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踏春,实际上春色还无,只是大河有解印的现象,积雪也在消融解冻,在城东的经商学院学习的高年级学生有一场游泳比赛,这场比赛全是在冻水里进行的,而低年级的学生只是赤臂跑一圈,因为学生大多数是孤儿贫民家的,因为学院供应食宿,很多家庭困难的家庭都把孩子送到这里缓解压力。
商学院,实际上和商业没多大关系,他的主修课程跟其他学院的科目没什么不同,只是轻重教学方式有所不同,但他有几门选修课,那是其他学院没有的,商学院的学生大多在毕业后转入其他学院深造然后通过官府考试做官为吏,一部分被商学院内部吸收,其他的就回家谋事。
骑射是必修的,君子六艺侧重这两点,所以商学院的学生没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这也导致学生在外面打架从来没有输过,低中段学校会强调不准打架斗殴偷窃什么的,但到了高段就不管了,只管的学业水平,根正苗红的杆子很少有歪鼻子短腿的。
光绪承秀两人是低端始学年终,所以冬泳和他俩无关,但他们会有跑步跳绳踢毽子项目,都是些小打小闹,不过孩子们玩的很有意思,赢了的孩子会有奖励,文房四宝一套,俩人只是参加了跑步,不过没跑赢,这里有放学后还会跑到城外捡干柴的孩子,那速度叫快,如果清楚流程,就会知道为何了,下午放学后必须抓紧时间,要赶在闭城前回家,还躲柴火主人追赶,所以才快,实际上京城城门两数废驰,但遇到小老百姓还是要讹诈一般,从柴火里抽走一半,前两年军机重地都是废驰的,军汉们不是去逛窑子就是在屋子里打牌,胡人商人流浪汉都能去避雨什么的,这两年管得比较严,军机重地闲人免进,其他地方像消防隔离带早就被人搭棚子修房子,城门还是松懈。
学校学生成分说明了学校并不受认可,但另一方面学校结业的学生几大学院抢着要,又说明学校的资质还是受认可的,话说回来了,还是改变了些人。
有人说虞氏父女很相似,身为母亲的姚锟曦有不同的想法,也许当初开始他们都是为了生存,但到了生存压力变小的情况下,两人的价值观开始背道而驰,虞亿他始终谋身,而姚舜禹谋心,就像学院的理念从自保到求变的质变,而虞亿只是在追求更多的境界,也许有一天他会粉身碎骨,连带着他们。
父子两人理念已经背道而驰,他们没有分道扬镳,而是一种互利互惠的关系,谁也不知道这种关系会持续多久,父子俩争执越来越多,而很多人已经开始利用父子之间的对立。
事关存亡立场什么的都抛却,虞亿最近行走战战兢兢的,生怕皇帝或者其他忠臣良将为民除害,因为皇帝最近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他觉得几代皇帝的死和这个虞首辅脱不了关系,怕步后尘,他开始疏远虞亿,宠信其他人,而朝廷的大臣很容易就被虞亿暗算,根本成不了时候,而内廷的太监也不同,虞亿手再长也伸不进去,太监本来就不是在朝廷这个戏台子唱主角的,突然变主角自然状况百出,这也给虞亿下台阶的机会,他今早上大朝递了辞呈,他要告老回乡,回去带孙子,而其他意思嘛,可以理解为不堪宦官排挤迫害心灰意冷,不过皇帝想杀他,一方面放走了,再找由头就不容易了,另一方面留不住,他左右摇摆不定。
像虞亿发现事情不妙就溜,确实比常人有那么点魄力,但还缺智商,你得给出一个脱身理由,目前还真找不到,带孙子简直就是糊弄小孩,谁不知道虞家有钱有势,孩子还缺人带?皇帝一点都不想放人,可他一时也没办法挑起事端。
察觉到皇帝变化的张书泉赶紧抓紧机会出主意,他已经失宠了,黄丹几次置他于死地,如果不是皇帝念旧情他早就死了,他必须替皇帝解除烦恼,才能解除自己的烦恼,他于是向皇帝献了一计。
听到这个计策皇帝反而诧异,他本来是打算从虞亿女儿身上做文章,而张书泉却提议在女婿身上做文章,“虞氏女本不符合常理,不找她,反而找她主人家是什么道理。”
虞氏女是跟筛子一样,可人家透风,一般小风小浪没用,况且这么多年没两下子怎么可能活下来,寻常女子一句重话都有可能寻死,而虞氏女经历的可不只是话端,这些年要弄死他的人大有人在,可愣是没死成,找虞氏女的麻烦太难,还不如找她男人,关于她男人的传闻很多啊!“虞尧自知难安,时刻提防着,不容易找到破绽,可他主人家就不同了,从林家子的传闻来看,虞氏女对他主人家并不作为,而是冷眼旁观,但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林家子倒了没理由虞氏女还完好无损。”
“让朕想想,这事从长计议,最近我想翻修碧桂宫,但虞亿老匹夫只是让张妃移宫,绝口不提翻修碧桂宫,朕上次去张妃那里,柱子里虫一晚上不停的响,风一吹木屑还落眼睛。”皇帝现在不敢捉急,朝廷上下经过虞亿多年经营几乎姓虞,他现在只有后宫可仰仗,宦官易激起民愤,外戚没有登堂入室的机会,就是供养的富贵闲人,他现在一个孤家寡人,还是谨慎为妙,他可不想步前几人的后尘,要收拾虞亿还是要从前朝入手。
虞亿抠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内廷日子紧巴巴的,前皇后的制服霞陂漏针了都是补的,而不是让人重新赶制,再说有人出了馊主意,想皇帝像侄子孝武皇帝一样发抄家财,而虞家是最多的,如果事成还是一箭双雕,那些人真的疯了,拿君王的威信去乱搞,“陛下何不让娘娘移宫清华宫?就算虞亿不出钱,其他老臣也是会的,就算不出,娘娘的事也顺理成章了。”
清华宫已经空置了三朝,因为只有四妃才能居住,而张妃只是一个无封号无品阶无子嗣的散妃,自然是没资格住的,而张妃入住,只有两个结果,前朝拨钱翻修碧桂宫,或者同意张妃晋级的要求,“清华宫空置了三朝恐怕情况比碧桂宫更甚,所耗更甚,他们只愿意修碧桂宫,而不愿意张妃晋级重新清华宫呢?”
“陛下您的目的不就是翻修碧桂宫么?况且孝武皇帝北伐几乎耗尽国库,若是翻修清华宫少不得要从内库取,内库空了,陛下您岂不事事皆要受内阁掣肘?”内库的钱多的没地方放,但历代帝王几乎不用内库的钱,相信当今陛下也不会动用内库一文钱。
北边新地安抚三年不赋,反而要南边抚恤,而新政兵户不租,以及之前的火耗归公,反腐倡廉中提基府官吏俸禄和衙役归位官差,这些都是要钱的,所以国库一直紧巴巴的,而这些政策都是虞亿捣鼓出来的,现在国库吃紧,对宗室供给也短了,现在他每天都能收到几百封来自宗室的哭穷的信,身为存私房钱的老大来说,他才不信宗室那些人缺钱,每地的矿产林木田庄供养饿不死,还有俸禄,当然四年前受了旱俸禄减半,然后就没有添了,官员的俸禄添了,但宗室一直没添,说到底宗室在朝廷无人,皇帝没法只得给关系最好哭的最终的豫王府五千两私房钱,还让豫王府不要伸张,外头不认内廷的口头或是朱笔支票,要想领除俸禄以外的钱,要经过内阁商议,然后在朝会上议论,还得派当地驻地官员去王府观察,看看王府到底穷不穷,就算穷,要饭的嘴多,还得派人视察当地风评有没有功劳什么,太麻烦往往不了了之,皇帝懒得和大臣们扯皮,但他也不希望破例,不然宗室其他人都要来讨口头支票去国库兑钱,所以他破例给了豫王五千两,自然也是提醒豫王知难而退,“这倒也是,只是受臣妾掣肘实在不是为君之道。”
宗室为了圈钱无所不用极,他们为了生孩子领俸禄,就疯狂的抢女子纳女子,但这些超出编制女人国家是不管的,而编外的女人想要在王府活下来,就得拼命生孩子,这叫吃奶饭,而王府的王子王孙总是要嫁娶的,然后问题来了,王子王孙是要嫁娶的而王府舍不得下聘礼出嫁妆,然后要挟着那些为了改变命运的家庭,新娘厚妆,新郎厚礼,导致其他人纷纷效仿新娘厚妆各地嫁妆飞涨,养女家庭破产,而结果是各地女婴溺杀现象十分突出,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妇女儿童拐卖抢劫加剧,而各地官府急忙出台硬性规定,女方嫁妆不得超过男方聘礼,但这些都是不管用。各地标语党开始出来了,但问题是识字的家庭条件不至于溺杀女婴,而溺杀女婴的家庭可不认识你溺杀的不是女儿,而是你的儿媳。或者,杀女与杀人同罪。就算有人给他念了,人家理解能力有限,不能溺杀,那就掐死摔死……官府最后实行杀鸡儆猴,把溺杀女婴的家庭下狱游街游村,才稍稍止住,而后来一个读书的神来之笔,把女方嫁妆不得超过男方聘礼,变成男方聘礼必须超过女方,引起各地养男家庭攀比,本来还有后话,养得起儿子出得起聘礼。但这话被户部侍郎常知昴划了,这话让女方用去,到时候聘礼平地起家,女子难求,少不得去抢人拐人,凡事都有一个度。
“陛下,天下都是您的,大臣们也不过是为您办事,若是他们管的松,国库只出不进您还不高兴!”张叔泉虽然和皇帝一道的,但他也不想把人得罪完了。
皇帝哼了哼,他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也只能这样,他现在不敢和虞亿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