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真和李紫蕊听到孩子的喊叫,眼光投在马三身上。
马三懂那眼光,他感觉,天上突然掉下块石头,恰好砸在了自己头上,自己做梦都想不会想到,突然之间,自己成了主角,自己佩服的人,大哥,可爱的李紫蕊都成了配角,心中自然有了份压力。
从小到大,从没当过真正的主角,猛然之间,主角位置突落在自己身上,自然有一份难言的兴奋得意。
德州城就在眼前,马三突然打马跑到了张一真前面,回头嚷了一句:“跟我来。”
骑马在前,跑出没多远,马三来到离德州不远的一座小村庄,跳下马来,大声说:“队长……”
没等他往下说,李紫蕊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我看你的酒劲还没缓过来,让你少喝就是不听话,这是啥地方,你竟然开口叫队长。”
马三笑了,他望着面前的李紫蕊,心怦怦跳起来,从李紫蕊的手上,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算卦相命,看阴阳宅,摆供烧香,让马三练就了好鼻子,他对香味十分的敏感,李紫蕊手上那点香气他竟嗅出来。
“紫蕊,你偷偷地给母亲烧香了,对吗?”
马三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张一真和李紫蕊都感到吃惊,李紫蕊更是弄不明白,自己悄悄做的事情,马三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小子真的能掐会算。
李紫蕊轻轻地点了点头,“还真让你猜对了。我给娘上香烧纸了,不过,这和叫队长有啥关系?”
“紫蕊,是没有关系,半点关系也没有,我听你的,不让叫队长我马三就叫大哥。”
马三冲着李紫蕊狡黯地一笑,“不过,你跟我说你是无神论者,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魂啊鬼啊甚至没有神,根本瞧不上我马三祖传的算卦本领,说这种有神论要不得,可你却给自己母亲上坟,我就搞不明白了,如果没有鬼神,如果人死后就啥也没有了,那上香烧纸还有啥意义?”
张一真哼哼了两声,“马半仙,这你就不懂了,不管有神无神,人总要求得心里的一种安慰,上香烧纸不等于心中就有了神仙鬼怪,不过寄托心中的一种思念,甚至表达一种愤恨,告诉死去的母亲,杀死了鬼子曹长,报了仇,给自己心里也给死者一种安慰,这和信仰并不冲突。”
李紫蕊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就是要告诉死去的娘,杀害的鬼子曹长被我们除掉了,我还告诉娘,鬼子伪军是我的仇人,只要他们在中国的大地上呆一天,我就要和他们斗争一日。”
“好!”马三拍了两下巴掌,牵着马过街进入一条小巷,轻轻地敲门。
张一真拉住马三的手,小声说:“我们这次是秘密行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敲人家的门干啥?”
“大哥,这次可是以我马三为主搞枪,我还重来没有当过主角,就放心让我干一场,当回主角,你做好配,看我表演的如何。”
院里有了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张一真皱起眉头,飞身上了矮小的门楼,马三没想到看着大哥行动这般迅速,捂嘴笑了起来,“大哥,快下来,这是我的堡垒户,是位老爷爷,我马三常出门,总要找个放心的落脚之地,这老人家独身一人,忠厚老实,一看面相,我就知道他是位善良的老人,人家参加义和拳,抗击过八过联军,对外敌恨之入骨,现在老人家打不动小鬼子,知道我是打鬼子的,铁了心支持我。”
脚步声来到门口,老爷爷问了一句:“谁啊?”
“侯爷爷,我是算卦相面的马三,快打开门吧。”
门缓缓地打开了。
张一真跳下门楼,随了马三牵马进了院子。
马三和老人说了几句话,将马牵进厢房,老人看着张一真和李紫蕊,点着头微笑,请他们屋里坐。
马三从厢房里跑出来,站在老人身边,附在老人耳边,“侯爷爷,不坐了,我们有急事,得马上走,记着喂好马。”
“好嘞,你们就放心吧。”老人家点着头,望着李紫蕊和张一真友好地笑。
一边走,马三一边说:“大哥,紫蕊,我们这次进城也不知道几天再出城,如果顺利今晚就可以出城,如果不顺利也要几天,我知道大哥想把马放在城边的树林里,如果今晚出城还可以,如果一待几天,那马一定会被别人发现,很不安全,所以我想到了侯爷爷,请大哥放心,别看这村子离德州近,我来过几次,觉得这地方比较安全,侯爷爷也可靠,放心吧。”
三人翻过城墙,进入德州城,躲在角落里,张一真悄声对李紫蕊说:“你去思艺茶馆,我跟马三这就行动,按我们说好步骤办。”
看着李紫蕊朝着城里走去,马三感到阵阵失落,他摇了摇头,“大哥,紫蕊一个人走,你放心吗?咱俩还是送她到茶馆。”
“快行动吧,有啥不放心的,她又不是虎子、冬冬,按我们的计划行动。”
“好嘞,大哥。”马三凑到张一真身边,“我得给你好好化下装,我这身西装不用换了,你得换身衣服。”
马三从挎包里掏出一身新衣,“大哥,我马半仙特意为你做的,不到关键的时候,我才舍不得给你穿,等事情办完了你可得还给我。”
“别贫嘴了。”张一真一撸马三的鼻子,“刀架在你小子的脖子上,我看你小子照样笑得出来。”
“那是当然,我马三就有这个本事,算卦的嘴皮子不行,那就等于马瘸了一条腿。”说着话,马三又掏出一副墨镜,给张一真戴上。
张一真的面前顿时一片漆黑,近处的城墙,远处的民房融合在一起,无法辨认了,他摘下眼镜,“到时候再戴,现在戴上像个瞎子,啥也看不清了。”
马半仙又跟张一真简单地化了一妆,俩人向城里走去。
张一真跟着马三穿街过巷,在一处灯火通明的门前,马三停了下来,回头悄悄地对张一真说:“这是德州城有名的赌场,马议员开的,这小子可不是个好东西,开赌场倒大烟,那钱其实都进了小鬼子的口袋,你现在是我的保镖,快戴上墨镜,背好包,就等着装钱吧!”说完,马三这小子竟哈哈哈地笑着推开门,也不管大厅里别人投来的目光,晃了晃脑袋,拉了拉领带,把西服扣子系上一个,迈着小方步,直接上了二楼。
借着明亮的灯光,张一真对周围的环境进行了一番观察,做为镖师的儿子,他似乎形成了这样的习惯,每到一处必先观察,找到最佳的退路。
他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知道这家饭店离河流不远,进得大厅,张一真首先瞟了一眼用餐的人,环顾整个大厅,只见花草架在做工精细的木架上,整个大厅装饰得金碧辉煌,抬头,天花板上西式的大吊灯,一座假山立在大厅的中央,小桥楼阁点缀其间,给人一种安适和平的景象。
看着马三上了楼,张一真紧跑几步追了上去。
马三回头望了一眼张一真,慢慢坐下来,两只胳膊交叉在胸前,他一脸镇静,眯着那双黄眼睛,似乎不把桌边的人放在眼里。
乱世似乎总会有人发财,经一真看了一下桌边的人,一个个的肥头大耳,嘴里叨着烟,一双双斜视别人的眼睛,好像都是二大爷。
他们在玩骰子,马三这小子似乎长了透视眼,第一把他就赢了不少钱,往后虽然有些输,但总体还是赢,他面带微笑,回头看了一眼张一真,点了点头。
再往下,这马三似乎长了透视眼,那点他一猜一个准,不长时间,张一真挎包里的大洋就装满了。
拍了拍马三的肩膀,张一真小声说:“先生,我肚子咕咕叫了,咱下去吃点饭再回来玩,你看行吗?”
马三慢慢站起身来,点着一支叼在嘴里,“诸位,本人还没吃饭,下去垫饱垫饱,回头咱接着玩。”
这话一出,可惹恼了输红了眼的几个家伙,这几个小子突然跳起来,拔出手枪,咬着牙冷冷地说:“到这地,玩钱的都他妈的不是一般人,这可是日本人的地盘,看你这身打扮,这身衣服倒像个西方外交官,可看皮肤又他妈的不像,你个四不象的家伙,赢了钱想跑吗?这可是牛议员开的场子,我们都他妈的多少跟日本人有些交情,时间不长你就赢了这么多钱,你小子一定玩了手法,把钱交出来,如若不然,我们可要不客气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张一真》,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