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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拜师远行(1 / 1)

第四日,那道人收了法阵,开门而出,赵桐父子早已恭候在外。

见道人一出,赵桐父亲恭敬地说道:“前几日,听拙荆所言,有上仙驾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思之甚喜。晚辈今日得见仙人真容,实乃三生有幸。请受晚辈一拜。”说罢,就要大礼参拜。那道人伸手一抬,赵胜竟不能弯腰。那道人说道:“施主万不可行此大礼。贫道的性命还是令郎所救,算起来也算是贫道的恩公。这几日又在府上讨扰,贫道受不起。贫道凡姓林,人称林虚子,施主称小道林道友即可,无须这般客气。”

那赵桐父亲还是坚持施礼相迎,“晚辈已备好斋饭,还烦请林上仙随晚辈到厅堂一聚。”

“好,施主如此盛情款待,在下也不好推辞,烦扰施主了。”

赵桐早已拜过道人,却也令他始料未及。心中暗自揣摩,看来此子确与己有缘。便不再多说,跟着他父子二人到了前院青石大屋里。这大屋子坐北朝南,厅堂挂着一幅山水画,下方案子上摆着些花,两张太师椅。大屋东边放着几张书架,放满了各式书籍,一张书案,一把椅子,笔墨纸砚俱全。西边放着一张屏风,里面则是一张小床。大屋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满桌的素食小菜,倒也合他意,也不再拘束。和赵胜谦让一番,各自落座。赵桐娘亲给两位斟满酒,便笑着转身离去。唯有那赵桐靠着门板,不敢进屋。那林虚子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施主家教甚严啊,不如让那小施主一同进来。”那赵父岂有不悦,吩咐道:“犬子,还不谢过林仙人。”

“呵呵,说来贫道还要多谢这小施主呢。快来,坐在贫道这里。”林虚子朝着赵桐招手。赵桐这才抬腿而入。

林虚子和这赵家父子闲聊起来,两人便吃边聊。这道人更是从袖中拿出一酒,酒还未倒出,便散发出阵阵桃花香。林虚子说道:“此酒唤作桃花仙酒,贫道也是偶尔才能酿制出来一,平日里也舍不得喝上几口。今日里,与施主共享美酒。说完,便与赵胜满上一杯,那赵胜一听说是仙酒,满脸欢喜,并未马上饮下,细细一闻,沁人心脾,这才慢慢细品。细而不腻,入口甘甜,口中似有桃子的芳香,美酒下肚,竟无辛辣之感,反觉神清气爽,通体舒畅,令人回味无穷。“果然是仙家好酒。今日晚辈算是得了莫大的口福啊。”林虚子这又给赵胜满上一杯。见赵桐也不说话,独自吃饭,便手一抬,变出一只酒杯来,放在赵桐面前,说道:“小施主,也来喝上一杯。”怕赵父误会,解释道,这酒千杯不醉,喝了还能延年益寿。赵父也不阻拦。那赵桐满满地饮上一杯……

一顿饭后,散去酒席。赵父和林虚子便喝着茶聊了起来,赵胜向林虚子讨教修道心得,还将感悟与之分享,以求林道人教导。一番言谈,林虚子反而觉得赵胜虽为凡人,却也通晓玄道之说,甚是奇怪。赵胜谦卑地解释道:“实不相瞒,晚辈早些年间也曾游历诸国,有幸结识了众多如林仙人这般世外高人,同他们谈经论道,甚是羡慕。怎乃晚辈凡尘未了,却也不能如愿。这些年宦海沉浮,才越发清醒。富贵权势又能如何,贫穷落寞又有何可悲?正所谓:生亦何苦,死又何哀!晚辈当年未了心愿,不知能否寄托于后人身上?”说完,看了一眼赵桐。

“家有七子,老大跟着本家的族叔行商当学徒,只有老二有求取功名之心尚在读书,三女待嫁闺中,四子在身边帮衬着家里,六女,七子还都尚小。唯有这老五,让人挂心。此子虽然顽劣不堪,却能读书明理。不瞒道人,晚辈所藏书籍此子竟然都读过一遍,许多古文晦涩难懂,竟也能无师自通。这点倒有些像他娘亲,过目不忘,悟性极高,不枉他娘疼他一场。”那赵胜,说着说着竟有些情不自禁。赵桐在一旁听得有些发呆,他父亲平日里管束严苛,还是第一次听父亲在外人面前夸耀自己。

那林虚子早已听出赵胜之意,他微微一笑,喝着茶水默不做声,不时看下赵桐。

“晚辈,斗胆有事相求,还望林仙人应允。”他接着道:“林仙人乃世外修行得道的高人,举止高雅,谈吐不凡,即便同道中人亦无人能及。晚辈恳请仙人不弃,收犬子为徒,还望仙人恩准。”说完就要起身跪拜。那林虚子怎肯,双手扶起赵胜双手,让其坐下。他笑着说道:“施主莫要如此,贫道云游西海,居无定所。若贫道肯收,施主可舍得?即便舍得,却也要看这孩子的造化。那悟道参玄亦非一朝一夕之功,朝闻道,夕死可矣!当有大毅力与大造化者,方可成就无上大道。如若不然,反而万劫不复,反倒不如做个凡人,安安稳稳。”说完,看着低头不语的赵桐。

“仙人请放宽心,晚辈已与拙荆商量了多日,况这孩子天资聪慧,亦能吃苦。交予仙人管教,倒也放心。”他不等林虚子答复,继续说道:“桐儿还不上前行拜师大礼,拜谢师傅?”

赵桐听父亲如此教诲,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跪下,三叩九拜,欢喜地说道:“师傅在上,承蒙师傅不弃,收弟子为徒,请受弟子跪拜。徒儿此后定当谨遵师命,一心向道。”

林虚子哈哈大笑,摆摆手,“先别忙,桐儿起身上前来。贫道要看下孩子的造化。”

赵桐走近道人,摸了下孩子的手腕,又观看了孩子眉宇,接着嘱咐道:“全身放松,莫要害怕。”他手指一弹,一道金光飞出,变为一团小球,从赵桐头顶没入。片刻后,才缓缓而出,那小球竟然变小了,接着又飞回林虚子的手中,消散开来。那道人一怔,若有所思,片刻后才回道:“怪哉,此子灵根若有若无,根骨奇佳,尤其是那识海竟然如此浩瀚。贫道适才打入他体内一道神识,试图辨别其灵根所在,没曾想反被吞噬。”那赵桐听到此话,就要告罪。道人摆摆手。

赵胜反而有些着急,问道:“仙人这是何意?难道说犬子与仙家无……”。

还没等赵胜说完,那道人说道:“万千大道,殊途同归。贫道观令郎,却也与众不同。我道门收徒虽说以灵根而论,但我宗门却也有教无类,更加看重仙缘。实不相瞒,贫道至今尚未收过一徒,既然令郎与贫道有缘,这徒弟,贫道破例收了。”

听到道人答应收徒,那赵胜父子喜不自禁,连忙躬身拜了又拜。一家人得知此事,自是欢喜一番,也挽留道人多住几日,只是那妇人先是欢喜,后又独自伤心起来。

那道人已在此停留数日,便向赵家辞行。

这一日清晨,天色尚暗。临行前,一家人早早起床,收拾好了一切。赵桐娘亲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肯松手,定要孩子去向神树娘娘辞别。母子二人在树下拜了又拜。娘亲俯身抱着赵桐,泪眼婆娑,嘱咐了一遍又一遍。她拿出两串珠子,戴在孩子的手上,“这是神树娘娘落下的梧桐子,娘亲用红绳串了起来。带上它,无论桐儿深处何方,都有娘亲护着。”赵桐强忍着,不住地点头,用衣袖不停擦去眼泪。

临了,在赵桐耳边叮嘱道:“娘亲不求你成仙成佛,但求桐儿能好好地活着。听到没?”

“记住娘的话,好好活着。”赵母耳边反复叮咛。

以至于后来漫长的岁月之河里,赵桐每每回顾过往,这句话如刀割一般,深深地烙在了赵桐血脉之中。

师徒二人,如一道流星,没入灰暗的夜空,只留下一家人或喜或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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