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雨势大,天幕浓厚,冯玄东立于操场边缘,淡如飞灰。
突然暴喝:“且慢!“
声若洪钟,震耳欲聋。
墨阳心脏似是漏了一拍,拳头悬于空中,不由顿住。
冯玄东快速说:“贫道刚卜了一卦,令姐安然无恙,并未折于他手!”
放屁!!!
墨阳冷笑:“去你大爷的,我他妈信你?”
“贫道游走江湖二十余载,从不欺人。”冯玄东说完后吐着舌头,小声嘀咕:“这装大仙儿太累了,哎妈!”
三百米之外,话声近似耳边。
这种本事,如果不能让墨阳感到震惊,那他就不是人了。从理智上来讲,他相信这道爷是有两把刷子的。况且冯小刚被他揍得半死,今后活下来,至多是个废人。重刑加身,冯小刚仍然咬定,墨云与他无关,这多少是有一丁点可信度的。
冯玄东念了声“无量天尊”,随即劝道:“小朋友,善恶一念间,三思!三思啊!!!”
铅云低垂,阴气上升。
墨阳神色苍白,雨水滑过脸颊,温柔、冰冷。他高举拳头,能感受出手臂中蕴含着裂石之力,一拳击落,冯小刚必死无疑。
想要杀人的冲动疯狂滋生,仿佛潮水,渐渐加强。
喉咙干痒难耐,嘴唇微微发紧,仇恨泯灭人性,他再也无法忍受,身体里好似有东西爆开!
“啊!!!”
墨阳仰天怒吼,狠狠甩动手臂,拳锋扫过冯小刚鼻尖,雨幕被打出一瞬间的真空。
他放弃了。
墨阳长长地出了口气,心中轻松许多,他遥望冯玄东,冷声道:“我放他一命,但此人不能交给你。”
“为什么?”
“为什么?他接连残害14名无辜少女,被他用邪法炼成僵尸,仅仅为了满足他变态****。你说为什么?难道我能让他没事人似的走掉吗?”墨阳说了几句,闭上嘴,因为刚才精力消耗巨大,此时竟然喘如风箱。
冯玄东沉吟片刻,似是不信:“小刚,真的?”
“叔……”冯小刚抽抽涕涕,本想说假的,但转念一想。如果现在认了,兴许还有办法周旋出条活路,要是此刻耍赖,再激怒了这个驱魔少年,一拳把自己毙掉,可是完蛋中的完蛋。
他咧嘴嚎道:“真的!”
安静。
只有雨声。
冯玄东没有回话,墨阳感觉雨幕中有东西晃了晃,定睛再瞧,人已走了。
还算有点正事。
墨阳心知他与冯小刚定是有些私交,不然谁会顶风冒雨的跑来谈判?但他知道事情真相之后,毅然离开,公私分明,本质应该不太坏。
墨阳打给上官燕,说明情况。五分钟后上官燕带了一队人,将冯小刚押走。
冯小刚留在家里的体液、毛发、指纹等等证据,都无法于数据库中匹配。但一个活生生的男人送到面前,一切必然迎刃而解。
上官燕打量着墨阳,神色疑惑:“感觉你……好像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了?”T恤被雨水打湿,紧紧粘在身上。肌肉线条惊心动魄,墨阳故意挺直腰板,让她瞧个仔细。
上官燕摇头:“说不上来,反正不一样了。行了,你跟我回趟局里,把这事说明白了。”
“不行吧……”墨阳为难,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咱这情况你了解,根本也说不明白呀?”
他嘴唇热烘烘地拱在自己耳垂上,搞得上官燕心如鹿撞,急忙向后逃开半步:“哎呀,你咋这么笨呢?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不说,后期我会帮你搞定的。”
“行。”墨阳点头:“我一会就过去找你,但现在我得去个地方。”
“去哪呀?”上官燕招手,人已跑出去老远,只留个背影在雨幕中渐渐消失。
……
牢房。
屋顶小灯忽闪忽闪。
一男一女两个小鬼围着阚少爷呜呜哀嚎,阚少爷吓得屎尿齐飞,也跟着呜呜地哭。
边哭边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害你们,我该死。”
等等没什么营养的话。
有一句没一句,前言不搭后语,但也大概齐讲明了情况。
……
王建业,盛市集团新建楼盘当中一名普通民工。
上有老下有小,经济情况非常不乐观。
承包商老杨,最近手头紧,跑了两趟澳门,基本上直接底掉了。发不出工资,欠了两个多月,成天跟工人打嘴炮,末了还是一分钱发不出来。
王建业熬不住了,领着他儿子跑到双子大厦去找集团老总,举了个横幅嗷嗷抗议。闻讯赶来的小报记者咔嚓咔嚓一劲拍照,事情闹的有点大,惊动了阚少爷。
阚少爷闲来无事,于是接见了王建业。仔细听他哭诉一遍,立刻明白了情况,敢情这黑锅背的有点冤啊。
一个电话把老杨给叫了过来,老杨并不是集团员工,属于雇佣关系。这一块活包给你了,之后的事情你自己处理,但现在牵扯到阚少爷面前,事情就麻烦了。
老杨心虚,不敢吱声,只是狠狠瞪着王建业。
阚少爷拍了拍老杨的肩膀,语重心长:“老杨啊,这事……你得自己办啊。不能总让公司给你擦屁股,对吗?没钱?没钱你也不能拖欠工资不是?”
“是是是……”老杨小鸡啄米,急忙点头。
阚少爷皱眉,又说:“我可花了大价钱,才把这事压下去,要不然媒体一炒作,给集团抹黑啊。到那个时候,损失有多大?把你全家都卖了,也不够啊,对不对?”
老杨下嘴唇撅起,拧着脸蛋子:“对对对……”
“行了。”阚少爷绕到他面前,笑道:“事情结了,但这工资你得给人补齐啊,要不然人家能放过你?明天又举着牌子到处抗议,我跟你关系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上头可不是瞎子,你这杨经理的身份,怕是就保不住了。”
老杨一听,差点吓尿了。他欠了一屁股债,如果集团再跟他较真,合同作废,他还得赔违约金。到那个时候,除了坐牢或自杀,也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谢谢,谢谢阚总。”王建业明白阚少爷的意思,这是帮他讨工钱呢。
他心想:“这阚总虽然年轻,但是个好老板。”
不用谢,应该的。
阚少爷朝他摆摆手,说:“当事人双方都到齐了,对吧,你们都是男人。你欠他钱,他找你要钱。”他扫过老杨,笑道:“看样子你也是真穷,死活要赖账了。那么我做主,你俩打一架,赢的那个就算占理了,该给钱给钱,该认栽认栽,过后也别瞎折腾。”
老杨不说话,唯唯诺诺,缩在墙边。
“阚总,这钱我不要了。”王建业心寒,拉过他儿子就往外走。
斯文的孙助理挡住门口,一把将他推了回来:“别介,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举个牌子到处嚷嚷,闹的我们焦头烂额,现在后悔了?”
“阚总……”
王建业转身望向阚少爷,哀求道:“这有孩子,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
阚少爷一听不高兴了,沉声道:“老杨啊,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一会去财务拨款,还是等着收传票。”
老杨脸颊抽搐,眼眉以下的五官火烧般刺痛。他一步一步走到王建业面前,低头不敢看他。
“我儿子在这呢,别这样。”
王建业请求他:“咱们的事不急,我答应你,钱我不要了。老杨,不要犯傻,别给人当枪使啊。”
老杨内心挣扎,还是一拳打向了王建业。
王建业咕咚坐倒,嘴角流血,用惊愕的眼神盯着老杨,又转过去看阚少爷。
“爸……”
小男孩尖叫,他不明白,为什么打我爸爸?
“别吵!”孙助理将他抱起,拦在身后。
“阚总,孩子在这,别为难我。”
王建业晃晃悠悠站起身,沉声道:“钱我不要了,让我们走。”
阚少爷翘着二郎腿,眼神怜悯:“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身为人父,应该做出榜样,男人天生就是野兽,就要抗争,就要战斗。你连反击都不敢,你怎么做父亲?”
老杨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抬手又是一拳。
王建业始终没有还手,前后挨了不少揍。
鼻子也歪了,眼眉也破了,嘴唇也豁了。
他吞吞吐吐:“老杨……快住手……我……我儿子看着呢。”
老杨还魂似的哆嗦一下,哭丧着脸说:“阚总,我不行啊,我不行啊……”他不是个好人,但毕竟还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此时悔悟,但已然来不及了。
“废物!!!”
阚少爷起身,一脚给王建业踹了个跟头。
地上摆着大理石茶几,王建业的后脑勺正砸在桌角。
他眼皮上翻,两腿一蹬,咽了气!
(我本来不想写这些东西的,但是剧情到了,不聊上几笔感觉不圆满,忍一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