有人劫持了亓墨,那最好的藏身地点就是山洞,可竹林四周有大大小小许多洞,一个个找过去,便找到了现在。
“救命啊——”
深处某个角落,似乎有微弱的喊声。
“大人你听!”士兵立刻上前禀报,南宫沥一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果然听见一个方向有女子的喊声。
“走!”
南宫沥驾起轻功便赶了过去,一身月白锦袍也染上了泥土,此刻的他,从未有过的狼狈,然而纯净的眼眸中却没有一丝厌恶,反而涌动着喜悦。
“亓墨!”
他唤了一声,风吹起地上的落叶簌簌发响。
洞内,苏月生听到这个声音,一愣,竟然是南宫沥,她以为找到自己的除了韩依就只有亓府和苏府的人,可南宫沥怎么会知道自己失踪了?
心中虽然疑惑,但手臂上的血若是不止住人会休克,苏月生赶紧应道,“我在洞里!——”
南宫沥沉下心,听到苏月生的声音,提步便往声音方向追去,洞外依稀有微亮的火光,他面色稍松,找到了!
待奔进去,入眼便是面色苍白,失血过度的苏月生,南宫沥眼神瞬间涌起一丝怒意,一把将苏月生搂进怀里。
他快速地点了几处穴道,止住了血,怀中的少女双眸紧闭,浑身冰凉,南宫沥紧紧抱着她,素白的衣襟也染上了血迹,却没有心情理会,他一遍一遍语气焦急唤道,“亓墨!亓墨!快醒醒!”
不能让她睡过去。
南宫沥抿紧薄唇,纯净的眸子里倒映着苏月生紧闭的容颜,他撩开苏月生的袖子,往手臂上重重拧了一把。
“嘶——”
苏月生吃痛,皱起眉头,恍惚间睁开了眼睛,其实她一直是半昏迷的状态,南宫沥所有的神情她都看得一清二楚,便连他一遍遍开口叫自己,也听得清清楚楚,但不知为何,苏月生觉得此刻醒来,会不好意思面对他,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拧了自己一把,痛得要命!
“南宫沥,你···你就不能温柔点吗?”苏月生靠在南宫沥怀里,手臂上完好的皮肤瞬间泛起了红色,可见南宫沥用了多大劲。
见她醒了,南宫沥神情一松,也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便拿过苏月生的手臂,揉了揉。
一揉之下,耳根便是一红,指尖下的手臂细小柔弱,肉也没几两,摸下去直接能感受到骨头的形状,她是有多瘦啊。
苏月生吃惊地看着南宫沥在替自己按摩,脸颊瞬间也红了,连忙抽回手道,“我饿了,很累,想回去。”
“···好。”南宫沥收回神思,抱起她往洞外走去,正好那群士兵找了过来,见一向清冷高洁的南宫沥抱着苏月生,也是一脸震惊,但随即被南宫沥沉静的话语打断,“马车,还有食物,立刻送过来!”
士兵们瞬间回过神,“是!”
苏月生趴在南宫沥的怀里,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此刻哪怕被扔在地上也好,南宫沥的怀抱,很清冷,很素净,干净地像是天上云朵,不染纤尘,却在此刻,被自己玷污了。
“南宫大人···,马车来了,你可以把我放上去了···”苏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低低道。
南宫沥扫了眼面前的两辆马车,吩咐道,“一辆就够了。”说完,便抱着苏月生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苏月生闻言,瞬间想哭,一辆太挤了,两辆好不好啊南宫大人···可惜她知道想让自说自话的南宫沥改变主意,除非以死相逼。
马车里头温度适宜,那些士兵贴心地燃上一锅汤,固定在马车中央,这样一来,两个人只能挤在一处了。
南宫沥很自然地让苏月生靠在他怀中,盛了一碗肉汤,亲自拿起勺子喂过去。
苏月生一脸惊恐,忙推辞道,“南宫大人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劳烦您!”说着便要抢过勺子。
勺子却轻巧地被南宫沥转了个方向,他盯着苏月生,淡淡道,“你右手受伤了,怎么自己吃?”
苏月生此刻真嫌弃自己嘴贱,怎么就说饿了呢,早知道说想一个人静静不就得了!
“慢点喝。”
南宫沥吹了吹汤,递到了她嘴边,苏月生在心中叹了口气,反正马车四周挡得严严实实,没人看的见,那就喝吧!
苏月生探过头,享受起南宫沥的服务,他的动作很慢,很沉稳,似乎考虑到苏月生喝的姿势,总而言之,苏月生被南宫小厮伺候地很舒服。
一路沿着标记,马车驶出了竹林,苏月生也有些习惯这种喂法,直接懒洋洋地躺在人肉垫上舒舒服服地等着回府,可天不遂人愿,车外,似乎来了什么人,下一刻,车帘便被掀开了。
火把明亮地映在马车外头,绕成一个圈,苏月生喝汤的嘴一顿,抬眸望去,顿时嘴角一凉——撩开帘子的人,是元桥。
既然元桥在这,那火把围着的人不就是······
容不得多想,苏月生像满血复活般弹起身来,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冲外头那人明媚一笑,“呵呵···好巧···”
韩依披着灰氅,清雅绝艳的眉宇间透着冰冷的寒意,苏月生身处暖暖的马车之中,也不由哆嗦了一下。
“亓县君真是好享受,”他幽幽启唇,明明唇角上扬,却没有半分笑意,目光往后一跃,和南宫沥对上,“哦,南宫大人也在此啊。”
“韩依,是南宫大人找到我的,我说饿了···”苏月生一边说清始末,一边匆忙下车。
韩依淡笑着点点头,“亓县君有惊无险,多亏了南宫大人,看来今后出来找寻的人也不必这么多了,毕竟,也不是所有人,县君你都给面子的。”
南宫沥看着苏月生跳下车,着急向韩依解释,眼眸半垂,望着空落落的怀抱,和面前冒着热气的汤,在心中苦笑,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无形之间,他的心,已经和往日不同了。
“帝师,”南宫沥端坐在马车中,望着韩依,“她受了伤,需要休息,若是帝师方便,请您送她回府吧。”言罢,他命人放下帘子,马车越过韩依和苏月生他们,往城内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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