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国权正欲离开聚义厅,宗涛连忙喊住,笑道:“十一弟,你也性急了,这次下山的任务,还没对你交待呢。八>一中文>w<w≤w<.﹤8﹤1<zw.“
石国权面上一红。原来石国权听说戏班下山,立即想起白如馨。因这段时间白如馨不断催促,石国权却是不能做主。想着白如馨娇媚可人,石国权难捺春心,竟乱了方寸。
石国权不敢正视宗涛,唯唯诺诺。
“队长请吩咐,”
宗涛微微一笑。“十一弟还真象个大姑娘。”
众兄弟呵呵大笑。李二虎说:“十一弟看起来比大姑娘更漂亮。”
石国权心里很别扭。宗涛不知他和白如馨的事,众兄弟也都蒙在鼓里,如果知悉内情,会怎么对他?石国权几次想遏制对白如馨的思念,却是不能。
宗涛看到石国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哪有他疑,摆手道:“十一弟面皮薄,都不要取笑,十一弟,这次下山,可不是游山玩水。”
“我知道。”
宗涛扫着石国权和三喜,心里有些沉重,为打鬼子,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用上,有些不忍。可敌情有变,不能不用上黄梅戏班这支奇兵。
宗涛缓缓道:“各位兄弟,鬼子这样张狂,是因为他强我弱,料定我们不敢轻动。但是我们就是打鬼子的队伍,不管对手多强,我们决不屈服!“
何大山呵呵一笑:“九弟这话说得好!山口一夫再强,但我们不是南京城外那时的队伍!我们有根据地,鬼子占不了便宜!“
李二虎叫道:“就是南京城外的困境,我们也要和队长同进退!“
宗涛大为感动,重重擂着桌子:“对,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不能让鬼子得意太久!此情此势,我们还是主动出击,挫挫山口一夫的嚣张气焰!”
“队长说得对!“众兄弟齐声喝采。
宗涛瞅着石国权,慢条斯理地说:“你们先做准备,午后下山。这次下山,你们要带上几个弟兄,以应对紧急情况生。“
李二虎跳起来:“队长,我去!“
宗涛睨他一眼,轻轻摇头:“你不行。“
李二虎急道:“我还是装哑巴不行吗?”
宗涛不容置辨的口气喝道:“装哑巴也不行!五哥,你挑几个徒弟。”
李二虎嘟着嘴坐下来,何大山应了一声,瞅着李二虎笑。
宗涛对石国权说:“这次下山,不能走冲畈,从山林里出去,不能暴露山寨的身份。”
“我知道。”石国权点头。
“有战斗任务,你们立即撤离,不能掺和。”
三喜不依了:“队长,那我们不是没有打鬼子的机会?调我到别的小队吧。”
宗涛淡淡一笑,语重心长地说:“十二弟,你们的任务比打鬼子更重要,引出鬼子,让弟兄们合击,这个作用更大。”
三喜还是转不过弯子:“不亲手杀鬼子,不过瘾。”
李二虎听说戏班不能直接打鬼子,乐了,对三喜说:“十二弟,队长的话不错,你们的人,没见过大场面,还有女的,当然不行。不过你放心。这打鬼子的功劳,还是你们最大。”
三喜哼了一声:“八哥,你是饱汉不知饿人饥,要不我们换换。”
李二虎笑嘻嘻地连连摆手:“你那本事我没有,想换也不行。”
“我都教你,八哥那么聪明,保证一教就会。”
李二虎拚命摇头,“我什么时候聪明过?七哥常常骂我是头猪。”
张大牛瞪眼道:“八弟,我什么时候骂你是猪?”
李二虎想极力撇清自己,拉出张大牛,不想张大牛不愿背这个冤枉名声。
众兄弟大笑不止。
刘松挥挥手:“好了好了,还是大事要紧,听队长的。”
宗涛见众人安静下来,盯着石国权说:“十一弟,这次下山,要辛苦你们。第一,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回山寨,第二,要捕捉机会,随时诱敌。”
宗涛这么一说,等于授他自主活动的空间,石国权又惊又喜。
“队长,那么我们怎么做?”
“你们先摸进梅河城,象模象样地演出几场,然后沿公路往望寨畈撤。”
刘松咦了一声,宗涛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侧面看了于万立一眼。
于万立拈须微笑,见宗涛并不阻止,说:“九弟的意思是先麻痹山口一夫,其最终目的,是见机行事,拔掉炮楼这棵钉子。”
众弟兄都看着宗涛,宗涛微笑点头。
“二哥不愧是军师。”李二虎呵呵大笑,竖起大拇指。
于万立面有得色,摇头晃脑,心里对宗涛这个计划也非常佩服。
“九弟这着棋大妙。”
石国权清楚自己要做的事,立即表态:“保证完成任务。”
午饭后不久,石国权带着戏班十几个人,连同何大山的四个徒弟,走出寨门。
众兄弟夹道送行。看到戏班一众的打扮,都乐了。
石国权仍是花旦扮饰,金玲还是青衣小生,倒是白如馨,众人一下子认不出来。
一行人中,一个老太模样的妇人,穿一身蓝布暗色对襟旧衣,脚上一双千层底布鞋,脸上蜡黄,似乎有皱褶,眼睛显得不对称,嘴唇紫乌,整个人看上去象营养不良的江湖老妪,只是眼里很有神彩,
“九嫂!“李二虎愣了半天,终于喝破。
这个老婆子模样的人,会是明艳照人的白如馨?于万立使劲地眨着眼。
宗涛含笑点头。
何大山拍了三喜一掌:“十二弟,你真的手段高强!“
白如馨这副模样下山,不怕登徒子骚扰,刘松吁了口气。
何大山的几个徒弟也都小厮打扮,如不熟悉,何大山也一下子认不出来。
三喜嘿嘿一笑:“众位哥哥如要易容,我都能把你们变个人。“
众兄弟呵呵大笑,不得不服。
一行人拎着行头,徐徐下山。
何大山的小徒弟前面引路,从寨脚越过冲畈,进了山林,穿过伏虎山,从鸡公山下来,避开两边炮楼,绕了个大弯子,向梅河城进。
一路上石国权不停地看着白如馨,这个形象,石国权想她老了是不是这个样子。女人韶华易逝,容彩不过一时。石国权忽觉心灰意冷,何必为女色误了自己前程?不禁暗暗誓,就当白如馨是老妪一个,不能再对她有非份之想。
走了几十里山路,众人都累了,尤其是白如馨和金玲,更是娇喘吁吁。
走到一处山洼,石国权见比较偏僻,招呼众人休息。
石国权才挑了个地方坐下,白如馨就凑过来。
“班主,直接进城吗?“
石国要扫了白如馨一眼,点点头。
“白嫂,进了城不要乱跑,要不我没法交待。“
宗涛事前约定,出门在外,不能用山寨的称呼,怕被人打探出来,坏了大事。因此石国权直呼班主,白如馨则呼为白嫂。
白如馨见石国权不正面回答她的问话,又叮上一句:“这次究竟有什么任务?”
石国权反问:“九哥没对你说吗?”
白如馨白了石国权一眼,看看人多,不好再问,嘟着嘴坐到一边。
上次留守山寨,石国权不知底细,邀上白如馨,和她纠缠一回,后来才知道,宗涛于山寨事务,都对白如馨守口如瓶。
石国权也不敢对白如馨说明下山目的,白如馨只是山寨里孤寂太久,出来散散心,有些事不知道,也许对她更好。只要她玩得开心就行。
三喜看到白如馨离开,慢慢挪过来。
“班主,从哪里下手?”
梅河城那么大,戏班刚进城,总得找个地方落脚。可是没人邀请,只能流落街头。
石国权锁紧眉头。对呀,没地方落脚,总不能瞎转吧?鬼子太多,如被纠缠,麻烦就大了。
“我还没想好。”
三喜想了想说:“要不直接去姜伯钧府上吧。上次半途罢演,正好有个借口。”
“可是,姜伯钧没有邀请,是不是太唐突了?”
三喜嘻嘻一笑:“没关系,我们现在也不是为了钱,就说是送他一折戏。接后来他如果不演,我们再退出也不迟。”
“如果他不在家呢?”
三喜沉吟道:“估计姜府是姜伯钧当家,他不在,我们还是假托他的名义,想必他的家人也不会把我们往外赶。”
石国权点点头:“好,就依你。”
有了目标,石国权站起来,吆喝赶路。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城门。这次似乎门禁松了一些。也许山口一夫以为势大,不再那么小心。鬼子班长随意栓查了一下行头,摆摆手让他们进城。
吴勇也在城门当值,有点奇怪地看了众人一眼。
石国权等人不识吴勇,何大山的几个徒弟倒是见过面,不过吴勇没认出他们。
一行人大摇大摆进城,还没转出一条街道,几个鬼子凑上来,围住石国权动手动脚。
石国权的心砰砰乱跳。
三喜点头哈腰,迎上鬼子说:“太君,大太君要看戏,我们献演的有。”
几个鬼子愣了愣。山口一夫亲自在梅河剧场看戏的事,他们都有耳闻。既是长官点的将,他们不敢放肆。
一个鬼子伸手在石国权脸上掐了一把,狂笑着挥挥手:“开路的有!”
有惊无险,石国权放下悬着的心。三喜示个眼色,何大山的几个徒弟把石国权簇拥在中间,一行人快步向姜伯钧府上走去。
姜伯钧府上宅门大开,一个家人看到石国权一行,怔了一怔,忙迎上来。
“你们来干什么?”
三喜趋前陪着笑脸道:“我们给姜老爷献演。”
那家人摆摆手:“去去去,老爷没吩咐。”
听口气姜伯钧没出门。三喜心里一喜,忙说:“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小百花戏班前来献艺,弥补上次半途罢演的缺憾。”
家人仍不领情:“我家老爷正在会客,没功夫,你们走吧。”
三喜见家人死活不肯放行,眼珠一转,撒起泼来。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戏班走南闯北,混口饭吃不假,更重要的是信誉。上次戏没演完,姜老爷给了足额戏金,我们不能坏了江湖规矩,愧受人情。”
家人瞪眼道:“你这人好不懂事!我们老爷愿给的,再多他也不吝啬。只是老爷现在没功夫,你们唱给谁听?”
三喜嘻嘻一笑:“那我们先在贵府等候,姜老爷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什么时候再演。”
正纠缠不清,忽听一声沉喝:“姜三,怎么回事?”
姜三回头一看,立即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