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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1 / 1)

自钟小姐走了以后,叶冰月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虽然那天她说得那般无所谓,可毕竟才安顿下来,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并且正在顺利地为将来的计划积攒银子。如果就这样被迫再次匆匆远行,心里还是会颇有不甘的。但出乎她的意料,日子依然如保安堂不远处的那条小河一般,毫无新意地就这样过去了。

数日之后,正当她渐渐放心的时候,某一个闷热的午后,钟小姐再次上门了。

请她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坐定,沏上一盏香片,叶冰月看着钟小姐乌溜溜的大眼睛,正专注地望着自己,突然有种老鼠被猫盯上了的感觉。

“咳咳,不知道钟小姐再次光临寒舍,所为何事?”叶冰月坐在她对面,故作镇静地问道。

低头喝了几口茶,沉默了一会儿,钟小姐微微转头,对上次跟着的贴身丫鬟说道:“冬儿,去外面等我,我有些话对叶大夫说。”

“是。”冬儿低眉顺目地走出了院子。

“钟小姐,你……”

“叶大夫,我叫丽妍,你可以叫我妍儿。”

“这……”叶冰月踌躇着,不知道钟丽妍突然和她这么亲密,究竟有何目的。

“其实,虽然我是富家千金,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可私底下,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苦处……”丽妍幽幽说道,“叶大夫有所不知,我之所以装病,自是有苦衷的。我自幼丧母,又无兄弟姐妹,平素来往的千金小姐中,也没有个知心的,她们表面上和我亲密无间,背地里却说我满身铜臭。其实,我才看不起她们故作清高的虚伪样子。”

“叶大夫,我知道你也是女儿身以后,颇为震惊。我在家想了好几天,心里对你颇为敬佩,不知你是否遇到了和我相同的难处,所以,才女扮男装地出门远行呢?”

原来,丽妍回家以后,先是震惊于叶冰月的真实身份,后来,细细思量,想到叶冰月提到的苦衷,就大胆猜测,不知道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被迫要嫁给讨厌的人,所以才会女扮男装地逃了出来。

想到此节,丽妍不由对叶冰月心生敬佩,继而景仰,最后,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来探探叶冰月的口风,说不定,凭她的胆识,还能给自己出点主意呢!所以,今天才会再次上门来找叶冰月。

“……我的苦衷不是这个。”叶冰月说道,停了停,她好奇地问道:“不知钟小姐你的苦衷是什么?”

听到叶冰月的苦衷不是因为嫁人,丽妍有些失望,但想到她能女扮男装的那份胆识,丽妍沉思了一会儿,还是低声诉说起自己装病的缘由来。说到最后,她泫然欲泣道:“我自然知道爹爹疼我爱我,我也希望能为他排忧解难,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没想到……”

叶冰月听了丽妍的诉说,颇为惊讶,她本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的,丽妍装病不过是千金小姐的刁蛮任性,没想到,自己却好心坏了事,反帮了倒忙,不由好生懊恼。

丽妍停了停,接着忧愁地说道:“那县令家听说我的病好了,昨日又让人上门提亲,我……我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说完,又开始低声哭泣。

叶冰月听了,不由感慨万千。这丽妍含着金汤勺出生,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本该生活地无忧无虑,没想到,却也有这么多的忧愁烦恼。再想到她对父亲的一片孝心,不由心生怜惜,却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

小桔一直静静地侍立在旁,听了丽妍的话,联想到自己,也是因为被恶少逼婚,才被迫假死,与父母骨肉分离。想不到,即使生为富家女,居然也会被这种事情困扰,可见,在这个弱肉强食,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的命运完全不能由自己掌控,不由悲从中来,也陪着低低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对叶冰月说道:“要不然,咱们再试试安公子的那个方法?”

丽妍一听,惊喜地抬头问道:“叶大夫可有什么好办法?”

叶冰月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妥,你是在小山村里,只有你父母和我们知道。但妍儿家是大户人家,人多口杂的,保不准会走漏了风声。再说,这里是枫城,那边又是县令,若是遍请名医诊治,说不定有人能看出端倪,到那时,得罪了县令,将来,钟府的境况堪忧啊……”

“而且,就算最后瞒天过海,顺利地躲过了这门亲事,难道要妍儿跟你一样,和她父亲分离,随我们在外漂泊吗?不行,完全不行。”

听了叶冰月的分析,小桔也知不妥,只有沉默不语。

丽妍开始听得有方法可行,满怀希望地看着叶冰月两人,此时,听着叶冰月最后彻底地否定,不由黯然失色道:“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可我,我真不想嫁给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妍儿,你先别急,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你现在先回去,容我再仔细想想,好吗?”叶冰月柔声安慰丽妍道。

丽妍看着叶冰月明亮的双眸,听着她温柔的话语,不知为何,对她产生了强烈的信任和依赖感,感激地点头道:“嗯……叶姐姐,你真好……我能这样叫你吗?”

叶冰月轻轻笑了笑,对她说道:“傻丫头,你当然可以这样叫我。”

说出了憋在心里已久的苦闷,又得到了叶冰月的安慰和保证,丽妍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她拉着叶冰月的手,略带撒娇地说到:“叶姐姐,那我以后可以常来找你玩吗?我一个人,真的很孤单……”

“保安堂随时欢迎你来。”叶冰月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丽妍觉得自己卸下了一个大包袱,脚步轻快地走了,叶冰月却觉得自己背上了一个大包袱,有些头痛地琢磨起丽妍的事情来。

从此以后,丽妍三天两头地往保安堂跑,有时候,会拉着叶冰月喝茶聊天,若是叶冰月很忙,她就在院子里和斑斑玩。偶尔看见穷苦的病患,丽妍还会掏出银子救济他们。叶冰月见丽妍心地单纯善良,性情直率坦诚,不由越发喜爱她了,而这种喜爱,和跟小桔的感情略有不同。

小桔虽说早已改口叫叶冰月为姐姐,但骨子里还是把她当小姐般对待,恭敬有礼,恪守本分,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地服侍她。虽说小桔比叶冰月还小,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的行为处事竟是比叶冰月还老成持重,再加上处处照顾叶冰月,所以,有时候,叶冰月觉得她才像姐姐,自己反而成妹妹了。

丽妍却不同,她本就年幼,虽已及笄,按当地的习俗,已经可以嫁为人妇,但她从小被百般呵护,所以,一直稚气未脱,娇憨可爱。虽然被婚事烦扰,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但此时有叶冰月分担,心里轻松,不免时时流露出孩子般的本性,常拉着叶冰月撒娇。叶冰月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不由心生怜爱,多加疼惜,反而更有姐妹般的感情。

而且,两人均是坦率直性,光明磊落的女子,言谈投机,观其行为,又均为胆大好奇之辈,共同之处颇多,于是,不出几日,两人便已亲密无间,成为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了。

小桔看她二人亲密无间,不仅不嫉妒,反而为叶冰月多了一个闺蜜而高兴,待丽妍也如叶冰月般,三人相处轻松惬意,其乐融融。

安成和阿辉见这三个姑娘如此,也替她们高兴,看着她们笑逐颜开,枯燥生活似乎变得有些滋味了。

……

但好景不长,随着丽妍常常来保安堂玩耍,一些不明所以,或别有居心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暗暗指责丽妍乃大家闺秀,老是往全是男子的保安堂跑,不仅有辱家门,而且,也给未来的夫家脸上抹黑,颇有给未来的夫婿戴绿帽子的嫌疑。

随着这些流言四起,某一个阴云密布的早上,一位不速之客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保安堂。

此时,保安堂刚刚开门,还没有病患上门,安成正在收拾诊室,铺纸备墨,听到有人进来,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紫绸袍的华服公子,摇着把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这位公子面色略显苍白,一双桃花眼,眼神迷离,眼下略有青黑,看着倒还俊秀,就是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

安成看着来人,以为他是来就诊的,温和对他说道:“这位公子,这边请坐,不知有何不适之处?”

那位公子听得安成问话,收了折扇,四处打量了一下,冷哼一声,指着自己的心口,冷声说道:“不适之处?我这里不适!非常地不适!”

安成见来者不善,不由双眉微蹙,沉声问道:“若公子身体无恙,不知到保安堂,有何贵干?”

“你还问我有何贵干?我是来捉奸的!”华服公子直瞪着安成,大声说道。

“捉奸?不知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这里是医馆……”

“本公子就是到你们医馆里来捉奸的!什么破医馆,什么道貌岸然的大夫,不知道背地里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呢!”

“这位公子!请你说话注意一点。没有证据就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可以去县衙告你一个诬蔑之罪!”

“去呀,你去呀!你们医馆的大夫勾引我的未婚妻,众所周知,你还说我血口喷人?”

“你的未婚妻?”安成皱眉问道。

“是啊,我的未婚妻就是钟府的小姐!”

这下,安成知道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了,原来,来者正是县令的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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