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燕对她心生怜惜,挥挥手示意她不要过来,看到自己男人做出此等兽行。一般人也不一定能受得住,何况她如风吹残烛,随时可能归西的可怜人儿。
谁知那女人低垂着头,双眼在灯光下像是两个黑洞,压根不领她的情。
她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向二人走来,走的不快,却很坚决。
“喂,让你站住呢。”
墨阳左眼又在疼痛,扯得他全身一跳一跳的。他意识到事情有变,赶紧上前拦住眼镜男的老婆。
那女人像是没看见他,脑瓜门直接顶进墨阳抬起的手心内,随后猛一扬手,拍在墨阳腋下。
“咳……”
墨阳周身巨震,轰然摔飞出去,嘴里瞬间咳出一口血水。
他砸碎了翻倒在角落的圆桌,感觉腔子里像是着了火一般。疼得他吐着舌头抽气,半天半天没缓过劲来,他憋得满脸发紫,太阳穴鼓起两条铅笔那么粗的血管。
“你干什么?”
上官燕向后退了两步,那女人紧追不舍,无奈下上官燕只好跟他对上几招。
她转身后踢,脚掌重重地抽在那人的侧脸。
如击败革,纹丝不动。
上官燕心道坏了,这还藏着位高手,不是练了些金钟罩铁裆功之类的玩意吧?
她胡思乱想,一时疏忽,被那人扫中了肩膀,立时痛彻心扉,半边身子都麻软无力。
墨阳喘了几口气,他对女人总是比对男人好,就算上官燕曾刁难于他,他也无法置之不理。双脚在墙上猛蹬,像箭一样射了出去,抱着那练铁裆功的女人双双翻滚倒地。
他薅着她的长发,在手臂上转了个圈,仍然心怀不忍:“你别动了啊,我可不想打你。”
倒在地上的女人毫不顾及被他抓住的头发,硬生生的往起爬,直撕下一大块鲜血淋淋的头皮。墨阳赶紧放开手,忙道:“你至于吗?”
他再看那个女人,苍白的脸上一对黑眼珠,黑得发亮,鬼气森森,完全没有白色。而她口中的牙齿则又尖又碎,像一台绞肉机。她突然尖叫一声,声音好比夜枭啜泣,伸着双手就去掐墨阳的脖子。
那双手如同枯木,苍白消瘦,十根指甲又尖又长,可见有段日子没剪了。墨阳能看到她身上的死灰气,不是人身上应该有的。
他赶紧单手撑地,竟然还使了个侧手翻,心里愣愣的:“我这都哪来的技术啊?”
墨阳翻身而起,脸颊还是被她的指甲带到,登时破开道口子,一条血线缓缓渗出来。而她一击不中的双手,直直戳进了地板,如同摧枯拉朽,实木土板翻开几条深纹,“咔嚓”断为两截。
上官燕倒吸了口凉气,部队上的业务能手每年都会来给他们搞战术训练,有时候也表演一套硬气功。有手撕脸盆的,有脑袋砸砖的,有掌开啤酒瓶子的,却是也没见谁能用手指头戳断地板的……
墨阳和他都慌了手脚,只管满屋乱跳,谁也不敢跟她动手,生怕不小心让她在自己身上戳出个血窟窿。
“你是男人,你去。”上官燕弯腰躲过,将那女人引到墨阳近前。
墨阳端起半块桌面当盾牌,被那女人戳得咣当直响:“你是警察,你去。”
“你还是不是男人?”
“你还是不是警察?”
对外不行,只好对内,俩人还抽工夫撕了几句。
“投降吧,妖孽!”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好像距离很远,在楼道内嗡嗡回响。又好像很近,近到如同俯耳低语。
话音还在伸长,离钟离优美的身姿便已缓步而来。
她的头发不知用了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总是又黑又亮,还非常顺滑。被她简单绑了个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而摇曳生姿。
离钟离肩膀仍然披着那件黑色外套,衣服是缩小版的风衣,刚刚包住她的屁股。而那面料跟她的头发一样,极致的黑色,光线照上去不会闪烁,而是被紧紧吸附住。
她扫了一眼墨阳和上官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后便不再管他们二人死活。冷声道:“别逼我动手,自己过来投降。”
眼镜男的老婆好像很怕她,居然在打哆嗦,两条僵硬的大腿不停地弹琵琶。
“嘶嘶……”
被墨阳闷倒在地的眼镜男突然搓起嘴唇吹了个怪异的音调,像蛇,阴冷无情。
那女人立刻不抖了,腿也更硬了。一晃脑袋便扑向了离钟离。
离钟离不闪不避,迎面冲了上去。
就看她动作快到不可思议,一拳就打歪了那人的下巴。失去控制的下巴甩在一旁,露出里面猩红的舌头,和两排尖锐的黑牙。
离钟离踩着跳绳步,矮身闪过扫来的手臂,紧接着一个上勾拳,重重地打在了对方的肘关节。就听“咔”的一声脆响,那人的胳膊诡异地向内弯曲着,骨头被她给折断了!
上官燕自认是铁血神探,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但看到离钟离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啊。
离钟离抬脚跺在对方的腿弯处,那人登时跪倒。离钟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露出来,随即挥拳便打,一拳接一拳,一拳重似一拳。
屋内很安静,寂静。
墨阳跟上官燕不敢吱声,气儿都不敢使劲喘,连眼镜男也趴在地上装死。
只剩下离钟离揍人的肉体碰撞声,还有骨骼碎裂声。
直打得鲜血四溅,鼻歪眼斜,完完全全失去抵抗力之后,才放开她。
“让你早早投降,非要吃了苦头才知道后悔。”
离钟离脸色平静,拉了一把披在双肩的衣服,随后抖手扯出一张黄纸符。纸符在她指间立得笔直,如金似铁,她轻轻一搓,纸符立刻燃起火焰,随后化为灰烬。
灰烬浮于空中,慢慢旋转,无风自动,始终不愿落下。
“可以了,有生有死才是圆满。”
离钟离语气痛苦。这是墨阳第三次与她相见,却是第二次听她说出这句话。
她她眶微红,竟是流出一滴泪,嘴唇颤抖,好像在无声的念着什么。随后说了声:“我知道了。”
飘浮在空中的灰烬忽然向下摇晃,划出几个“八”字,而后落在那个女人头顶命门。
墨阳好像听到一声细微的叹息声缓缓升起,但又似乎没听见。
“你。”
离钟离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眼镜男:“别装死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早晚逃不过今天。该享受的你也享受到了,自己投降吧?”
眼镜男趴在地上“咯咯”直笑,笑声像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又尖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