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桓所讲,似有魔力……他的身形,相貌,声音,都有着一种魔力。这是身体进化之后很自然的现象之一,虽然未曾使用神通,只是以演讲、言语动人,但他所讲的天道、人道,却无一丝玄奥之音,都是大众可以理解的一种方式。有例子、有故事、有结论,深入浅出,听的一群江湖豪客心向往之,也深感认同。
公,还是不公?从远古时代以来,当人类第一次以社会形态出现,其根本的目的便是生存、发展、繁衍、壮大。可以彼此依靠、吃饱,这便是一个社会存在的意义。而在这个意义之下,公平也好,所谓的人权也好,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首先在这一个体系中大家必须要能够感受到安稳。
充足的食物是其中之一,安全感也是其中之一……这是一种必须,人的体力、智慧各有不同,有的身体弱,有的身体强,有的脑子好用,有的人是榆木疙瘩。他们创造的财富是不同的,但无论如何不同,有一个最低限度是必须要达到的——身体弱的,脑子愚笨的,也必须要吃饱,穿暖,不然就会心生恶念。但吃饱,穿暖了,却又会心生懒惰,依赖于旁人的施舍,那么其中的边界在哪里?又应该如何规范其中的规矩?让人不至于产生不满,又不至于心生懈怠?
倘一个社会可以让每一个成员都感受到安稳,并有希望,有发展,那么这样的社会就是一种大同社会。
……
诸多的武林中人,不乏又受过苦难的,也有读过书的,常桓的说法深入浅出,很多人都心生认同,深以为然。
常桓说,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依靠信义,并且维持这种信义,要义利合一。
这一次宣讲,一讲就是半个多月,每日里日出而讲,日落结束。左近的官府也得到了消息,于是便有探子在暗中活动,常桓权且当做不知,倒是也不曾出现乱子。直到最后一日,官府除了打探之外,也不曾有过其他动作——却是那些探子在听了常桓宣讲的道理之后,甚是佩服,于是就合起伙来,编造了一些言语,混了过去。官府只以为这是一次为期稍微长了一些的“武林大会”罢了……却是不曾知道,一只可以吞了天下的饕餮巨兽,已经呱呱坠地,峨眉山下的武林群豪,有一个算一个,都加入到了“天下大同社”这一个组织,并且对天起誓,歃血为盟,宣告了天下大同社的组织纲领,社员的德行操守,惩罚制度——只有惩罚制度,没有奖励制度。
作为社员,遵守章程和纲领是基本条件,何来奖励一说?
其纲领一曰“天下大同社以求天下大同为己任,社员坚决拥护天下大同社的纲领和决议”又有“天下大同社的决议不得违背天下大同之理想,所谓天下大同之理想为……”总之,一共十七条制度,是常桓亲手操刀。
从社的构架,组织的结构到具体的理想,活动规则,德行操守,都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并还特意设立了检察机制。
检察部门由灭绝亲自负责——这个用特殊材料制造的女人,绝对是可靠的。假如连灭绝都显得不可靠,那么还有什么人能靠得住?这一次武林大会,也算是完美的成功了。群豪散去,灭绝也时不时的到处跑,常桓则是有意识的引导者众人的精神,朝着正确的方向摸索,不断的实践。
半年之后,第二次武林大会开始,官府又一次紧张了一下——然并卵。等到第三次武林大会的时候,官府就已经成了聋子、瞎子。
旧有的胥吏已经被武林中人控制,大大小小的城市中,大同社遍地开花,成为了一个比官府还要严谨、严密的组织。接踵而来的,就是在广阔的农村地区“打土豪,分田地”,这是一次无关对错的活动,就如同常桓所言,人类集合成为一个社会,本质就不是公平的,也不讲究公平——虽然公平,是某一些机制外在的表现之一,但却不是本质。打土豪,分田地的活动轰轰烈烈,从小到大,先易后难,有峨眉派、青城派等宗门的高端力量做后盾,有大众的武林人士为先锋,只有几个,数十个家丁,看家护院的人家又哪里是对手?短短的三个月时间,大同社以铁血手腕厘定了川蜀之地的新秩序——
遍地开花,多头并进,大同社的成员散开来,几乎是所有的乡同时展开,地主们死的死,残的残,总之是没有了对抗的本钱。至于一些本就是豪强的大同社成员,也被灭绝以铁血手段清理的干净。
倚天剑锋利的不染丝毫血腥……当常桓再一次看到灭绝师太的时候,就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铺面的肃杀。
更令常桓惊奇的是这老尼的精神意志不仅仅没有在一次次的杀戮中变得偏激堕落,反倒是隐隐朝着天道贴合,竟然是受到了天道气运的垂青,一身武功也开始脱出了旧有的藩篱,上升到了一种全新的高度。常桓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说道:“师太武功更胜往昔,受天道垂青,咱们却是对的!”
灭绝朗声大笑,道:“不错,正如先生所言,运来天地协同力,运气英雄不自由……老尼为天下生民做事,自受天道垂青!”
灭绝身上有一种堂皇大气,配合他的姿态,更是令人心折!
“是该下一步了……”
常桓深吸一口气,隐隐带着憧憬。
“天下布武——制定统一的武功,遍传天下,川蜀之内,不论男女老幼,每日皆要出操练武至少一个时辰。武功教习由大同社统一培训……老百姓必须掌握力量,不要想着武功让坏人学去了怎么办。这世上,始终是好人比坏人多的。能有一个坏人学去,就会有上百个好人学去,越是选择的范围小,实际上越发容易所传非人——就这一本武功吧。我认为还是不错的……”
常桓拿出来的正是他便宜师傅送给他的十二工学,但十二工学中最具有杀伤力的大九天式这种明显是军中的一击必杀的东西,却被他去掉了。只留下了基础的十二工学,以及有些雷人的三绝:
天霜拳、排云掌、风神腿……
恩,名称很雷人。
当时看到这名字的时候,常桓的内心是这么想的:欺负我没看过风云么?可真正看这些武功的内涵后,才发现虽然名称差不多,但内涵却根本不一样。这三门武功,竟然是直通神通的,几乎包含了拳脚所有的变化,随心所欲,一切的格斗之法都可以融汇其中,这一套武功的发明者的名字,更是让他记住了……苏阮。不过,这一套武功也真的应了大道至简那一句话,一般人还真的看不出其中的高明来。
必须要练过,才知道其中的精髓。
“这是……”
“好人需要保护自己的能力,这样坏人才不至于猖獗。有一些所谓的大侠,其实是靠不住的,就譬如说是之前南宋时候的什么五绝吧,欧阳锋是好是坏?却为何可以活的那么滋润,和洪七公这样的人谈笑风生?”
很多东西,一句话点透了,也就变味了。灭绝听的皱眉,之后就轻轻摇头,呵呵笑道:“却是如此,大家都称明教作魔教,可又有几人愿意去拼命的?甚至在酒楼见到了,和魔头谈笑风生的大有人在……”
别说打不过——打不过,就明哲保身,根本就配不上嫉恶如仇这样的名词。灭绝见到了魔教妖人,什么时候忌惮于亮剑的?
连亮剑的资格都没有,还说自己是什么大侠?
靠人,始终不如靠自己。
“我峨眉武功,也愿意录于其上,让更多人有所选择……”灭绝师太是真的绝,说干就干,峨嵋九阳功直接就写了上去。
“这上面的三样武功,师太不妨让弟子们好生学一些,会有惊喜。这三套武功,可谓是天下武功的集大成者,最后若能三分归元,那一身功力,却是极强的……”常桓说的认真,又怕灭绝不信,就随意表演了一下。他在地上转了一圈,走出三步,使用的正是走踢这一功夫,高腿法、地扫腿,各种腿法令人眼花缭乱。常桓轻轻松松的一步九踢,其中还夹杂了一些花样,当真是凌厉迅速,如风中劲草一般。常桓道:“这就是风神腿,按照心法,至于高深处,若是习练之人悟性高绝,凌空飞度,达到金丹圆润之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金丹境界太远,常桓也就没有细说。
风神腿的金丹之境,又名神风动,乃是在空如在岸,无前后左右上下的一种境界,也就是常桓现在的境界。
灭绝大惊,骇然道:“如此武功,若是广传出去,是否太过于骇人了?百姓有了这般力量,又怎么会安稳?”
常桓道:“一个人强了,周围的人也会强。旁的不说,至少身体健硕,一些疾病自然也找不到人身上。这对于一个家庭而言,又能节省多少的开支?而且,个人身体的发展,也正是天道趋势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