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姑姑帮帮忙,去通报皇后娘娘一声,给我家贵人请个太医来瞧瞧吧。"皇后殿外,芳芷对着秋华低声下气地哀求。
嬿婉病了好几天也没有起色,身子还是滚烫,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有时候还会说些胡话。芳芷和杜蘅交换着伺候,心中实在担忧,于是商量着为嬿婉请个太医。
然而宫中值守太医见嬿婉是个失宠的贵人,都推说有事不愿来,只给了些药。芳芷喂嬿婉吃下,却没什么效果。无奈之下,只好求到了皇后处。
面对芳芷的请求,秋华却是无动于衷,只是敷衍道:"贵人的事我知道了,只是娘娘还睡着午觉呢。我总不能这时候进去打搅。你放心,等娘娘醒了我一定把这事禀告娘娘。等着吧。"
芳芷焦急道:"姑姑,我等得,我家贵人等不得啊。她现在烧的厉害,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出事。请个太医这样的小事姑姑自己就能做主的。"
"既然是小事,你来求我干嘛?自己去不就得了?"秋华闲闲地整理着衣襟上的流苏,"你也说了这是小事,这宫中还有数不清的大事等着我做主呢。总得分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吧。放心,要是苏贵人真的有事,她自然会让你们请太医的,你们又何必自作主张呢?"
"我家贵人现在病得迷迷糊糊的,哪里还能让我们去请太医?姑姑,姑姑,我家贵人真的病得不行了,还请姑姑救救我家贵人。"
可惜无论芳芷怎样哀求,秋华却始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对芳芷道:"贵人一向最得太后娘娘喜爱,不如你去求求太后娘娘吧。"
好话说了一箩筐,仍是无济于事,芳芷只好悻悻而归。
送走了芳芷,秋华进了殿。秋英正在殿内做针线活,见秋华进来,便问道:"打发走了?"
秋华在她身旁一个锦墩子上坐下,叹了口气:"走了,可费了我不少力气呢。"又抱怨:"东边也真是的,平日里和太后,和淑妃都亲得不得了,倒把我们娘娘这个亲表姐抛到了脑后,这会子又想到咱们娘娘了。呵,要不是她好歹有个位分在,我真想叫几个小宫女拿扫帚把她赶出去,让她到冷宫去享受享受!"
秋英却有些担忧,叮嘱道:"你也别太过火,万一那边是真有事呢?"
"发个烧罢了,死不了人就行。烧的傻乎乎的倒好,正好替娘娘出口气。"
"你也太狂了,小心娘娘醒了罚你!"
"我这是替天行道,娘娘保不准还要赏我呢。况且,只消你不说我不说,这事谁敢说?娘娘怎么会知道?多年的姐妹了,难不成你还要卖了我?"
"好好好,我只帮你这一回。下次可不能在这样了。"
杜蘅见芳芷回来,忙迎上去,又见芳芷乃是一人回来,问道:"太医呢?怎么没跟着你来?"
芳芷灰心的摇摇头:"皇后娘娘不愿帮忙,大约是气贵人前阵子和太后来往太多,还说让咱们去求太后娘娘。"
杜蘅本是失望,听到这一句却忽的眼前一亮:"要不你再去慈宁宫一趟吧?我就不信太后娘娘也和皇后一样见死不救。求太后娘娘准成的。"
芳芷还未答话,就听得背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有什么要求太后娘娘的?"
回头一望,原来是叶贵人带着侍女来访。
两人行过礼,又请叶贵人坐下,送上热茶。叶贵人环视殿内,道:"你们贵人呢?我是来瞧她的。她几日不去慈宁宫了,太后娘娘有些想她,特意叫我来瞧瞧。"
芳芷和杜蘅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绝望之色。
叶贵人连忙追问道:"怎么了?"
两人将嬿婉受寒生病的事说了,又引了叶贵人去看嬿婉。叶贵人掀了帘子,嬿婉躺在床上,脸上是不健康的红,她又伸手去试,嬿婉身上烫的像火烧一样。
叶贵人吓了一大跳:"病成这样子!太医来过了吗?可开了药?"
杜蘅又把求医不成的事说了,叶贵人急忙叫过自己的侍女,吩咐道:"春燕,你快去太医院请个人过来,就说是我请。"
春燕领了命,急匆匆地去了。不久之后,便请回了一位太医,姓钟,看年纪约有五六十岁,很是可靠的样子。
钟太医为嬿婉诊了脉,道:"贵人不用担心,苏贵人乃是骤然受寒,又没及时吃药,再加上心中郁结,才成了如今的样子。微臣给贵人开一副药,煎来吃了,慢慢养着就好了。"
钟太医写了药方,芳芷拿了方子就去抓药。
叶贵人就在殿中等着,方才心中焦急还不觉得,这会子冷静下来才感觉到殿中寒气森森,皱眉问道:"怎么不多点几个火盆子?这么冷,难怪你们贵人要生病。"
杜蘅很是委屈,一五一十地把嬿婉失宠之后皇后怎么克扣她们,宋常在有时如何在慈宁宫门口抢了嬿婉的步辇说了,叶贵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望了一眼正殿的方向:"你放心,我定把这些事告诉太后娘娘,请她老人家为你们贵人做主。"
杜蘅听了,欣喜异常,连忙磕头谢过。
叶贵人又道:"还有多少炭,快取来点几个火盆子。"
杜蘅一一照做。
片刻之后,芳芷取了药回来,亲自给嬿婉煎了,喂她喝下。嬿婉病得厉害,还吐了一小半。
芳芷仍是有些着急,叶贵人安慰道:"好歹喝下半碗了,你别着急,慢慢会好的。"又道:"我先回慈宁宫去,你们好好伺候着苏贵人。"
待回了慈宁宫,叶贵人便将今日听到的全部告诉了太后。太后颇喜欢嬿婉,自然是震怒,骂道:"哀家就知道皇后不是什么良善人,连自家表妹都见死不救!偏偏装出一副贤惠样子,哄得桓儿只信她的话!"又派了身边亲近的女官前去探望。
到了晚间,李桓来请安时,太后又将此事告诉了李桓,尤其是皇后克扣嬿婉,又不给嬿婉请医延药之事,更是添油加醋,浓墨重彩地说了一番,末了冷笑道:"这就是你那贤良淑德的好皇后!"
李桓听说嬿婉生病,心中担忧,又听说皇后欺辱嬿婉,更是十分震惊:"皇后怎会如此?"
太后指向叶贵人,道:"初晴今儿亲眼看见的,不信你问她!"
李桓看向叶贵人,叶贵人点点头,把嬿婉的憔悴形容又描述了一遍。
李桓再怨恨嬿婉欺瞒,这会子也没了气,匆匆向太后告辞,便奔向坤宁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