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赵大婶还没有回来,叶冰月坐立不安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张望着,安成虽静静地躺在屋里,但他紧蹙的浓眉和紧抿着的薄唇,还是透露出了一丝内心的焦虑紧张。
忽然,一阵马蹄声和车轱辘声传来,叶冰月大惊,赶紧跑到安成的屋里,掩上门,从窗缝中往外望去。
只见两匹黑色的高头骏马拉着一辆宽敞的马车来到了院子前面,驾车的男子头戴斗笠,身穿青色布衣,看不清面容,叶冰月心里惊慌,咬着下唇紧张地窥视着来人。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跳下来一名女子,东张西望了一下,在院子外面犹豫着,却是满脸焦虑的小桔。她低声和驾车的男子说着什么,男子微微抬头,露出了斗蓬下半掩的面容,原来是阿辉!
叶冰月长舒一口气,回头惊喜地对安成说道:“阿辉和小桔来了!”
说完,赶紧开门跑了出去。
这边小桔和阿辉正在院子外面犹豫着,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赵大婶说的那间农舍,忽然看见叶冰月跑了出来,一时,小桔悲喜交加地流下泪来。
叶冰月把院门拉开,小桔紧紧握着她的手,呜咽道:“太好了,姐姐,你没事就太好了……我以为,我以为……当时,我真不知道……不然,我,我不会丢下姐姐一人的,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叶冰月只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她也红着眼圈说道:“傻丫头,说的什么话!你要留下了,我也不会同意的!”
等她们说完,阿辉焦急地问道:“我家少爷呢?”
“他不怎么好……先进来再说!”叶冰月不再多说,赶紧让他们进来,再把门插上,带着他们进了安成的房间。
看见床上半躺着的安成面色苍白,阿辉一个箭步奔了过去,单膝跪地,低头沉声说道:“阿辉护主不力,让少爷身受重伤,真是罪不可恕,请少爷责罚!”声音里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还带着懊恼与沉痛。
叶冰月看着这架势,倒是呆了呆,虽然一直知道安成和阿辉是主仆,可和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以来,冷眼旁观,他们之间倒更像是兄弟和朋友,没有严格的主仆之分,跟她和小桔差不多,今天突然见阿辉行如此大礼,心里觉得颇为诧异。
安成摆了摆手,低声道:“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快起来,这事不怪你!”
“不,是阿辉的疏忽,让少爷孤身一人,身陷险境,若是少爷有个什么万一,那真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请少爷责罚!”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也不会责罚你,赶紧起来……咳咳咳……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你……”
说着,安成又咳嗽起来,叶冰月赶紧坐到床旁,给安成轻轻拍背,然后秀眉微蹙道:“阿辉,你别在这里自责请罪了,这里不安全,咱们得赶紧离开!”
“是!”阿辉赶紧站起来,对安成和叶冰月说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即刻就可以出发!”
“那我的东西……”叶冰月心里焦虑,虽然绿檀木梳幸运地带在身上,但其它的东西,是她的一点念想,她真不想随便丢下。
“姐姐,是不是你收在柜子底层的包裹?我带着呢!”仿佛知道叶冰月在想什么,小桔赶紧上前说道。
“真是太好了,那,咱们即刻就走,不过,等我和小桔先换成男装吧!”叶冰月大喜过望。
阿辉扶着安成上了马车,小桔从马车上拿了两套男装下来,再打水让叶冰月匆匆梳洗了一番,一会儿功夫,阿辉就驾着马车,沿山间小道匆匆离开了这里。
在马车里,小桔向叶冰月讲述了她和丽妍下山以后的事。
原来,那天山顶遇袭,叶冰月让丽妍一行人匆匆下山,小桔回到了保安堂才知道叶冰月没跟着他们一同回来,当下急得就要回云佛寺找叶冰月,丽妍放心不下叶冰月,也想跟去,却被冬儿和家丁仆妇拦着。
众人正乱成一团,那边钟老爷早得了消息,带着管家从钟府赶来,好容易才说服了丽妍和小桔,让她们稍安毋躁,钟老爷派管家亲自去打听消息,她们俩都在钟府等着,这才把她们安抚了下来。
管家去了很久,途中遇到阿辉和胡凌风,就带着他们一道回府,丽妍她们得到的消息却是叶冰月和安成下落不明,这下,丽妍心急如焚,懊悔不已,小桔以泪洗面,茶饭不思。
而且,也不知何故,官府居然连夜发出了缉捕文书,通缉安成和叶冰月,说他们勾结悍匪,围攻云佛寺,还连夜查封了保安堂,气得丽妍在府里跳脚大骂丁县令混淆是非,黑白不分!
幸好在官府查封之前,为了怕黑衣人到保安堂搜查,阿辉和小桔早已翻墙进去,偷偷把重要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包括叶冰月最重要的包裹。因为平日里小桔看叶冰月一直非常宝贵那个包裹,所以,她非常细心地把那个包裹也一并带走了。
阿辉和小桔躲在钟府,胡凌风则出去打听消息,整整一天一夜,却没有丝毫线索,官府的人和黑衣人似乎都没有安成和叶冰月的下落,这让阿辉和小桔坐卧不安。
终于,在第三天的中午,有个村妇拿着一支珠钗要见丽妍,丽妍一看到珠钗,正是她送给叶冰月的,不等下人带村妇进来,她亲自跑到大门把村妇引了进来。
在大厅里,赵大婶大概讲述了叶冰月和安成在她家的情况,包括安成伤重昏迷的事情。众人在得知了他们的下落以后,本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安成重伤,立刻又焦虑起来,想着安成和叶冰月危险的处境,小桔立刻就要去农舍接他们。
而阿辉冷静地思考了半天,制止了小桔的行动。
钟府和保安堂一向关系密切,考虑到缜密的黑衣人和官府的人很有可能一并监视着钟府,说不定,正准备借他们之手找到安成,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阿辉建议丽妍和赵大婶从正门乘马车往去农舍相反的方向走,而他和小桔则借着送杂货的马车,从后门偷偷溜出去,确定没人跟踪后,再找到了钟老爷的马车行,凭着钟老爷的亲笔书信,挑选了最好的两匹马和一辆宽敞低调的马车,最后找到赵大婶所说的农舍。
接下来的事情,安成和叶冰月都知道了,叶冰月也大概说了一下她和安成后来的情况,说完以后,车厢里一片沉默。
想到自己匆匆离开,和丽妍的道别竟是在那么仓惶的情况下,叶冰月心下有些黯然,她问道:“妍儿和赵大婶不会有事吧?”
小桔想了想,轻声道:“应该没事,毕竟钟小姐是钟府的小姐,又是待选的秀女,月初就要出发进京了,而且,就算官府的人知道她和咱们关系密切,但没有真凭实据,钟老爷也总有办法推脱。”
叶冰月想了想,稍微安心一些,又问道:“那胡凌风呢?”
安成听到叶冰月的问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小桔答道:“他说他要探查黑衣人的底细,以后再来找我们。”
“他没事吧?”
“他没事。”想到胡凌风听闻叶冰月安然无恙后,如释重负的表情,对他的心意也隐约猜到一些,可这里还有个安大夫,冷眼旁观了这许久,也……就是不知道叶冰月怎么想的。小桔摇了摇头,不再为这种没边没影儿的事烦恼。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离了枫山后山,来到了一条稍微宽敞的土路上。这辆马车由两匹骏马拉着,速度明显比之前的老马车快多了,夕阳西下,土路上扬起一阵尘土,安成和叶冰月四人就这样匆匆离开了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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