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别离开我,我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我上山给您抓兔子……
“采药……药呢……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我讨厌住山洞……蛇!有蛇!啊……”
“银子快花光了,怎么办……我要去听颜仙山……听颜仙山……”
“师父……师父,师父!留佛好好听话,师父……你别走!呜……”
容非渊蹙着眉头看着满脸泪水说着胡话的徒弟,心疼不已。
已经喂过养神丹了,怎么还不见好,天知道当他看着一身鲜血浑身绵软的徒弟时有多么震惊。
这才多久?就弄的鲜血淋漓,他还答应保护她,却还是让她受伤。仙别山地底下到底关着什么,为何只独独对徒弟出手?
哼,不管是谁,幸亏徒弟没有性命之忧,否则即便是把整个仙别山掘地三尺,他也要让他陪葬!
容非渊千年不变的神情出现一丝冷酷,他轻轻擦去徒弟额头密密麻麻渗出的冷汗,修长莹白的手指搭上徒弟细瘦的手腕,却被她反手握住。
容非渊一愣,随即释然,小徒弟怕是梦魇了。
“师父……”留佛无意识地**。
“为师在。”
“嗯。”
真气一遍遍输入,她体内的混沌力量似乎被地底的攻击激发了一样,不安又狂躁,两股气息相互争锋,纵使他和菩光两个人也勉强压制,怎么会这样……
又一颗淡蓝色药丸塞进留佛口中,那是极其稀有的仙凝琉玉丹,怕是整个仙界也找不出几颗来,既然真气对她用处不算大,那么只有用灵药缓解了。
五天,整整五天,窗外云散云聚,太阳东升西落,观云台上花瓣铺满了一地,容非渊衣不解带守了她五个日日夜夜。
徒弟的气息终于稳定下来,呼吸变得均匀,轻轻浅浅,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了。
容非渊为她掖了掖被角,浅琥珀色的眸中盛着淡淡的疲惫,唇色绯然,细如薄瓷的脸是透明的白。
这几天一直为她输送真气,明知效果甚微,可总是有用的。他揉揉眉心,缓缓地走了出去。
留佛睁开眼睛时被明亮的光线刺激的格外不舒服,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所好转。
她伸了伸胳膊,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觉得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里她哭了,也笑了,有人还拉着她的手,总之迷迷糊糊,想不起来。
师父呢?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每走一步路都感觉有点虚脱,怎么回事儿?
两腿无力?睡了一觉还把腿睡成面条了不成?她摇摇头,飘飘忽忽地往无欢殿走去。
“师父,师父?”
“进来吧。”
容非渊正在查找关于混沌之气的信息,徒弟醒来他早就知晓,他的神识遍布整个听颜仙山,更别提与他仅有一墙之隔的小徒弟了。
“身子如何了?可还疼?”
他没有抬头,依旧认真地翻阅着桌案上的书籍,几缕长而莹黑的发丝从背后绕到前面来,凭添一丝风华。
“不疼了,就是不知怎的,走路使不上力气。”
留佛苦恼道。
“你几日未进水米,毕竟还是肉体凡胎,怕是饥饿过度了。”容非渊低头淡淡道。
“呃……”
“可还有事?”
容非渊抬起头,小徒弟以往听到吃的不是两眼放光吗?
留佛吸了几口气,定定地看着对面倾城绝美的师父。
“师父,我想吃肉……”
自从来到听颜仙山,每日青菜豆腐,好不容易在仙别山烤了次鱼,一口没捞着吃,还被地底无名生物给搅黄了……
容非渊顿了一下,想了想,手中出现一把淡紫色小巧弓箭,紫光流转,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你且拿着,这把弓箭叫做紫苏弓,早先一个朋友所赠。你只需以神识为箭,将意念注入其中,便可百发百中。”
送给徒弟打猎刚刚好。
“真的啊!那我可以拿它捉灵鸡了?一定会捉到吗?”
跟着师父也能有肉吃!师父怎么可以这么善解人意,留佛感激涕零,眼泪差点飚了出来。
“只要你神识控制的准确,没有什么能逃得过紫苏。”
容非渊继续低头认真的模样让留佛有些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还是去试试弓箭吧!
“那师父,徒儿告退。”
“嗯。”
话音刚落,留佛就迫不及待窜了出去,连门都忘记关了。
容非渊抬起头,浅琥珀色的瞳孔中露出一抹深思,徒儿体内的混沌之气太过霸道,绝不会是先天所成,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她的灵魂极致干净通透可是根基却是黑暗强大的魔根,也就是,她即便是修炼也只能是助长魔根的苏醒。
被剥离原本精气强行灌输混沌之气,被剔除原本灵根调换成浓刹的魔根,纵使阿鼻地狱也是肉体之痛,而徒儿所承受的是灵魂百般折磨,强行融合。
手法残忍,行为穷恶,不惜毁了她,忤逆天道也要逆天而行。
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容非渊感到一个通天的阴谋在一步步靠近,慢慢蚕食。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自负,不管你是谁,你以为你执棋便可纵横天下了,还有一种你无法掌控,那便是,棋规!
无念峰,后山。
“喂,小爷我守株待兔很久了,你这蠢笨丫头怎么才来!”
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差点让留佛从乘风羽上一头栽下来。低头看去,便看见一身绿色锦袍的混世小魔王缘腓站在地上一脸不耐烦瞪着她。
看来等的颇有些时候了。
“看什么看,小爷我玉树临风也不是你所能觊觎的,赶紧下来,脖子都酸了!”
这缘腓年纪不太,说话犀利刻薄又毒舌,留佛还真好奇这卓逸天尊是怎么养出这么个极品的。
“啊,是缘腓啊,不知缘腓大人百忙之中抽出空余等我有什么事啊?”
小魔王说完赶紧走,我还得去找绯默哥哥打猎呢。
“小爷我是来找你陪小爷游山玩水的,这听颜仙山的弟子都跟榆木疙瘩似的,看的小爷两眼生厌,也就你勉强让小爷不眼疼,既然等到了,咱们就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缘腓一把拉住留佛的手,不由分说就带着她腾空飞起。
“哎哎哎,缘腓,我这还糊涂着呢,这是要去哪里啊。”
缘腓飞的极快,看起来真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强劲的风刮在脸上,让人呼吸困难。
“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着离听颜仙山越飞越远,留佛不禁有些着急,师父说让她不能跑太远的,她只得拉一拉一脸肃然的缘腓。
“笨丫头!”
缘腓也不看她,随手打出个光罩在留佛脸上,留佛登时松了一口气。
“缘腓,不能任性!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这小子就不能惯着他让他任意妄为,说好听了是童言无忌,人小鬼大,说不好听了那便是目无尊长,缺少教养。
缘腓第一次听到留佛严肃的语气,让他不由一愣,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微微发怵,哼哼道
“我早就看流龟岛那老王八不顺眼了,这次找它新账旧账一起算的,就,带你去看看热闹而已。”
缘腓似乎没意识到他居然忘记了称自己为小爷。
留佛见他语气软了下来,也不由面色缓和,看着他低垂的长长睫毛道:“那你也得提前跟我说啊,你这样火急火燎地就拉我走,不免让人心生不安的。”
“嗯。”缘腓低头应着。
流龟岛?大概是一个小岛吧,看着眼下一片蔚蓝蔚蓝的大海,翻滚着碧波白浪,闻着湿湿咸咸的海风,留佛心中隐隐的恼怒早就烟消云散。
缘腓看着留佛嘴角弯弯,也不由眉开眼笑。
“看!那就是流龟岛!嗯,那老王八果然还在晒太阳,笨丫头,等会儿你躲远点儿,小爷来修理它!”
缘腓小脸红扑扑,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恶魔的因子,兴奋地蠢蠢欲动。
留佛忍住笑意,真不知道这头乌龟是倒了多大的血霉了,这地方离听颜仙山这么远还能招惹上这个小恶魔,非要腥风血雨一番。
“嗯,那我离远点儿,那你可不要太彪悍,省的把血溅到我身上。”留佛调笑道。
缘腓哈哈一笑,心情颇是愉快。
二人偷偷从偏僻的礁石降落,缘腓在留佛身上加固了几道保护层后才迫不及待地去找那老龟大干一场。
这缘腓刚想开口大骂一场出出恶气,眼珠呼噜一转,奸笑两声,悄无声息的绕道老龟后面。
两手快速翻转,从手臂游出一条火红的灵气,慢慢汇集到指尖越聚越大,形成一个红彤彤的火球,随即火球一动急速向老龟袭去。
那老龟晒太阳晒的迷迷糊糊,舒服地昏昏欲醉,突然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待它仓皇回去头,那炙热的火球已经飞到它的尾巴上“砰”地一声炸开,耀眼的火花过后老龟尾巴上几缕青烟袅袅升起。
饶是乌龟防御能力最高,也被这出其不意一击,将尾巴烤成了干柴。老龟恼怒成狂,仰着脖子嘶吼一声,登时整个小岛地动山摇了一番。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绿毛老王八,想不到你这铜皮铁骨的,小尾巴烤起来,还蛮香喷喷,小爷我口水都要流三尺了!哈哈哈哈……”
缘腓好不得意,上次这老王八凭着出神入化的困御术将他整整困了两天,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你这黄口小儿,好没教养!上次我老龟念你年幼无知放你一马,谁知你竟不知悔改,还数次挑衅,今日你还放火烧了我的尾巴,简直士可忍孰不可忍!”
老龟又痛又怒,恨不得将眼前这小子扒皮抽骨,不就吃了它一条骨链吗?TMD还是张嘴打哈欠从空中掉进来的!
谁知就被这小子三天两头地找事儿,捅了它居住千年的老窝,杀了它无数子子孙孙,偷了它万枚的王八蛋,如今还被烤焦了尾巴!老龟越想越怒,灰白的脖子青筋凸起,内心里酝酿着一座火山,似乎随时都要喷发一般。
“你这满脸大麻子的臭王八,真是好不要脸!说话跟放屁一样臭不可闻!你好心放小爷?小爷被困在你那王八壳里差点就被腐蚀的连渣都不剩了!幸亏小爷法力赶超,聪慧过人,才死里逃生。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越老越不要脸的,你这秃头绿毛怪是不是孩子生多了,王八脑子不够用了!”
缘腓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眼神鄙视,气死你气死你!
“你!你……你这臭小子,老龟我修炼千年,还从来没怕过谁,你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好好好,今日就让你死无全尸,魂飞魄散!”
“谁让你一把年纪还嘴欠,吃了我的东西还这么横!修炼千年?哈哈哈哈……千年也还好意思嘚瑟,小爷今日就砸烂你的王八壳!”
两道光线齐齐发出,本来大如楼阁的巨龟又涨大数倍,散发着暴怒的气息,缘腓在空中几个翻转,五指张开,五条火红的灵气向老龟袭去,其中三道打在老龟壳上,当即被灼出三个黑洞,老龟处于火山爆发的边缘,从身上溢出一个淡绿色的罩子,向缘腓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