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三面陡壁的山谷,入口处极其狭窄,两侧山岭倒是缓了些,其上高木林立,枝繁叶茂,竟是遮住了大部分阳光,此时已近傍晚了,这里便有点寒凉。树木叶子俱都墨绿,重重叠叠的看着像是黑色,透着些阴森恐怖。不知凡几的猴子在林里荡来荡去,不时的爆发着冲突,凄凄惨惨的猴叫声在山谷里回荡着,听着渗人。
“小飞,这里怪吓人的,能住在这个地方的,可不像是好人,我们还是走吧,问路也不一定非要在这里啊!”凌羽声音有些发颤,看着四周,身子觉着发凉,耳听凄厉的猴叫声,不由得打个冷颤。
萧飞倒是镇定很多,手里拎着竹笼,在前边缓步走着,不时地打量着四周,眉头微皱道:“我们在山里转了两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个有人居住之处,不试试就走,岂不可惜。再说这里人迹罕至,谁知道下一户人家又在何处?”
“也是,可是……万一那是个变态狠辣的老妖怪怎么办?”凌羽说着身子一抖,像是被脑海里的“老怪物”吓到了。萧飞忽的一转身,用空着的一只手扯着嘴,冲凌羽扮了个鬼脸。
“啊~”尚沉浸在恐怖想象中的凌羽一声尖叫,像是见到了鬼,他轻功本就好,此时本能激发,便是更快,瞬间便跑了老远,估计燕老头见了都要自愧不如。“哈哈,羽哥可真胆小。”萧飞乐不可支,竹笼里的小金貂似也是嘲笑地叫着。
那边凌羽停了脚步,可却仍不敢回去,高声喊道:“你是小飞?该不会是老妖怪变的吧!”
“呸,你才是老妖怪,羽哥,我可没发现原来你这般胆小,倒像是个女儿家!”萧飞听他说自己是老妖怪,心里老大不爽,便以“女儿家”回敬。凌羽听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窜起一米多高来,口里嚷道:“谁是女儿家了!我可不是胆小,而是谨慎。”
他口里叫喊,却仍不过去,反而又退了几步,道:“我知道了,你是在激我过去,我可是天下第一聪明,才不会上了你的当,哦,快说,你把小飞怎么了?”
萧飞怎么也没想到凌羽会反应这么大,他可不知,凌羽幼时调皮晚上不睡觉,白依依便讲些老怪妖怪吃小孩的故事,开始挺管用,可过一段时间凌羽习惯了,晚上反而更不想睡了,因为他想看看老妖怪,没办法,白依依便让燕老头扮了妖怪,本想吓吓凌羽,谁想竟给凌羽吓得生了场大病,为此白依依可没少自责。而那一次经历,在凌羽心里却是留下了阴影,此处幽暗阴沉,便引起了他心中的惧怕,正幻想时,又给萧飞一吓,不免惊骇慌了神。
“羽哥,我真是小飞,你要怎样才会相信?”萧飞很是无奈,眼见天渐渐黑了,有些着急。凌羽想了想,忽的一拍脑门,喊道:“对了,你就讲讲我是怎样一个俊逸不凡、英明神武之人吧,这些小飞可知道的明白。”
萧飞闻言翻个白眼,鄙夷的看了眼一脸期待的凌羽,朗声道:“我刚来那时,你唆使我去捉了燕爷爷的雪鹦鹉,然后我们在后山一起烤了吃,燕爷爷知晓了险些没气疯了,我们可是被罚跪了一天一夜。”
“胡说,是你拉着我去捉的,我可是被冤的。”凌羽气的跳脚,却仍是不敢过去。
萧飞见了,又道:“你喜欢古桥镇上一品楼张老头儿的孙女翠儿,每次月初,我们和阿爸去镇上采购时,你们羽哥哥、翠儿妹妹的叫得可亲热了。”萧飞说着,脑海里浮现一个高大魁梧且满脸雀斑、鼻孔朝天又略微有些斗鸡眼的“倩影”,胃里不禁一阵翻腾,险些吐出了。
那边凌羽凄厉一声吼叫,竟是压过了林里回荡的猴叫,飞也似的奔了过来,那速度比刚才可是更快。
“胡说,胡说八~哇~”凌羽话说了一半,便俯身吐了,好一会儿,直把胃里吐空了,才好受些。萧飞强忍了笑,过去拍拍他的背,又把葫芦给了他。凌羽接了,灌了一大口水,漱了漱口,清秀的小脸惨白,狠狠的瞪着萧飞,怒道:“胡说八道,谁喜欢她,哇~”他又是一阵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没有就没有呗,反应那么大干嘛,哈哈,哈哈哈。”萧飞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发笑,他当然是胡说的,不过那个翠儿对凌羽“用情至深”倒是真的。凌羽望望萧飞,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眼里泪花打转,满脸惧怕之色,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经历。
“现在知道我不是老妖怪变的吧!哈哈。”看见凌羽似要杀人的目光,萧飞赶忙忍了笑,道:“好了好了,现在天不早了,不如这样,我们权且先在谷外歇上一宿,等明日再说进谷。”
凌羽点点头,也是赞同了,虽说已没了对“老怪物”的惧怕,却也不想此时进谷。二人既已决定,也就不耽搁,回身向着谷外走去,行的比来时倒是快了不少。
树间来来往往的猴子很多,像是一道道黑影在飘忽,只是有一道黑影却显得怪异,跟着萧飞二人去了,速度极快,其所过之处,猴群俱是俯身,显得惶恐,也不再嬉闹嚷叫。
林内嘈杂,萧飞二人警惕性较来时降低了不少,因此也没发现异常。
他们本就没走进谷内多远,不多时便已出了谷口,找了处靠近泉水且势高之处。天已微黑,二人赶了一下午的路程,腹中早已空空,特别是凌羽,虽是刚吐过,却也饿的不行。二人分了工,凌羽使的好暗器,捕猎的事自是交给他了。萧飞在林间找了柴,支起火架,待凌羽提了两只野兔和一只野山鸡回来,动手在泉水边处理干净,用竹子串上,火已烧的旺了,用来烤肉刚好。
萧飞师从醉道仙,别的不说,烤肉这门技艺可说是尽得真传。萧飞身上没带佐料,但他知道洪山山脉广泛生有一种麻树,其果壳坚硬,但却是很好的麻料,便在捡柴之时顺便采了些,用洗净的卵石磨碎,拿来烤肉再好不过。
“咝咝咝”,萧飞熟练地转着手中的竹子,时停时快,兔肉好似在火苗上跳着欢快的舞蹈。“羽哥,你别看烤肉简单,其实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用多大的火,什么地方须烤的久,什么地方只能微烤,还有……”萧飞本想着卖弄一下,却发现凌羽不时的拱拱鼻子闻闻肉香,吞咽口水的声音比他讲话的声音都大,根本没听自己说什么,心里无语,也不再多言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肉终于是烤好了,萧飞原想戏弄一下凌羽,但看到凌羽似是饿狼,恨不得扑将过来,心觉好笑却也作罢,便把烤兔递了去。
谁知骤变陡生,忽然闪过一道黑影,速度快的骇人,凌羽手里还没拿稳的烤兔便是没了。
“什么鬼东西,敢抢天下第一聪明、英武神勇你羽爷爷的烤兔,好胆!”凌羽大怒,也不怕是“老妖怪”了,起身追去,口中叫嚷,还不忘自我夸奖一番,口头上又占足了便宜。
那黑影也没跑多远,便是停下来了,凌羽也停下来,后边跟过来的萧飞也停下来了,二人看着前方,有些呆滞。
原来那黑影竟是一只老猴子,身形很是高大,看着魁梧,但却掩不住它的老态,黑色的毛发已有些泛灰了,看着行将入土,可凡看到的便不会轻视,因为那张枯皱的老猴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疤痕,像是被毁了容一般,可却给它平添了种凶煞之势,令人望而生畏。
凌羽打个哆嗦,脚下不禁退了几步,有些惶恐,不过他马上便是满脸愤怒,因为老猴已把烤兔吃了大半,冲他们呲呲牙,像是在笑,不过看起来渗人,又冲他们拍了拍艳红的屁股,像是个为老不尊的顽童。
“臭猴子,又老又丑的猴子,找打!”凌羽怒不可竭,手腕一抖,两道幽光便是向老猴逼去,却不是石子,而是真的暗器,像是展开的鸿翅,浑体漆黑,却是凌羽专门请人打造的,取名“乌鸿”。
两枚乌鸿,一左一右,在空中打着诡异的旋儿,不停地转着弯,飘忽不定。那老猴见了,又是呲呲牙,枯皱的猴爪一扬,飞出了一根根吃剩下的骨头,它不会打暗器,可却做出了正确的抉择,以多打巧,也是起到了效果,砰、砰,镖俱被打落了。
老猴很是高兴,手舞足蹈,不过马上便显惊慌,又一枚乌鸿却不知何时被凌羽打了出,悄无声息,快如电光。老猴却也了得,反应很快,眼见就要中镖,身子一猫,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只是脑袋上却被削掉了片毛发,看着像是秃了顶。
老猴暴怒,几下便吃光了烤兔,双手捶胸,呲牙狂吼,脸上的疤痕挤在了一起,看着骇人无比,它身子一纵,如凶神天降,向着萧飞二人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