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小桔醒了,小心翼翼地把女孩儿抱到床上,温柔地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女孩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紧闭双眼,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滚而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用略显沙哑的声音痛苦地低声说道:“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多好……”
妇人握着她的手,“呜呜呜”地哭泣着,反复说着:“小桔,是爹娘不好,爹娘没用,不能保护你。可是,你这样做,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吗?”
叶冰月听了半天,忍无可忍,对着小桔训道:“生命有多可贵,你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的生命呢?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想不开的事情啊,你这样要死要活的,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安成也皱眉问道:“敢问这位大婶,是什么事情让这位姑娘这样寻死觅活的呢?”
妇人哭了半晌,见叶冰月和安成询问,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我们家是周村里的猎户,以打猎为生,小桔是我女儿,今年十六岁了,从小,她就是个美人坯子,现在更是这周村方圆十里出了名的美人。半个月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恶少,带着几个随从在咱们家附近的山里打猎,正好遇到小桔在山涧洗衣服。他见我们小桔貌美,就意图非礼,正好我丈夫在附近打猎,闻声赶去以后,那恶少才没有得逞。我丈夫是个火爆脾气,二话不说,就狠狠地揍了他们一顿。那恶少和他的恶奴打不过,就鼻青脸肿地跑了,临走前,那恶少扬言,一定会得到小桔。我们原本以为,那只是恶少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并没放在心上。”
“谁知,过了半月,就是昨天,那恶少果然带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我们家,把我们家砸了个稀烂,还把我丈夫打了一顿,虽然我丈夫彪悍,可是,他寡不敌众,还是被打得……呜呜呜……”
“他们临走前丢下了一些彩礼,说再过十天,就要把小桔娶走,当那恶少的第十三房姨太太……呜呜……小桔一时想不开,就做了这样的傻事……呜呜呜……”妇人边说,边抹眼泪。
“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样私闯民宅,殴打良民,强抢民女,官府都不管的吗?”叶冰月听完,义愤填膺地大声说道。
“唉,听村长说,那恶少是哪家大富人家的独生子,向来骄纵跋扈,像这样强抢民女的事情,都不止发生一次了,他爹早就花钱买通了官府。这样的事情,如果报官,说不定官府先治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弄得你家破人亡,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
“唉……村长昨天还劝我们,说我们小桔能嫁到大户人家做姨太太,已经是我们祖上积德,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可是,我们夫妻俩,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小桔这一个女儿,一直是爱如掌上明珠。我们不求她将来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只求给她找个老实的好人,一辈子对她好,也就放心了,可如今……呜呜呜……”
小桔听妇人说完,也嘤嘤哭泣起来,泣声说道:“我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当姨太太的!”
“真是嚣张啊……”叶冰月气得柳眉倒竖,双拳紧握。安成和阿辉一言不发,看来,他们对这种事情,似乎是见惯不怪了。
突然,妇人像想到什么似的,抬眼看了看叶冰月,惊喜地说道:“我有办法了!可以让小桔不去做什么劳什子姨太太!”
“什么办法?”叶冰月疑惑地看着她。
“嫁给你啊!”
“什么?”叶冰月闻言大惊。
“嗯,对,就是嫁给你,恩公!”
“不成,不成,这可万万不成啊!”叶冰月连连摆手道。
“怎么不成?恩公,刚才,你救我们小桔的时候,不光摸了她的……嗯……那个……胸……是吧?而且,你还亲了她!古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做,虽是为了救她,可是,还是算毁了她的名节啊!我们小桔这辈子,除了你,再不能嫁给别人了!所以,只有嫁给你了,恩公!”妇人激动地说道。
而小桔在听到妇人说叶冰月不光摸了她的胸,还亲了她,不禁大惊失色,可抬眼看着叶冰月清秀的面容,立时羞得面红耳赤,缩到被子里去了。
“啊?”叶冰月惊慌失措地说:“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再说,我不是亲她,我……”
“我们小桔温柔善良,也是出了名的美人,虽是生长在这穷山恶水里,大字不识几个,可是,从小就特别懂事,洗衣做饭、打理家务,那是样样精通啊,还有,那一手绣活儿,也是咱们周村出了名的精致啊!……”妇人根本不听叶冰月在说什么,喋喋不休地开始细述小桔的优点。
“不是,我……”叶冰月结结巴巴地想打断妇人的话头。
“你看不上我们小桔?还是,你已经定亲了?家里已经有夫人了?”妇人看叶冰月坚持不接受小桔,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安成和阿辉站在屋里,听着妇人的话语,先是大吃一惊,然后,看着叶冰月的窘样,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
等妇人终于止住了话语,叶冰月才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位大婶,真的很抱拳,我不能娶小桔的原因,是因为……那个……我也是女儿身啊……”
这下轮到妇人大惊了。她再仔细上上下下打量了叶冰月半晌,终于发现,叶冰月确实没有男子的喉结,不由地皱紧了双眉,转喜为忧地叹息了一声:“难道,我们小桔真的就这么命苦吗?”
屋里一片安静,似乎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小桔在被窝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绝望地闷声说道:“无论如何,我是死也不去做那个什么姨太太的!呜呜……”
“把小桔送到亲戚家避避,不行吗?”叶冰月想了半天,挤出这么一个方法。
“躲得了一时,哪能躲一世。而且,小桔姑娘走了,那恶少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那小桔姑娘的爹娘……”安成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方法。
又过来一会儿,安成慢慢开口道:“既然小桔姑娘死也不愿意做那恶少的姨太太,那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你快说啊!”叶冰月催促道。
妇人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小桔也从被窝里探出了头,仔细的听着。
“我知道有一个古方,照单抓药煎服以后,可以让人的呼吸和心跳都变得极为缓慢,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一般的人不容易看出破绽。如果,让恶少以为小桔姑娘死了,他也只能作罢,而且,应该也不会过分为难小桔姑娘的爹娘。”安成缓缓说道。
“那这种状态要维持多久啊?”叶冰月好奇地问道。
“大概三天左右,三天以后,服药之人会自行醒转。”
“好啊,这样的话,那恶少不就没办法抢了小桔去当姨太太啊!”叶冰月惊喜说道。
要知道,叶冰月来自21世纪,学的是西医,要在以往,肯定对这些离奇的古方传闻嗤之以鼻,绝不相信,可如今,她自己都能离奇地穿越了,还有什么离奇的事情是不能相信的呢?
“只是,事情了结以后,小桔姑娘的去处,须得好好斟酌一下。短期内,小桔姑娘是不能和你们见面了,得找个妥当的地方避一避。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恶少知道自己被骗了,那后果……”安成有些忧虑。
“就这么做!”妇人沉思片刻,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知道我们家小桔的性子,跟她爹一样的犟,认死理儿。她要认准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既下定了决心,死也不去做姨太太,就算今天把她救了回来,说不准哪天又……”
“与其断送她的一条小命,还不如暂且忍住不见……”妇人叹息道。
“娘……”小桔又开始嘤嘤哭泣。
“只是,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周村居住,要找个稳妥的地方躲一躲,却是得仔细想想……”妇人皱眉说道。
“娘,女儿不孝!”小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妇人说道。
然后,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在床上跪向叶冰月,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位姐姐,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这辈子我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从今往后,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愿意伺候您一辈子!您不要嫌弃我粗笨,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