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姓氏,没有名字,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来到这个世上,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必要继续游荡在这个应该不属于她的地方。
五岁之前,除了眼睛的颜色之外,金沫尧没觉得自己和其他的小孩子有什么不同,在一个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家庭里健康长大,不受外人欺负,在家里的孩子中她也是最受宠爱的那个。
直到五岁那年,金沫尧眼睁睁的看着父母死在自己的面前,隐约记得自己当时也轻微受伤,因为年纪还小,分不清是疼痛还是害怕,金沫尧只是想哭。
那天的天空下,金沫尧的哭声盖过了周遭的一切,黄色的瞳孔看着四周漠不关心的眼神,没有人愿意从车下把还有一口气,抱着自己的妈妈救出来,更没有人愿意停下车拿出电话播出简单的3个数字,当然也没有人继续追寻那个肇事者的影子,因为不管最后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事都与他们无关,直到妈妈对自己动着嘴唇却说不出任何话来,直到妈妈的身体不再有温暖,直到造成交通堵塞时自己才被救出来。
回来了,在那天的交通事故里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回到这个冷漠的世界,然而却带回来更多的噩梦。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没人要的野孩子!你是个魔鬼!滚!’当自己满身伤痕出现在家门口时,那个平日疼爱她的奶奶却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没有力气的双腿直接整个人摔在地上。
眼前熟悉的房子不是她的家,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的父母不是亲生的,为什么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她到底是谁……
五岁生日的那天,上天给了她一个特别的礼物,就是这个世界里,她只看到了黑色,漫无边际的黑色,天空是黑的,地面是黑的,曾经的家人看她的眼神是黑的……唯一的彩色就是那天从父母身体里流出的血,鲜红的血,蔓延到她身旁,直至湮灭所有感官。
那以后,黑和红也就成了她最喜欢的颜色,也是也从那一天起,她遗弃了世界,遗弃了感情,遗弃了真心,也遗弃爸爸妈妈曾经对自己说过最好最美的东西......爱......她的世界里没有爱,没有温暖,不再相信任何人。
来到祁家这十年里,金沫尧不曾向祁家要过一分钱,即使到现在也没有把那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或许只是个住处,就像住进旅店一样,早上离开丢下一些钱,没有感情,没有留恋,只是简简单单的能够使自己在漆黑的夜晚可以安心的入睡。
自己所有的钱都是用临死前的前一秒换来的,飙车,高空急速滑板,极限滑轮,这些的这些,或许才是沫尧真正的世界吧。
“夏在熙,此时此刻你还能出现在King‘s-night吗?”
朴澄染眯着眼睛,看着淡淡的烟雾飘在自己的眼前,然后用手指在烟雾中写着什么,烟雾慢慢散去,金沫尧好玩似地又在澄染面前吐出了一些。
“行了!别念了,就快到了,这不是堵车呢吗,妈的!像便秘一样恶心!”电话的那一头大声的吼道,使得朴澄染只能让自己的手机和自己的耳朵保持一定的距离。
“知道了,别吼了,因为你我已经换了第十部手机了,你是要我为手机事业做贡献么。”
“你们都到了?”
“除了那个叫夏在熙的。”
“......行了挂了吧谢谢!”
“再见。”朴澄染挂了电话,对金沫尧露出得意的表情,金沫尧尽量无视她脸上那些表情。
“老大,外面来了一些人,说要找你。”包房的门被人敲响,走进来的是一个服务生,夜少天扬了扬手,示意他知道了,随后服务生点了点头离开。
“有好玩的了?”朴澄染用手指掐灭了BLacK-DeVIL,两根手指搓了搓,烟屑轻轻落在地面上。
“最近确实是太安静了,好好玩一玩吧!”夜少天扬起他惯有的冷笑,那双原本好看的眼睛变得细长,如同暗夜里的狼,洛锦伊向自己嘴里丢进一块口香糖,那是他高兴时的标志,金沫尧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玫瑰样式打火机,防风火一闪一闪,照亮嘴角一丝弧度。
待四人来到前厅的时候,那里已经变的一片狼藉,一些陌生人站在那里,King‘s-night没有所谓的‘看场保安’,看守这里的只有夜少天自己的那双手,当然,还有他那颗死不死,受不受伤都无所谓的心态。
“谁的作品?不错嘛。”夜少天从吧台上拿起一杯还尚存的鸡尾酒,不知道这句话是在问鸡尾酒还是店内的这片狼藉。
“啧啧。”吧台后的调酒师蓝茜翎无奈的摇头,看着碎在地上那些自己刚刚调好的酒,真是一些不懂珍惜品尝的人。
“呦,这就把主人带来了啊?”夜少天不明显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附近正在安静喝酒的中年男人,又看见了刚刚在King‘s-night落荒而逃的矮男人,夜大少爷讽刺的笑了笑。
洛锦伊走到那个矮男人的面前,歪头像摸小孩子一样摸了摸矮男人的头,洛小少半张的嘴,向里吸了一下,‘啵’的一声,从他的口中传来一声脆响,这一声响吓得矮男人不受控制的一抖,洛锦伊满意的眯起眼睛微笑着,朴澄染在一旁大笑出声。
“你们混哪的?”中年男人没去看夜少天,只是低头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里面的液体出现漩涡。
“混哪里?大叔,你不识字吗,外面那么大的字牌没看见吗?还是你来我的King‘s-night需要低着头进来。”夜少天点燃了一支sobranie,淡淡的烟雾弥漫在他的眼前。
‘叭’的一声,一个人拿起瓶子砸向离自己最近的金沫尧,白色的玻璃碎片顺着她的头发滑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血也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白色的头发被血染成了红色,洛锦伊以最快的速度拿出匕首抵在男人的颈部动脉上,只是嚼着口香糖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来,朴澄染看着金沫尧,手在不明显的碰着腰间小巧却可以致命的匕首。
血顺着眼睛,颧骨流到沫尧的嘴边,沫尧伸出舌头舔了舔,什么都会变,唯一不会变的就是血的味道,金沫尧扯动嘴角笑了笑。
“怎么?大叔喜欢这样玩?”夜少天吸了一口sobranie,过会儿轻轻吐出。
“夜少天,对吧!”中年男人转头看着夜少天,后者只是耸了耸肩。“我也听说过你,很出名么。”男人继续说道,夜少天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和你们继续玩,看起来好像我们在欺负小孩子一样,这样,谁惹的事谁负责。”中年男子走向矮男人,把手勾在矮男人的脖子上,带到金沫尧的面前,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金沫尧,后者轻蔑的笑了一下,都是这种恶心的嘴脸。
“我的人只是想和她睡一晚,干嘛把事闹的这么大,简单的就可以解决了嘛。”中年男人拿一把手枪,打开枪膛,一颗颗子弹脱落倒在地上,又轻轻的弹起,最后只留下一颗,随后放在金沫尧和矮男人的中间。
夜少天依然保持原有的姿势,怎样糟糕的局面自己都面对了,只是这次他真的有点紧张。没认识金沫尧的时候,只有自己,是死是活对自己来说就像是空中的一片叶子,风停了就会落下,风起了就会吹走,可是现在不同了,树叶上面还有一滴露水,金沫尧就是那滴露水,漂浮不定的生活着,叶子只能依靠这滴露水才不会枯萎,露水也只有靠着叶子才不会干涸。
夜少天知道他和沫尧的感情不是爱情,不是亲情或友情,只是想保护在同一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面对着同样只有躯体的金沫尧,他只是莫名其妙的想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