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天宇正站在一株桂花树前,对着不知名的地方,似有所思。
“大少爷,您找我。”
天宇转过身,看见心桐,似有点不好意思:“那天晚上,是我失态,让你见笑了。”
提及此事,心桐却感觉心中暖暖的。那日天宇探望表小姐归来,自己为他送上晚餐。见他只是饮酒,便上前劝解。天宇不善此道,几杯酒下肚便有些醉意。他突然抓住心桐胳膊,问道:自己如此用心,为何还是不见生意好转?本想见到心上之人偷得一时清闲,却不知玉娈为何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和疏远?
或是酒精作用,或是他已将自己视为朋友。不论为何,此举已足令心桐欣慰和兴奋。
她莞尔一笑:“大少爷若能把心桐看作谈话对象,我便很高兴了。”
“这些天在祥云楼,我们不是经常聊天嘛。你对生意之事煞费苦心,我早已把你当成朋友。你居于府上,便是自家人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心桐甚喜,望了他一眼忙又移开眼神:“有大少爷这句话,心桐真是太幸福了。”
“既然如此,以后就别总大少爷大少爷的叫了,你可以叫我天宇。对了,我看你对经营之道颇有见地,不知是否有具体方案?”
“这么说,大少爷——呃,天宇你是赞同我的提议啦?”
“怎么说呢,我看你思维大胆而且超前,就人们喜欢新鲜的本性而言,倒可以做些尝试。只是对于其成效则不可预知,需多方细致,全面、具体的部署,方能做到稳健和长久。”
心桐几近雀跃:“只要你相信我,我相信只要咱们上下一心,共同努力,一定能够做好。”
“如此最好。小乔,我希望从今天起,你能够成为祥云楼的一份子。”
“是吗?”心桐有点受宠若惊:“你是在邀请我吗?”
“是的。”天宇严肃而庄重:“我正式邀请你加入祥云楼。”
心桐眼角红润,努力这么久,终于算是得到了认可。天宇肯向自己敞开大门,足以证明自己和他的关系向前迈了一大步,只是——
看到她眼中一丝异样,天宇道:“怎么,你不愿意?”
心桐怎能告诉他自己的顾虑,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像您这样拥有显赫家世地位之人竟能如此抬举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小女子,我纵若掏心挖肺,那也值了。”
闻听此言天宇俊朗而笑:“此言太过严重,如小乔这般才貌俱佳之人,世人得而福之,岂可能如你之言般残虐不忍。”
得而福之。心桐听此言春意萌生,瞧他一眼,不禁微微脸红。
话一出口,天宇微觉自己言有失妥,已然交代完毕,当下辞道:“时间不早,我要走了。”
心桐微微颔首,望着心上人挺拔的背影,心中喜滋滋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心桐潜心钻研,和天宇及店中师傅共同努力,终于开发出系列新品。不但如此,更重要的是她还特别打造了一套全新的营销方案。
这日,午时将至,各项工作已安排就绪,心桐带领伙计大宝和小川走出店门。
此街名曰朝阳街,各大商铺钱莊在此林立,乃北麓最繁华的街市。每天行人往来,买卖红火。
面对诸多行人,心桐深吸一口气,甩着手中绢子便嚷开了:“大家停停步,歇歇脚,过来听我们小二讲一讲。大家停停步,歇歇脚啦。”
见人们往这边聚拢,大宝打起竹板,说道:“诸位听了不免问,看看这祥云楼有什么话说。”
小川接道:“哎,说什么,就说这祥云楼的买卖怎么做。”
大宝道:“怎么做,这位说我早来过,各种美味都不缺。除非有什么新花样。”
小川道:“哎,这位大哥没说错,打今儿开始咱有新说。这可跟以往大变样。”
大宝道:“怎么变,快来说说是啥样?”
小川道:“都有啥,讲究大,你说炎炎夏日需要啥?”
大宝道:“炎炎夏日要消暑,清凉冰润才叫爽,物超所值才叫畅!”
一唱一和这么一段,围观之众已水泄不通。心桐见这边已成焦点,向诸位抱拳,说道:“诸位财神好汉,今天本店优惠酬宾,特推出宫廷御宴抢先品、四赠一的消暑甜点。进店有礼,欢迎光临。”
人群中有好事的踮起脚尖:“嘿,这位小姑娘美若天仙,不多说两句怎么就走了。”
也有人好奇:“四赠一是什么意思?”
大宝解释:“四赠一就是吃四赠一,不论贵贱满四个菜咱们再赠送一份。”
还有人问:“进店有礼又是何意?”
小川道:“进店有礼便是我们掌柜的体恤各位在外面炎炎烈日口舌干燥,特为大家准备了一盏上好的白茶。各位,太阳这么大,到店中边吃边聊,岂不更好。”
“没错,这又热又渴的累了半天,何不进去歇歇脚再说。”
一人出头,众人随之。当下,人们蜂拥而入。
很久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了。伙计们虽然忙碌,心里却很高兴。打烊时分,天宇亲自盘点账目。
毛兴信心满怀,凑到他跟前问道:“怎么样大表哥,今儿进账不少吧。”
天宇放下算盘:“是有起色,除去赠品略有盈余。”
“不是吧?”毛兴有些泄劲:“大家都忙成这样,才略有盈余?”
“不必泄气,如此已经是好了。”天宇解释道:“正如小乔所说的,以往疏于管理,致使客人对咱们祥云楼失去了信心。眼下的任务,是吸引客人进门。只要人们愿意进来,再做什么便容易了。”
毛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今儿大兴商行的汪掌柜也来了,他对咱的玉露羹特别满意,还说若能把一些名菜做出不同口味那就更好了。”
天宇若有所思:“北麓的醉仙楼,南麓的庆丰楼,西麓的鹤仙楼以及咱们的祥云楼,乃是各麓餐饮之首,具有相当的层次和地位。我们应当大胆创新,锐意改进,使之真正成为业内龙头。”
心桐忙里忙外累得够呛,她坐在柜台一侧,用手支着下巴,听了半天,倒纳闷了:“为什么大家每次只说东西南北四麓,好似除了这些地方,世上便没了别处。”
此言一出,天宇看她片刻,微一沉吟,说道:“诸人所居之四寨,两面环山,两面环水,世代居住于此,倒也安居乐业。当然也有一些人认为天外有天,便远离家门出去探寻,然山高路险,水阔无边,只能无功而返,有的还为此丢了性命,直到有一个叫兆和的人出现。他机警通灵,才智过人,历经万险方才到达异国大地。至于旁人,倒真是局限于此了。”
这里竟与世隔绝?心桐更加不解:“既然如此,已然有先人开道,就再没别人走出去了?”
“这个小乔姑娘倒是寡闻了。”毛兴接着讲述:“正可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初兆和可谓经历万险千难才得以返回。他把在异地所学十二载的东西全部记录下来,人们才有幸学到更多的知识和经验。只可惜因为劳累过度,兆和写完最后一个字,便撒手人寰了。”
“如此之人当可敬可佩。”心桐面呈惭愧之色:“枉我读得些许书卷,这最为厚重的一章却给漏了。”
毛兴豁然而笑:“我说你知晓百事却未知兆和呐。不过世间之事那么多,谁又能面面俱到。”
稍加思索,心桐提笔写道:兆和后人惊现祥云楼,带来异国之私家名菜,特邀八方宾客品尝。
天宇看了迟疑道:“打起名人名号,合适吗?”
毛兴凑过来喜道:“这样方能一鸣惊人,大表哥,兵不厌诈。”
天宇斟酌良久终于点头:“世人口口相传,便如座座口碑。此举看似大胆,实则精妙。”
“掌柜的说行一定能行。”毛兴很是乐呵:“今晚就动手,多贴几份,保管客人踏破咱这门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