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只站起来接近两米高的豹子嗷嗷乱叫,通体成黑褐色,一身皮毛油光发亮。不住地龇牙咧嘴,发出阵阵低吼,像灯泡似的圆眼冷光闪烁,透露着嗜血的杀手本能。
“这他妈到底是老虎还是豹子?”
方峥心底冰凉,除非他突然变成训兽师,要不然绝对会被这两只大猫撕成碎片。
“不要管我。”上官燕来到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串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你快走,出去后打这个号码,我爸在临云市很有办法,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方峥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位“天真”的孩子解释凶险的世界。24个小时之后,她有可能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角落,就算她父亲在临云市是手眼通天之人,又有何用?除非她爸是《飓风营救》里的变态大叔!
但方峥不由得深深看了上官燕一眼,哪怕事情发展到九死一生的地步,她自己身陷重围。上官燕仍然没有做出任何贪生怕死的选择,而她最先想到的却是别人,是其他人的安危。
这样的女孩子,有谁会忍心抛下她不管?
方峥是做不到的。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跟身边的光头壮汉要了根烟。那汉子表情凝重,掏出火机给他点上,然后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表示深切慰问和遗憾。
尼古*丁在肺里转了一圈,刺激着方峥的神经,使得他大脑中产生了轻微的恍惚。他已经戒烟很久了,但是方峥戒烟的理由很古怪。
他认为烟厂花大价钱和精力制作香烟,然后管理部门又收烟厂高昂的税收费用,才得以在面市销售。紧接着管理部门又拿着公家的拨款拍公益广告来告诫大家吸烟有害健康,会影响下一代成为鸡崽子,自己肚子里会长出个黑炭肠子。这一切的费用最后都要落实到商品价格上,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
简单说,一边让我花钱吸烟,一边让我花钱别吸烟。最后我把里外的钱都花了,你们两家一分帐胡天海地去了,我落个肺痨鬼,还谁谁不待见,抽根烟恨不得躲精神病院去。
这简直就是全世界,乃至全宇宙最****的一件事。
“操******,我干了!”
方峥将烟头狠狠扔在地上,抬腿走了出去。
“回来,不要去!”上官燕大叫,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那位光头汉子一把将她拉住,她只能看着方峥的背影走进困兽笼子里!!!
一名伙计手中拿着根皮鞭,兜头甩了个响哨。两只豹子顿时像鬼子见着花姑娘似的,猛扑向方峥。后面情况就看不见了,那人反手关起木门,同时还上了锁,紧接着把最外层的铁门推进了插销里。
水泥房子内立刻窜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咆哮声,伴随的还有重物摔打,撞上墙壁和铁门的咣当巨响。如同几个练相扑的大胖子在屋里翻跟头,那叫一个热闹。
方峥之前跟李文甘请示,能不能给个小刀小剑的防防身,人家走街串巷偷狗的同志们还配一把铁钩子呢。你这让我跟花豹玩命,多少给半截铁棍子应应景也好呀。李文甘冷笑连连,最后只把“好运”给了他。
李文甘缓步出得屋来,站在小院里闭目养神,他满面红光,兴奋的要爆血管了都。他招招手,示意上官燕过来,对她说:“你知道吗?我这两头小家伙,可淘气的很。近十年来,我每星期送进去一个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更没有人能坚持两分钟以上。”
上官燕倒吸一口凉气,她害怕的不是那两只野兽,甚至连方峥在里边拼命的事情都恍惚间变得淡薄。她害怕的是:“李文甘到底还是人吗?他将性命视如草芥,只为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每个星期就要弄死一个人,十年就是五百多条人命!!!”
而这两只动物并非本性如此,却是生生让本文甘训练成了杀人机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的缠斗声虽然渐小,但始终没有停止。
“多长时间了?”李文甘皱眉,用越南语问。
旁边的光头汉子低头看了一眼,回道:“三分半!”
“什么?”
李文甘脸色大变,还从来没有人能在兽笼里存活两分钟以上,今天是让他开眼了。
院子周围的社团成员纷纷围了过来,他们也想见识见识究竟这位中国友人能坚持多久。厨房里的大师傅也放下手中炒锅,凑到窗前向外张望。毕竟这是每周一课,在这工作的娱乐项目也不多,每个星期李文甘放人进去跟畜生对打,也不失为是件别开生面的公司拓展活动。
太阳正处在头顶,剧烈的阳光直射进天井当中,蒸腾的热气缓缓上升,干扰着众人的视线和情绪。他们窃窃私语,有的相信方峥能坚持到五分钟,创造出一个奇迹,有的人则摇头冷笑,不相信方峥可以逃脱命运,所有目光都集中到那断断续续传出沉闷低吼的水泥房子上。
“多久了?”李文甘眼角轻跳,额头现汗。
光头大汉咽了下口水,回道:“四分半!”
“嗡!!!”
人群炸开了锅,细小的交谈变成了大声嚷嚷。他们见证了太多惨剧,被送进去的人无一生还,甚至连个全尸都保不全,每每被人拖出来的时候都是肠子、内脏甩的满地都是,大腿、胳膊被啃咬的白骨森森。
“多久了?”上官燕不懂越南语,用英文大声问道。
那光头汉子用眼角瞄着李文甘,见李文甘没有阻拦,便回道:“五分钟了!!!”
世界突然变得安静,周围的人们都闭上了嘴巴,眼睛睁得像灯泡那么大,连呼吸都忘了。短暂的安静过后是掀飞屋顶的喧嚣,人们表情各异,但都知道自己今天见证了一件奇事,以后出去喝酒吹牛逼的时候,可以拍着胸脯子说:“老子见识过一个人跟两头花豹拼命,坚持了五分钟还没有死绝!!!”
“放人!”上官燕顾不得李文甘的身份,朝他尖叫道:“放人,放人!快放人啊!你个老头挺大岁数了,怎么说话不算数?你是无赖吗?臭不要脸的!!!”
光头大汉抹了把油乎乎的脑门,在李文甘耳边轻声道:“老板,兄弟们都看着呢,传出去不好听。”
李文甘面无表情,只有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直盯着铁门,足足又过了一分钟,铁门内已经恢复了平静,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李文甘才颁下圣旨:“开门。”
拿着皮鞭的伙计立刻上前,将铁门、木门、铁网门全部打开。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狂涌而出,带着无法形容的阴冷气息,还有浓重的恶臭。
李文甘不由得抬手遮住鼻子,连向后退了三步。
幽暗的屋子内看不清任何事物,上官燕焦急地跑到门口,只见这屋子里像是被人拿红油漆泼过一般,满墙、满地,放眼望去,皆是鲜血!!!
她咕咚坐倒在地,一颗心直沉了下去。
“走了!”
突然一个虚弱的声音由屋内传出,上官燕缓缓抬头望去。方峥不知何时竟是来到了她面前,而方峥此时简直就看不出人形,上身赤*裸,裤子像“草裙”一样条条破开。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恐怖的伤口遍布四肢,有几处甚至都看见了骨头!!!
“你……”上官燕神情激动,又满含歉意,想说些感谢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走了!”
方峥对她笑了笑,将她由地上拉起,转身向外面走去。
在临走之前,他对李文甘竖起中指,笑道:“去你妈的!”
李文甘脸颊抽了抽,强忍了下来。如果他现在发难,要把方峥留下是非常简单的,但这事可就说不明白了,传出去对他的名声非常糟糕,他很可能被认为是个臭不要脸的在耍无赖。
毕竟规矩是他定的,然而在众多手下面前破坏规矩,也不是个啥光荣事。
方峥脑袋上去掉了通缉令,子弹也取了出来,他此时可以算是“良民”。所以上官燕带着他来到医院,医生见了他这一身伤,都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都问他是不是碰见恐怖份子了。
上官燕和医生劝告他一定要好好休息,立刻住院彻底治疗,但他倔强得像头驴,死活不干。只能简单清理了下伤口,将严重的地方缝合,又打了几针抗生素,临了开了几包伤药。
方峥亲自将上官燕送到机场,买了最近一班飞机,让她立刻回国。上官燕身为民警同志,对罪恶势力是深恶痛绝的,同时她明显感觉到方峥没有说实话。
“我不走,我留下来跟你共同进退,你救了我一命,我不能一走了之。”上官燕眼含泪光,倔强得像头母驴……
方峥好说歹说,引经据典,举一反三,好不容易才把她给忽悠走,说:“你这人,留下来干啥?我有自己的事,不能带你去,你去了只能给我添麻烦。再者说了,我救你的前提是你先救了我,所以咱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而且你现在最该干的事就是回到祖国的怀抱,倾尽热血,保家卫国才对,你跟我在这地方扯什么犊子?你对得起国家的栽培吗?你对得起祖国的期望吗?去吧,回到革命一线去,不要浪费生命在这搞个人英雄主义了。”
上官燕也不知道方峥在那叨叨了些啥,莫名其妙地就上了飞机。
方峥送走上官燕,溜达到机场外面,他一动弹就全身上下钻心的剧痛。好像有十几号子人,一人拿个给共产党员上刑用的烙铁头子,在他身上戳戳点点,没完没了的盖章。
他不能继续耽搁时间,快步来到超市,找了个公用电话,拨通了“保险”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