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皓洁,洒下清光,平铺于地面,交错的街道便好似条条溪川,潺潺兮如水流动。
夜已深,青山城虽是繁华,此时也差不多都散去了,街上少有行人,除了……醉酒之人。
萧飞已是恢复了原本打扮,只是他精神状态似是不太好,拎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竟是醉酒了。
“月华如水柔,当歌,当醉!”
萧飞抬首指着头顶那轮圆月,嘿嘿笑了,有些孩童的天真,却又满是暮年的沧桑。又是灌口酒,萧飞脚下变得忽左忽右,似是真把脚下的石路当做了川流,如在戏水玩。他又像是在跳舞,只是他的舞姿实在是难看了些。
“莫笑我痴,天下有几人自知?莫笑我狂,年少何须自谦良?可笑世人面欢颜,心却那般漠凉。”
萧飞似吼似唱,忽又大笑,真如癫疯了般。他又灌口酒,脚下更快,却不是向前行的,因为过了好久他还在原地。
萧飞身形逐渐变得模糊,影影叠叠,没多久,便再也看不清了,只剩下团黑影在晃动。
“我心有殇,阳光暖不了的阴凉。记忆中的夜,无尽的的黑,挣扎着月的哀伤。我要血无边,交织成绚丽的花,装饰这夜空的苍茫,送与最慈祥的面庞。”
萧飞忽的停了,仰天嘶吼,如是发了疯的洪荒野兽。吼声传了好远,惊起无数犬吠,更令得这黑夜里多了些灯火,只是天似乎冷了几分。
身子一斜,萧飞瘫坐于地,像是那一吼抽光了他所有的劲力。萧飞喝口酒,只觉那酒竟是涩的,入喉更是极苦,他不禁苦笑声,微是摇了摇头,喃喃道:“酒能骗人醉,可能暖人心?”
萧飞忽又癫笑,真如疯了般。他身子后倒,干脆直接躺在了地面,眼睛直直的盯着那轮圆月,似是在那光洁的月面上看到了什么,他忽的笑了,只是双眼却是微红。
缓慢地,萧飞自怀里拿出根短竹来,手指粗细,长不足一尺,其表面泛黄。在竹子一端,有一圈很深的刻痕,凹槽里满是血。萧飞盯着短竹,轻声道:“爹,阿娘,这是那幽五的血,今天孩儿终是杀了个仇人。那贼子很是硬气,孩儿并没得到更多的信息,不过当年那些人,包括幕后黑手,是逃不掉的,他们的血,都会被刻在这短竹之上。”
起风了,夜有些凉了。萧飞酒似是醒了几分,收了短竹,站起身来,慢步缓行,他高大的身影,在这空旷的街道里,有几分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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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老宅有些偏僻,在此深夜,便更显几分冷寂。
萧飞伸手推开了有些陈旧的木门,发出些吱呀的摩擦声。跨过门槛,萧飞慢步走到院内,四下里有些幽暗,丝毫灯火都没有。萧飞忽的发出冷笑,微是抿口酒,蔑然道:“既然敢来,还躲些什么,莫不是怕了?”
自院内树间传出声冷哼,随即又是跳下四个人来,当先一人是个六十岁上下的青衣老头,须发染霜,身子看着却健硕,如鹰隼般,双目透着股凶狠。其后是两个年轻人,俱是身着血衣,一个高些,一个矮些,正是那晚背回血蛇的二人。另一人却是林五,他此时被擒,只是却也没有受伤。
萧飞打量了来人,面色却是如常,浑似毫不在意,只是对那两个红衣年轻人多看了几眼,伸手拉了院内的藤椅,解下墨刀,优哉游哉地坐了下,笑道:“你们是找我的吧,犯不着和他人过不去,放了五哥,有什么恩怨算在我头上便是。”
那矮个的看上去像是一直在笑,此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轻轻把林五推开了,道:“还真是有趣的人,便如你所愿了。”
林五来到萧飞面前,好似吓傻了般,身子僵僵的,眼神有些飘忽,距萧飞尚有一步远,他突地栽倒了,身子猛地抽搐,抬起手,似要抓住些什么,口中含糊地道:“救……救老、老……”话还未说完,他抬起的手便是垂落,再也无声了。
萧飞抢上前,只觉林五身子僵硬,如是石头,伸手在林五脖颈处探了下,萧飞面色变得阴冷,盯着那矮个人,道:“你,很好。”
那矮个之人却仍是笑,好像除了笑,他再也不会有其他表情一般,那笑看着和善,配着他那普通面容,便又显得有几分憨气。
萧飞往前压了一步,墨刀向地上一杵,发出声闷响,冷声道:“你们是青山派的?林明……怎样了?”
那为首的青衣老头冷笑声,道:“你还是关心自己吧,至于其他人的事,问阎王去吧。”萧飞闻言笑了,道:“你这老小子,问你句话还嫌我烦,又把这些烦心事丢给了阎王,莫不是和那阎王爷相熟?”
那青衣老头闻言气急,抽出宝剑,一言不合便要直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