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攻破曲家
吴正儒看到梁潇坐在太阳伞下，飘落的雨水几乎打湿了后背，眉头紧蹙，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疾步上前道：“主公，你怎么坐在这儿？曲家还不肯放人吗？”
梁潇摇了摇头。
“主公，这样不行，你身体受不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元中被邹子羲经营数年，根基深厚，我们刚接手城池，许多事情需要主公处理，否则我们北征章鲁后患无穷，主公必须马上回城。”
梁潇从怀里掏出州主印信，举过肩头，递给吴正儒道：“正儒，我现在将州主全权委任给你，遇任何事可便宜行事，杀伐决断皆不用请示于我。”
“主公。”吴正儒喊了一声，没有接印信，大声道：“如果只是这样我会冒这么大雨来这里吗？属下刚刚得到消息，章鲁已经率六万大军到了葭关前，魏延将军为清洗葭关的邹子羲余党，守军已经不足五千，情况危急啊，我们必须尽快解决元中的事，一直耗在这儿必将前功尽弃，主公三思，不能因小失大啊。”
“因小失大？”梁潇回头看向吴正儒：“如果不是文姑娘连夜快马报知军情，又拖着已经站也站不稳的身体重返阆中，恐怕邹子羲和章鲁的军队现在已经在邺城城下了，如果不是文玥姑娘安排的内应杀了邹子羲，张少任不一定能打败元中军，我们的一千护卫军也必然被冲破，你吴正儒还能站在这儿让本爵三思吗？”
梁潇朝着吴正儒厉声吼道，吴正儒手抚着额头，来回走了几步，转对梁潇道：“主公，属下知道文姑娘的功劳，属下和所有的梁潇将士与主公一样，都想救出文姑娘，可是主公坐在这有用吗？那曲家明显是攥紧了文玥姑娘这个筹码，我们不撤军他们是不会放人的。
如果主公一直在这儿，元中政事不能理顺，后方不能安稳，要是葭关被章鲁攻下，难道这是文玥姑娘愿意看到的吗？文玥姑娘的一番辛劳不是白费了吗……”
“厉达。”吴正儒喊道。
“啥事？”厉达踏前一步，光头上的雨水滑落满脸。
“拽主公走。”
“啊……这……”
“你敢。”梁潇一下子从石凳上站起来，凌厉地盯着厉达，厉达吓的退了一步，虚心地看了一眼吴正儒，最终不敢对梁潇动手，梁潇一字一句地道：“正儒，如果我们得来的天下是建立在一个女人的鲜血上，你我何以面对这大好江山？”
“主公。”吴正儒沉默了一会，缓声道：“主公应该知道，我们走的路本来就无比艰难，每一步几乎都是生死选择，牺牲是不可能避免的，今天是文姑娘，明天可能是我吴正儒，但是主公必须走下去，主公的天下不是建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而是建立在千千万万的人身上，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作为主公，不应该对此有任何愧疚。”
梁潇沉默着，望着外面滂沱的暴雨，和山庄紧闭的朱红大门，沉声问吴正儒：“曲家的老家在哪？”
“南江。”
“呼~~”梁潇长出了一口气。
厉达眼睛一亮道：“对呀，我们可以把曲家老家的人抓起来，曲老贼用文姑娘威胁我们，我们就把他老家的人一个一个杀，看他放不放人。”
吴正儒淡淡地道：“南江拒此百余里，群山阻隔。”
“哦。”厉达一下闭了嘴。
“传令吧，全军集合。”
梁潇缓缓站起身来，吴正儒终于松了一口气。
命令传达下去，所有士兵都没有在乎大雨，迅速地集合在雨地之中，紧握着手中长矛，余光瞟向曲家山庄，恨不得马上就冲进去。
“一个不留。”梁潇轻声对王绪说了四个字。
“是。”王绪朗声应答，拔出佩剑，仰天一举，数千士兵立刻蜂拥冲向曲家山庄。
梁潇望着雨幕中的山庄，默默地道：“文姑娘，如果他日我梁潇能得天下，必以皇后之礼将你重新殓葬。”
吴正儒听着梁潇的话，也叹了口气，从榆树街开始，文玥就是他心中最好的夫人人选，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让梁潇征战天下后顾无忧，梁潇后房空虚，续弦之事众臣经常讨论，也都深为赞同，可惜现在一切化为泡影。
王绪下了最后一次通牒，遭到拒绝后，大军进攻，数千精兵围攻一座小小山庄，不费吹灰之力，一分钟不到一些士兵就翻入庄园之中，打开了朱红大门，士兵蜂拥杀入，见人就砍，遇人就杀，家丁们吓的仓惶逃窜。
“去把文玥抓出来，去把文玥抓出来。”
曲震没想到梁潇真的敢攻进来，急的大声呼喊，一名家丁惊恐来报：“不好了老爷，老爷不好了，文玥不见了。”
“什么？”曲震猛地一惊，眼前一黑，一下子晕倒在地，外面士兵围攻进来，看到躺倒的曲震，都是眼角怒红，十几根长矛一齐刺出。
一炷香不到，战斗结束，梁潇带着吴正儒和厉达进入庄园，看着泥泞中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静静伫立。
这时王绪来报：“主公，找遍了庄园，没发现文姑娘。”
“什么？”梁潇眉头一拧，难道又被带走了
吴正儒问道：“曲震呢？”
“乱枪刺死。”
吴正儒对梁潇道：“没看到文姑娘，说明文姑娘还活着，主公立刻下令部队四面追出，并彻底搜查庄园。”
就在这时，又一名士兵来报：“主公，我们在一处地窖找到文姑娘了，还有一名挟持她的年轻男子。”
文玥和曲溪从里屋走出来，满身还带着地窖的泥土，看到满园的尸体，文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曲溪猛地挣脱士兵的羁押，扑到曲震血肉模糊的尸体面前：“爷爷，爷爷……”泪如雨下，声嘶力竭。
梁潇走到文玥面前：“文姑娘，看到你没事，本爵就放心了。”
“放心了？”文玥的目光慢慢从那些尸体转到梁潇：“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梁潇隐隐觉得事情出了意外，不知如何回答。
文玥站在雨中，任大雨冲刷着身上的泥土，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这满园的尸体都是梁潇因为她才杀的，该高兴吗？可是，她要怎么面对帮助她的曲恬，怎么面对这几十个曲家冤魂。
“大人，曲恬呢？”文玥轻声问道。
“什么曲恬？”
“杀死邹子羲的人。”
“什么，他姓曲？”
梁潇隐约想到了什么，掏出袖中那一根鲜艳的红菱，雨水滴到干燥的红菱上，文玥看到它，踉跄后退数步，脸色陡然间变得雪白。
“大人，你知道吗？曲恬一向无心仕途，却不畏生死去接近邹子羲，他是为我这么做的，可是现在他不但自己死了，我还竟然害得他满门被灭，我该怎么面对他在天之灵。”
大雨之中，梁潇看不到文玥是否流泪，可是自己心里却像突然塞进一块大石，雨水流淌，眼神渐渐模糊，佩剑吭地一声落在地上，梁潇抬起自己的手掌紧紧看着，突然晕厥倒地。
“主公。”
“主公。”
一众将领立刻围了上来，厉达和吴正儒一左一右扶住梁潇，梁潇按着额头，痛苦地道：“我头痛，头痛欲裂。”
“快扶主公回帐。”王绪大声吼道。
“听着。”梁潇喘着气，用最后的力气艰难说道：“厚葬曲家尸身，曲恬棺扶邺城，建功臣阁，香火供奉，记事官，准确记录今，日，之，事……”
梁潇彻底晕死过去，王绪与众将七嘴八舌地下着令，官兵乱成一团，吴正儒忧心地看了一眼梁潇，自江门后，梁潇头疾就一直没停过，却从来没像今日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