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不来,柳絮不飞。时近七月,正是涪城一年四季中最暖的季节,花开垂败,但多半是争芳夺艳般盛开,柳树枝叶繁茂,随风舞动招摇着。自然之景,有着说不出来的活泼动人。
植物花卉尚且如此生动,更别说人了。
只见不远处耸立着一座牌匾提名为易春楼的高楼,足有十余米高,整座楼阁尽是用金雕玉刻的琉璃砖瓦堆砌而成,可见此楼楼主财大气粗。它矗立在这涪城的主街中央,平添了一道风景色彩,每每引得行人注目观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奢华大气之感。
除了这高楼砌建非凡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让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来如此动容地打量。
原因就在这楼阁之上!
三楼的窗边,两位佳丽凭栏而望,一位粉裙装束,白衫遮面,貌不示众,但仅仅从她白若凝脂、光洁的秀额就能看出来其人是一个美人胚子;另一个倒是妆容朴素,一身白裙素装,但是不染风尘,颇有种仙尘嫡女高高在上的风姿。
二人对着下方的一众行人指指点点。巧笑声如银铃般动人,让下方的一众听得出神。
粉裙女子将视线移向一侧,眼眸一亮,像是看到有意思的一幕,急忙转身拉扯另一位玉人的衣角,笑着道:“姐姐,快看那边,那位俊俏公子的模样好呆啊!”
女子视线移过去,松展的眉眼忽地紧蹙起来,皱眉道:“那痞子,不正是前些时日苦求欲相见你的那位李公子吗?”
“嗯?”粉裙女子一愣,疑惑道:“什么李公子?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素装的女孩摇摇头道:“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罢了,前些日子来这里,苦求于王妈妈,想要见上你一面。也不知其是何背景,出手倒是大方,足足拿出了百两银子。”
“哇!”粉裙女子惊呼一声,道:“可是我怎么没瞧见他?他出这么多银子我就不信妈妈不让他见我。”
身旁的女子再度摇了摇脑袋,不屑道:“你可知他提了什么要求?此人虽长相如一位玉面郎君,可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居心不良。竟是欲要摘了你的头牌,跟你过上一夜。”
闻言,粉状女子美目圆睁,惊道:“什么?怎会有如此之事!涪城人人皆知,我南宫瑜卖艺不卖身。就算是平日里过节或者诗会,我也只是薄衫遮颜,弹唱几首助兴罢了,从未以真面貌示人。”
她看起来有些恙怒,脸颊两片荀红,哼道:“这登徒子,也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就上门来提如此无礼要求,可恨,可恨!”
声音落下,她颔首一扭,撅着嘴儿,方才的兴致全无了,转身就进了房间内。
素装女子最后望了楼下的身影一眼,眼中鄙夷之色不言而喻,轻蔑道:“就是那郑家的大少爷来,我家瑜儿都半点面子都不给呢!何况你这没礼数的登徒子,有几分银两算什么?”
两位玉人儿只给楼下的众人留下一个俏丽的背影便消失不见,引得大家摇头惋叹不已,甚至有几人还伫立在原地,恍若失神,还没有从方才那女子的一颦一笑中回过神来。
透过层层枝繁叶茂的柳枝柳叶,在这棵柳树下伫立在原地失神站着的,正是刚刚从衙牢内越狱出来的李貌然三人!
此时的李貌然还眺目望着那楼阁之上,摇头晃脑道:“有美人兮,凭栏望兮,望见君兮,芳心动兮……嘿嘿嘿嘿!”
小莹伸出一根纤指点了点他的肩膀,语声不颦道:“二爷,那两个女子都回屋了,你还没回过神来啊!”
李貌然扭过身来,一脸正经的面对着小丫头,一字一句道:“你以为区区两个妖精就能迷惑了你二爷的心智吗?刚才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仔细盯着那两个粉红骷髅不放了?”
小莹嘟了嘟嘴,小声道:“两只都瞧见了,只瞧见二爷花心……”
“切~~”李貌然扭过头去,没有理会她,心下念到:刚刚那两位凭栏伫立的美人,明明是看到二爷我出现才脸色一变,激动不已的样子,之后转身就进了屋去。
这是偶然么?明显不是!定是之前我跟她们两个俏佳人有一腿,二人看见我一喜。这不,定是下楼要寻我来了。
越个狱出来就能碰到美人投怀送抱,果然是苦尽甘来啊!
心念至此,李貌然哈哈一笑,移步到易春楼的楼前,翘首等着二位美人下楼来见他。
看着李貌然傻傻呆呆地站在楼阁前,每每引得路过的行人诧异地侧目,小莹和应之前对视一眼,二人脸上皆是不知所谓之色,无奈地跟上前去。
小莹疑惑道:“二爷,你站在这风月场所的门前意欲何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小丫头神色一变,道:“难不成,二爷是想……”
李貌然出声打断她,解释道:“我在等人。”
小莹疑惑道:“等什么人?”
“自然是自投怀抱的俏佳人。”
“切~~二爷可是饿昏了脑袋,这大白天的能有哪个姑娘出来迎接你。”
李貌然肯定道:“爷有预感,你数三下,就有美人出来迎接公子爷进去。”
小丫头立刻掰开手指头道:“一根,两根,三根……”
第三声落下,竟果真如同李貌然所言,易春楼的大门应声而开,顿时四下皆静。
“哎?不是白天易春楼不开门吗?这是怎么了?”
“蠢,你没瞧见这位贵公子站在这里吗?他肯定身份高贵,想什么时候进去,便得什么时候进去。”
“当真?”
“瞧着便是。”
李貌然听着周围的谈论声,不由得扬起脑袋,一脸的高傲色:爷就是有身份,就是有vip特权,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
心念至及,他便提起袍服,欲要登上台阶,然而抬头一看门前的景象,不觉呆愣至原地。
这门前,分明站着刚才在楼阁上与他翘首相望的粉裙女子,此刻近瞧,那遮面的白纱几近透明,模样更显标志了。青丝如云的长发披洒在肩膀上,肌肤宛若白玉雕成,艳丽动人的精致五官恍若天作,直叫人移不开目光。
“嗨!美女,可是出来迎接我?”
却见这美人儿轻碎一口,抬起头来狠狠地盯着他,动听的莺语掺杂着愤怒,道:“什么迎接你,你这可恶的登徒子!吃我一盆脏水!”
“哎呦!”李貌然反应不及,被那脏水泼了一身。
方才他光顾着瞧女子面纱下的容颜,却没注意到这形貌娇柔动人的美女手中还端着一盆脏水,这才着了道。
李貌然被那脏水泼的一身狼狈,头发上还沾染到几缕不知名的污秽,周身发出一股恶臭味。
李貌然刚抬头怒道:“你这女人……”却见眼前的那位女子早已消失不见,易春楼的大门紧闭,里面再无一丝声响。瞬间其人脸红成猪肝色,在周围人一片嘲弄声和指指点点中,他羞愧的低下脑袋,倒真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不仅是他,跟着他的二人也是一脸的尴尬。应之前笑道:“哈哈,然哥,你也有被女孩捉弄的时候,快些回家洗弄一番吧!正好这些日子躲一躲,等风头过去再出来。我也要先走了,去收拾东西就准备出城了,拜拜!”
李貌然看着他贼快跑远的背影,咬牙道:“切,你这小子,然哥丢人的时候便跑的快,当初我给你的恩情呢?真是没有心肠……”
他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闯进楼中找那粉状姑娘讨个说法的打算:不行,不行,这一身狼狈相站在着街上太显眼了,别是刚刚从牢里逃出来又要被抓进去。
他急忙招呼招呼身后的小莹,也不顾周围停驻侧目的人影,二人就欲奔回侯府的府邸。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惊呼透过重重人群的深处传来,登时让二人停下了本欲离去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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