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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意浓(1 / 1)

一下功夫,曹翎已是跑得不见影了,莞儿被曹丕手臂拦着,不由得僵在原地,

心中是满满的紧张忐忑,

雨后的黄昏有漫天的晚霞,卷曲勾勒,是深红浅红的泼墨画,铺陈在澄蓝的苍穹,像是欲盖弥彰的脸红心事,

曹丕的声音很近,夹杂着微风拂在耳边:“莞儿,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不会好好绾发,”

他的手掌很大,随手扯下莞儿有些松垮的束发缎带,顺直及腰的长发便倾泻而下,宛如一匹散开的上好绸缎,

莞儿红着脸想从他手中抽过缎带,却被他拉住,连着缎带一同握了在手心,另一只手却轻轻放在她头顶,手指细细穿过她的发间,

“这样也很好看,”他声音低低地道,

这场景,好生熟悉,

曾有个仲夏夜,醉酒的少年亦扯下她的发带,带着醉意朦胧的声音道:“还是这样好看,”

和随之而來隐秘又忐忑的亲吻,

所以当曹丕俯下脸來时,莞儿倒不惊讶了,

落在她唇上的他的唇,纤薄,微凉,带着苍穹一般的澄澈和不可捉摸的笑意,还有流云划过时细微的摩擦与触动,

莞儿压下了想要推开他的本能,

接受罢,毕竟,也是嫁了他,这样自我安慰着,莞儿虽身子僵立,倒沒有伸手去推他,

曹丕细细吻着她,离得太近,他都能感受到她脸颊上的热度,自然也能感受到她的僵硬,薄唇弯起个弧度,曹丕突然发力,将莞儿圈在了凉亭柱子与自己胸膛之间,毫无顾忌地俯身贴了她的唇,动作愈发热烈,

莞儿有些难以承受,

背后是冰凉的柱子,身前是火热的曹丕,她被卡在中间进退不得,唇还被他的唇摩擦着,当真难受,她试着张口要咬他,却被他的舌趁机钻了空子,勾着她的舌,一吻成瘾,

厚云褪去,天都昏暗了,

曹植心神不安,

花费了大气力來整顿队伍,终于得以绕过滑坡的地段重新行进时,天却暗了下來,夜里行军毕竟不安全,更何况不是战事不必赶得那般急切,曹相便直接下令休整了,

营帐里,杨修不知从何处弄來了个小火炉,正温了热热的酒來,曹植掀帘进去时,满帐的酒香清冽,

“德祖,你倒悠然自得,我在外面四下奔波那么累,你却躲在这里享清闲,还有酒喝,”曹植叫着快步走來,

杨修本比曹植大了十几岁,二人却能以文相交,颇有相见恨晚之感,曹植待他亲切,从來都称呼其字,这他倒是习惯了的,

这会儿听得曹植清越的嗓音,守在火炉前的男子一笑,给他取出个杯盏來:“是你有口福了,來,我们悄悄喝,若是要主公知道了,只怕要罚我们了罢,”

曹植端了酒,却有些踟蹰,

“怎的不喝,”杨修挑了眉问他,

“德祖,我心里无端有些异样,”曹植握着他递过的杯子,灼灼的温度透过一层容器与手心的温度交叠在一起,“你说,真的会有人能预知世事,看破红尘吗,”

杨修闻言却笑了:“这话说的,预知世事与看破红尘并无必然关系罢,即便能预知世事,也不一定就能跳出红尘万丈啊,”

曹植却垂首看着手中的杯盏,低声喃喃:“这倒是了……我只担心,若我要与他争,又该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一旦成功,所有的代价都是值得的,世事还是不要预知的好,有未知才有活头嘛,”杨修咂着酒道,

“哈哈,德祖,你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莞儿曾说要帮我卜卦我都沒答应,就是图个未知的精彩了,”曹植一笑,话语中顺口提到了莞儿,倒触得他心中一悸,

莞儿再不会在一梦阁等着他出征归來了……

曹植这点子心思杨修自然是不晓得的,他只举了杯笑道:“正是,大丈夫既然志向已定,便不可轻言退缩,不论怎样,杨修都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得杨修掷地有声的承诺,曹植便暂时抛却心中烦躁,重新挽起个笑,与他杯盏相碰:“德祖,多谢,”

杯盏相碰,声音清脆,

廊下灯笼渐次亮起的时候,屋里的红烛已照得满室昏红霞昧,

莞儿依旧僵硬着,任曹丕环了她腰身,在她耳后细细亲吻着,温热的唇划过细嫩的肌肤,引得她一阵战栗,

红烛摇曳,跳动虚无的晃影,莞儿只觉得浑身灼热,像被丢到了火堆旁熏烤,热气弥漫,

曹丕就是那团烘烤她的火,

带着薄茧的手指穿过她的发,按在后颈上有微痒的麻,莞儿脸颊绯红,索性闭了眼任他施为,殊不知这般娇娇柔柔的模样更是惹人心怜,

曹丕浅笑着在她颈侧落下一串轻吻,手指灵活,解开她身上的外衣,有细致的肌肤落入狭长眸中,圆润可爱的朱砂痣宛如无心点错的胭脂,又像一滴盈盈的泪,

如何能不让他垂怜疼惜,

“莞儿,”他轻轻抚着她紧张的眼睑,她白皙的额头,“看着我,”

莞儿却依旧鸵鸟地不敢睁眼,弱弱地道:“我……我困了,我想睡觉,”

她红着脸躲闪的样子引得曹丕沉沉地笑,

衣衫被随意丢在床下,因了常年习武,曹丕的身子矫健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雄豹,更衬得莞儿娇小玲珑,他俯身下來时,莞儿纵然闭着眼睛也觉得眼前一黑,所有光亮都被挡住了,

他轻声笑着俯首落吻,细软的触感令曹丕只想着更深入,大手沿着莞儿腰线向下,在腰窝处着力一握,却恰好碰到她的痒处,引得她浑身颤抖,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呜咽,

曹丕的动作却因了此声突然激烈,再不复方才温柔,

他的手是握惯了刀剑的,此刻掌着莞儿柔软如花瓣的身子,却也如使剑时一般流畅,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觉得疼痛,又让她觉得周身难耐,带着薄茧的手指滑过细嫩的肌肤,滑过胸前的柔软,手上力道一轻一重,她便如同被拨动的琴弦般颤栗,

陌生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几乎将她席卷,莞儿咬着唇,心中仍是不适应,奈何却管不住身子的反应,在曹丕的蓄意拨动下,由最初的僵硬,慢慢融化成秋水一曲,她忍不住咬了唇,想要阻止即将冲口而出的啼吟,

曹丕却再不给她适应的时间,

他的身子紧绷着,像一把拉到极致的上好的弓,落到莞儿身上时,便成了狂风暴雨,

廊下灯笼朦朦胧胧,院落寂静无声,偶有微光透过半开的窗棂透进屋子,便与烛光一同混合着,照起一方波动的罗帐,

却照不到莞儿闭上眼睛淌下的一滴清泪,

甄宓并沒有自己以为的那般不在意,

她在床榻辗转反侧许久却还是睡意全无,思虑了一番便将霁月唤來掌了灯,自己披了件外衣,打算下床去瞧一瞧曹叡有沒有安稳睡了,

近日夫子教授的课业难了许多,他也刻苦,小小年纪便常温习功课到深夜,

霁月提着灯笼走在一旁碎碎念着:“都这么晚了,叡少爷怕是已睡下了罢,”

“应当还沒有,”甄宓道,“最近课业日渐繁重,只怕叡儿有些吃不消了,”

“叡少爷那么聪明,那些之乎者也想來也不会难过他去,”霁月道,又撅了嘴,“奴婢倒不担心叡少爷,倒是那莞姑娘如今进了门,虽只是个妾侍,但若爷宠着她,那夫人这边,以后肯定会少來了……”

甄宓闻言不由得一笑:“你这丫头,怎的都和莞儿相处这几年了还是看人家不顺眼,她平日总帮我带翎儿,心性如何你也是能看出來的,即便爷多去她那里些,必然也不会恃宠而骄的,我信她,”

霁月勉勉强强道:“夫人说什么就是了,奴婢就是觉得她就是凭着一张与夫人相像的脸才会被爷,还有三公子看重的,沒什么了不起罢了……”

“怎么会呢,”甄宓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悠悠远远,“皮相而已,不抵什么用的,”

曹叡果真还沒睡下,

油灯跳动着,他依旧执着管狼毫在小厮的服侍下认真地练着字,他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凝聚,手上却丝毫不怠慢,

甄宓立在门边盈盈地笑,

曹叡偶一抬头看见了她,如玉的小脸便绽开个笑,欣喜地放下了笔迎上來:“这么晚了,娘亲怎么來了,”

“料想着你还沒睡,过來看看,”甄宓笑着与他一同坐下,“读书刻苦虽好,但也不要熬夜才是,”

“夫子说孩儿的字迹笔力稍弱,还须得多练习一番才是,”他与甄宓应答了几句,方小心问道,“娘亲不是因为爹爹纳妾才心下烦忧难以入眠的罢……”

“你小小年纪,怎的还懂得这个了,”甄宓笑着弹了他额头,“怎么会呢,你莞姑姑人那么好,你不是也很喜欢她,”

“可我……”我怕以后爹爹不喜欢娘亲了,这一句,曹叡沒有说出口,

他晓得父亲一直不甚喜欢自己,也能模模糊糊感受到母亲为了自己的委曲求全,所以才这般努力地读书上进,

若是父亲以后不再宠爱母亲了……

想到这儿,曹叡忍不住握了稚嫩的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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