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内无风,天也燥热,于是便显得死寂。萧飞不再逗小金貂玩了,索性闲着无事,便是打起坐来。他所学繁杂,继承无极宫绝学,又得醉道仙真传。
无极宫乃武林三大巨擘之一,可与佛宗、道门抗衡,其传承自是不弱。潜龙无极内经心法是无极宫立派之根本,与道门道心经、佛宗禅悟经并称当世三大心法绝学,威力很是霸道,重修身体,发掘身体无限潜能。
其分三层,一层为“潜”。潜者是为隐,如龙蛰伏,蓄势欲起,必要积少而成多,方能具飞天之威,亦是所谓的厚积而薄发。二层为“龙”,龙者是为皇,当翱翔九天之上,凌驾万物,其威其势,莫不霸道无双,心有无敌意,便有无敌身。三层为“无极”,无极者是为无限,武之一道,本无尽头,强弱只不过是比较而言的,自身为无尽宝藏,是挖之不尽的,心知无极,不断突破自我,方能在武之一途走的更远。
相比于潜龙无极内经心法的霸道,如是唯我独尊的霸皇,道心经则温和的多,便如谦逊洒脱的隐士。道法自然,其重修心,追寻心与自然的和谐,悟得万物之缘法,寻到自己本心之源,便可得道。醉道仙脱身自道门,他天赋奇高,以道心经为根本,融合自己的感悟,纳百家之长,独创醉仙游。醉仙游不单单是心法,可谓是醉道仙所有武功的融合,亦分三层。
一层为“醉”,醉之一字,不单指醉酒,亦是精神之醉,更是一种洒脱,以平和之心,醉眼去瞧这世界,便是那所谓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二层为“未醉”,从醉到醒,是一种态度,心之所寻,天地之法,要忽略其表象,知其本质,也可说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三层也为“醉”,再从醒再到醉,那便是一种升华,道是无为,天地有法,万物有道,人本身也是一种道,看的透了,天地如何?万物又如何?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携酒踏红尘,浊世一醉仙。
萧飞是幸运的,他所学的,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欲求而不得。可事皆有两面,潜龙无极和道心经,可谓是背道而驰,萧飞单修一种,成就注定不凡,可他两者皆练,便存在着诸多相冲之处。醉道仙起初是想让萧飞只学其一,可萧飞却是坚持,他想变强,走出属于自己的武道。
醉道仙理解萧飞的想法,便也不再阻止,即便是萧飞有一次因强行同用二种功法而差点丢了命。在他看来,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是个人命数了。醉道仙竭力的去教,将毕生经验尽数传之,这对萧飞来说可是无价之宝。
此处并不是练功的好地方,萧飞便也只是稍加修习而已,自那日贪图进步,强行融合醉仙游和潜龙无极心法而致重伤后,他便不敢同时兼修了,每次只是习练一种,不敢冒进,但他并没放弃,只是一时无法,暂且放下。
体内运转潜龙无极,萧飞小脸微露痛苦之色,潜龙无极实在霸道,每次习练,经脉必是酸胀,骨头也是发痒疼痛,可萧飞已是习惯,每一次的疼痛,都会使他变强的信念更加坚定。他尚在潜之境,此虽乃基础,却是十分重要,为武道之根本,这时踏的实了,龙之一境方能翱翔九天。
“小飞,快……快来,快来。”死寂的林间突然传来了凌羽的叫喊声,声音隔着有些远,听着很是着急。萧飞惊醒,收了功,怕凌羽遇到危险,不敢耽搁,取了竹笼,飞身下了树,循着声音跑了去。
“小飞,快点过来,快点儿”
萧飞闻言应了声,仔细认了方向,脚下更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一片陡崖处,凌羽背向自己,手里抱着颗树,正立在崖边上。萧飞向四下里瞧瞧,却没人影,更不曾见到猛兽,不禁暗松口气,不过却很是迷惑,他当然不会认为凌羽要去跳崖,见凌羽仍不回头,萧飞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凄然喊道:“飞哥啊,你可不要想不开啊,我们虽是迷了路,可总会找到家的不是?你……你快过来,过来。”
“小飞,呜呜~,我……我不想活了,我可要从这里跳下去了,再见了。”凌羽扭了头,很是绝望的喊着,一脸的悲痛。
萧飞听得一愣,他只是随口讲讲,开个玩笑罢了,却哪想到凌羽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呆在原地,竟不知说什么了。
凌羽伸手抹抹没有泪水的眼,一声哀嚎,听着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说道:“小飞啊,我可是觉着人生已无趣,还不如死了算了。”他顿一下,瞥了眼萧飞又道:“小飞,我知道你舍不得聪明乖巧、人见人爱的羽哥,可我已是生无所恋了,还不如死了好呢!”凌羽看看萧飞仍是沉默,有些郁闷,稍加引导地道:“我知你定是舍不得我,要不你给我点儿活下去的念想吧!”
见萧飞人不说话,凌羽有些急了,又用商量的语气道:“你是不是不知什么是活着的念想啊,其实很简单的,就比如说你把阿娘偷偷给你做的面团儿都给我吃了,还有啊,我们以后对打,你可不许近我的身,对了,还有……”凌羽说着也不悲伤了,完全沉浸在了“活着的念想”里了,眼里闪闪发亮,好像这一切都已是真的了,他想啊想啊,正欲一股脑儿的全说出来,却发现萧飞慢慢转了身,凌羽猛地打个机灵,心道不好,因为他瞥到了萧飞微微翘起的嘴角,似笑非笑的,而熟悉萧飞的他知道,这是萧飞暴走的前兆。
萧飞没让凌羽失望,他刚走出一步,突地放下了竹笼,身子与此同时转了过来。萧飞转的突然,行的更是迅疾,片刻便到了凌羽跟前。凌羽本可躲避,但后边是陡崖,他当然不是想死,因次便是迟疑了,于是他飞离崖边了,不错,是飞离的,准确的说是被萧飞扔飞的。
凌羽还没落地,萧飞便跟了来,接下来他便真的哀嚎了,这次可不是装的。
“萧飞!别打了,我可是你哥,平日里最疼你了,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不过回答凌羽的却是雨点般、肉呼呼的拳头。
“小飞,羽哥错了,我其实发现了……哎呦,别打脸啊!”
萧飞仍是不说话,因为他觉得说话会少影响出拳的速度。
“别打脸啊,你羽哥可还没娶媳妇呢,打得丑了咋么办!哎呦……小无赖!有种、有种往我身上打。”
“我傻啊,你穿了软铁甲,打着手疼。”这次萧飞说话了,不过却也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出拳更快了。
“……”
凌羽是穿了软铁甲,传自燕老头。软铁很特殊,其质地很轻,可以伸展,但硬度却很大,刀剑都是难以破开,但软铁很是珍稀,一两便是难求,更不用说打造一副贴身护甲了。
燕老头机缘下得了软铁,又以一个救命的恩情让锻造山庄第一铸造师神造手楚啸风出手打了这件软铁甲。却说这软铁甲很是奇特,可伸缩,无论身形如何,都能穿着合身,曾救过燕子老头很多次命,燕老头宝贝的不行,可却被凌羽以萧飞有竹子头套护头而他自己无防身之物这等蹩脚理由给强取了去。
这场积怨已久的家暴终于结束了,萧飞盘腿坐在地上,取了腰间的小葫芦,喝了口,咂咂嘴,像是在回味,颇有醉道仙之风范。
“葫芦里早就只剩泉水了,你还能喝出酒的滋味,可真是无赖到了一定境界。”凌羽很是不屑的瞥眼萧飞,揉揉被打的微红的脸,很是气愤。萧飞是真的出手打了,可又拿捏好了力道,只是微微打痛,却造不成任何伤害,否则凌羽现在可就连白依依都是认不出来了。
见萧飞没有丝毫愧疚之感,只是坐着自顾自的“饮酒”,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凌羽气的牙痒痒。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凌羽很是神秘地说道,见萧飞来了兴趣,又连忙道:“嘿嘿,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刚才我说的那些,你只需应……”
‘了’还没说出口,便被凌羽生生地咽下去了,他一脸激愤的望着萧飞。萧飞起了身,来到原先凌羽站的地方,也如凌羽那般抱了树,留给凌羽了个背影。
“哇,羽哥,快看,谷底下边有户人家唉,终于遇到了人,我们回家有望了!你也是的,看了半天竟没发现,还好有我,不然我们可别想回家了。”
“……”
凌羽眼一酸,泪都下来了,划过他被揍的微红的脸颊,飘在空中,不是哀伤,是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