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1 / 1)

国丧一年,群臣哭灵,盖棺定论,曰孝武,孝武皇帝在位六年,雄才伟略,收复失地,开疆拓土,洗百年之耻,但他是死后最寒酸的皇帝,当今圣上与之叔侄,自然不可能给他每日三次焚香作揖,每天群臣带着几位皇子焚香叩拜,以及皇后带领命妇每天焚香叩拜,前前任皇帝刚下葬,而这位因为死于六月,尸体没有妥善保管,死相太难看,也不能放在承天殿等陵寝挖好,而是入了太妃墓,加之盖棺定论的时候本来拟的是宁,意在宁北地,但姚舜禹插手,宁字没成,而是拟了孝武,直言,北地并不宁,武字儿合适些,这本没什么,后来又加了一个孝字儿,这让不知内情的人也回过味醒过神,这完全是恶意了,不认生母,不敬嫡母,还能得孝字,完全是恶心人的,而后来关于孝武皇帝的死因也传的沸沸扬扬,被封莱国公的虞亿父女其实是弑君者,是虞亿授意其女杀了孝武皇帝,因为他们怕,在孝武皇帝被围,这位首辅想到的不是如何去救君,而是物色新君,在孝武皇帝被掳走,新君登基代国,孝武皇帝回来,势必还国,还国虞亿能活命?

处于风头浪尖的虞氏父女正穿着粗麻衣裳下棋,虞亿冻的嘴唇都乌了,而姚舜禹倒是面红耳赤,赢的人得手炉披风,而虞亿头晕眼花总输,两人十分斗硬,根本没有什么情分讲,什么想一想等一等让一让根本没有,让观战的人大呼受不了,就是不认识的人同下,软一步,让一步都没什么,何况是父子?大冷天的也不怕冻坏了,一说,当儿子还说老子又不是没脑子,玩不起可以不玩。

“下棋就得这样下才痛快,像我跟廖大人下,扯的口水乱飞。”虞亿连输五场,觉得自己实在冷了,让人端来火盆和温酒暖身子,“喝不喝酒?我亲手酿的。”

“我不喝酒,给我把茶满上,你背后说廖大人坏话,也不怕人家不和你下了?”姚舜禹吃了老子一子,他这些年就是这个消遣,技术有了,就喜欢讲究棋风。

“不同的,跟你下棋,重在棋盘,和廖大人下棋,重在人情。”廖长兴喜欢争棋,搅棋,还小气,根本没法较真,所以下棋成次要的。

“在我眼里,下棋归下棋,人情会人情,何必混为一谈?”姚舜禹在吃一子,输赢已显。

“你不一样在饭桌上谈生意,照你这样,吃饭只是应该填饱肚子,世界千变万化,你这样棱角分明不总是好。”虽然输赢已定,但他还是尽力而为。

“圆滑也不一定好,顺势而变没有立场,千变万化在别人眼里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裸体,世人虽见我棱角,却永远看不见我的底细。”白费心机,不如趁早抽身而退。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怎么出手?而你,棱角女士,你没有机会出手,因为都盯着你看不见的那只手。”虽不能扭转乾坤,却不至于一败涂地。

“怎么会,没立场,却知厉害,我懂。”再下,往后都是徒劳功。“承让!”

“我输了,因为你了解我,但我却不了解你,你能了解他们怎么想?你为什么试着自己留后路?”为了妻子儿子孙子性命,那人就算活着,也不会让他好活,还可以控制当今皇帝,但她却让当今皇帝松绑,估计皇帝正磨刀霍霍向他们父女了。

“有退路代表可以回头,世间事又有多少可以回头?正如你所说,我棱角分明,做不出棱角皆可的事,我看事情有对错多输赢少,而你看事情输赢多对错少。”姚舜禹当然明白父亲想法,但他的想法不一样,双刃剑杀人伤己,能不用就不用,况且他真的无法忍受血白流,人白死。“万物有灵,而人猿为灵长,人又灵长之首,为何?因为人退化,四肢不再不能奔跑躲避猛禽,不能攀爬树木采集果腹,直立行走,万众危险集一身。人之所以不败,是因为置身于危难之中,从宏观上来讲整个宇宙万物,从微观上说人本身,都是说的通的。”

“食草动物都有可怕的棱角,坚硬的拳头,而食肉动物只有藏在口里的牙齿,隐藏在毛发的爪子,而人杂食者,他们没有獠牙,没有利爪,没有结实防御性的蹄子棱角,就算是草木,也是这个道理,看起来可怕的实际上被吃,看起来可爱的有毒,你觉得你属于哪种?”现在他们父女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人,当然这是夸张的,但想他俩死的人,前所未有的多。

“改变世界的不是聪明的勤快人,而是愚蠢而又懒的人,因为这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以让人变得愚蠢懒惰而存在的。”被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纠正路线。

“说不过你,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什么事情还是考虑一下,你不是孤家寡人,你不用为我着想,但你要为两个孙儿着想。”虞亿把黑白子归类,从新开始下。

“我懂,光绪承秀是好孩子,我总觉得愧对他们,他希望给他们最好的,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走什么路合适,有人说孩子是父母的延续,延续父母血脉,延续父母人格,让他们以平凡女子在后宅中老去,喜怒哀乐无人知,我又不愿意,可让他们走遍三川五岳品世间百味与寂寞孤独为伴,他们会想要么?我没有权利去让他们有什么路,我能做的让他们平安长大衣食无忧。”不得不说老爹养孙子是养的极好的,他很多时候都不如,孩子和他待在一起,不是跌了就是磕了。“光绪承秀要醒了,我得去看看。”

两个孩子这次非常缠姚舜禹,还会争宠,可爱极了,还把他在打仗思念他们时做的的袜子老虎衣服当宝贝,整天穿着舍不得脱下。

光绪饱满的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包,这是某人带俩姐妹出去玩的时候,被牛车带倒,“母亲!我长大会成为你吗?你的美貌是给了我和承秀吗?”

“宝贝你希望成为我吗?我的美貌给了时间,没有给你。”两个小宝贝性格不像,光绪承秀爱好也不同,好在他也没有强调双胞胎的习惯。

“当然,我要像母亲一样,母亲你希望我长大做什么?”承秀已经醒了,伸手搂住了母亲脖子,姚舜禹把他抱起来,给他梳头,让他去上厕所,肉嘟嘟的身体跑起来可爱极了。

“我希望啊,你能够做你自己,做一个不用让别人告诉你怎么做的人。”这非常难,他至今都没有做到,但他希望他的女儿能做到。“承秀妈妈给你剪头好不?你头发才能长得好。”

听到自己妈妈又打他头发主意,光绪才不要,爷爷说过天冷不能剪,奶奶也说过,长大了头发就会变好,“好不好都是别人看的,我又不看不到,不剪!”

看来平时和爷爷待久了,歪道理一通,一点都不像这个年龄的小孩,说不好看不剪也好啊,怎么说不给别人好看呢?“幼儿园好不好玩?”

“不好玩,小朋友都怕我和光绪,不和我们做朋友,他们爹娘总对我们笑。”小孩子虽然小,可也感觉笑容并不总让人快活,尽管他们不知道其中隐意。

“你们可以主动和他们做朋友,为什么要等别人来找你?那你有对他们笑么?要笑,这样才有礼貌。”这不可能避免的,幼儿园的都认识的人,而小孩子不可避免的带有父母的阴影,他没法说交不到朋友是因为家世因为他,而不是孩子本人。

“当然有,我奶奶说过要笑,我最喜欢奶奶了,奶奶有好多故事给我们讲,不像爷爷有好多事让我们做。”因为姚舜禹不在家带孩子,孩子就留给了孩子爹,但因为虞亿不希望女婿过多影响孙子,于是乎主动把孙子带在身边言传身教,虞继琮巴不得,男人带孩子说出去让人笑话,而虞亿又要上朝公务缠身,教育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姚锟曦身上,因为不像虞亿经常带孩子出门遛狗踏青转路不同,他喜欢讲故事。

“爷爷让你们做什么了?”自己老子最溺爱孩子,孩子要,不管能不能给都给,能不能吃都吃,怎么舍得让他们受累?

“跑步!学剑,还有骑马,爷爷给我们一人一匹小矮马,说一起长大,但马儿长高了,我们还没长,我们害怕马儿最后比房子高,但爷爷说马儿长不了那么高。”光绪不喜欢骑马,主要是他不喜欢他的白马,他的白马不爱干净,总把身上沾满粪便,爷爷不准仆人帮他们刷马,他们得自己涮,每次承秀都笑话他。

“老师教你们什么?”其实所有课目都是经过他点头批准,甚至事先所有课他都听过,不恰当的话,不该做的事,他都有规定。

“先生教论语,写大字,先生说我写字潦草,要我去买个帖子临摹,可爷爷不让,说让我认真写字就是了,不让我们去模仿别人字。”承秀的字是潦草的鬼画符,是只图了事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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