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等屠杀黄巾,不过是延续了这一做法。
李轩认为黄巾可以挽回,对平羌氐,倒是认同凉州三明,他也觉得除了消灭人口,没别的辙。
一旦被打上不安定的标签,就会被北方军强制迁徙至外州,就是他在采取凉州三明的手段前,相对温和的办法。
不如此,凉州之乱,只会此起彼伏。
这就是为何有“弃凉”之议,主弃的就是败军之将邓骘,加上南匈奴,乌丸等要治的胡部多了。
邓骘就认为凉州除了消耗朝廷国库,就是叛乱造反,几件破衣服,必须修补一件,才能保一件,若几件破衣同时修补,就有损失所有衣服的可能。
凉州羌氐,并州南匈奴,幽州乌丸,光这三件破衣,是全保,还是一件一件的补?
幸好从开国的马援等人起,包括与邓骘同时代的虞诩,张禹等,皆坚决反对弃凉,三辅才没成为前线。
邓骘是对的,拿着凉州是光耗钱粮,可没了凉州,三辅就是前线,那更耗费钱粮。
这就是李轩为何一开始就不管边境,直入凉州腹地的原因。
因为与造防风林一样,屁用没有,治沙必须把沙漠包围,消灭才行。
想用种排树,盖个长城,把沙漠,外敌挡住,只会有守住了与输两个结果,最终既赢不了沙漠,也挡不住外敌。
汉廷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建了一座心中的墙,把关西武人隔离了,轻视,鄙夷凉州武人。
那被凉州武人集团屠杀,不活该么?
想统治羌人,氐人,匈奴人,乌丸人,扶余人,又不把这些人当自己人?
想让关西武人效忠,又鄙夷,轻视凉州野蛮的武人?
为什么要效忠一个鄙夷自己,轻视自己的朝廷?
北盟取凉州,用的就是“一视同仁”这把刀。
就一个标准,一个规矩,督战队一动,只要被旗线超过,管你羌人氐人汉人外星人,全宰了。
只要先登,管你什么人,就是一样的先登之功。
百姓祈求的实际就是个公平,北盟能在凉州做到公平,起码就拿下了九成以上的人心。
“上邽令与守将都是谁啊?”
西路军一路扫过空虚的凉州,沿途各县闻风而降,西进凉州又是临时军事行动,不是执行军事预案,情报空白很多,迷雾多有。
李轩还真不知道上邽守将是谁,扭头态度诚恳的问顾问团中的向导,“元固兄可知晓?”
“呸。”
若非手无寸铁,被身旁彪悍的亲兵盯着,盖勋一刀捅了李轩的心都有,其是在京兆尹任上,长安南门外,被蒙辛,李肃等假扮的太后马戏团俘虏。
崔烈,崔州平等干耗粮食的俘虏,凉州一下就放了,算是对洛阳聊表愿招安的诚意。
倒是凉州迷雾重重,连董卓一类懂羌语的人才都急缺,就没舍得把盖勋放跑,反而押赴凉州,充任向导。
盖勋任过凉州汉阳郡长史,太守,对汉阳地面是很熟的,只是猜出了北盟与长安马戏团的关系,对李轩不太待见。
李轩与盖勋认识好几年了,冀州剿张梁时就挺熟,就是对北方军太熟了,所以蒙辛,李肃那群废物,才被盖勋认出来了,他在冀州时见过颜良文丑。
既然认出来了,那就没法放了,绑来充任向导算了,李轩倒没想过把老朋友宰了的事,见盖勋不搭理他,也不介意。
反正,他走一路绑一路,绑了个顾问团出来,不差盖勋一个。
“守城的却是我本家。”
见李轩笑吟吟的扫视过来,顾问团中有人拱手答话,提本家却面露厌恶,显是同姓而已,特提本家以示区别,“贼守汉阳郡之将,本名宋扬,为贼金城留守,割枹罕称伪河首平汉王后,改名宋建。闻仙帅提兵入河西,情知不敌,集汉阳郡诸县兵屯于上邽。
仙帅月前出凡亭,平渡泸水灭乌氏,纳骊蚠,番和,显美三县卢水胡,增兵三万消息传来,其恐仙帅北击枹罕,已独率三千羌氐北窜。时下留守上邽之将是韩遂之婿阎行,字彦明,反后改名阎艳。上邽令早已败亡,时下充任城守者,为本地县吏庞德,字令名。”
答话者叫阎忠,也是李轩的老熟人,与盖勋一样,在冀州时随皇甫嵩剿黄巾。
此人也是个凉州奇人,与贾诩挺熟,亦有三分毒,在冀州就劝皇甫嵩趁大军在手,政变。
皇甫嵩是忠臣,当然不干,却对名士挺讲义气,没告发要埋伏天子的冀州刺史王芬,也没告发劝其政变的阎忠。
可阎忠自己吓自己,劝皇甫嵩政变不成,从冀州军中逃窜回了凉州老家。
阎忠与王芬一样,是要政变,不是要像北宫伯玉,韩遂等人造反。相反,其是凉州名士,又做过县令,深恨把凉州搞的乱糟糟的北宫伯玉,韩遂等人。
李轩率北方军“西征平叛”,阎忠等带路党,高高兴兴就自效军前来了。
“呦呵,这凉州地面邪性啊。”
倒是李轩一脑门官司,挠着脑门搓牙花子,“这是凉州造反习俗咋地?咋造反的都另起个艺名啊?”
在场凉州人士皆臊,让人随口说中了,这还真是凉州造反习俗。
“占个村儿就平汉王,占个108州道就汗鲁王,举根火腿肠,自诩王中王,这样的汉子,我也是佩服的。”
李轩摇头轻叹,“这先自封个王的路子,招安都不好谈价码,遇上还真就只能杀。韩遂他姑爷不降,那他女儿不得守寡?还有这庞德,名字起得多好,一听就知道未来大有前途,今却要亡于此地,我这么爱才的人,都忍不住泣哭。”
身旁众人眼神皆滞,嘴角抽抽,一把欢乐的声音扬了起来:“攻城骑兵无大用,那平汉王可追么?若可追,毕竟是个王,不若逮来换个侯当当。”
“你凉州武威本地土著,都不知平汉大王可不可追,我哪知道?”
见张绣起哄,人多李轩又不能直说,只是没好气道:“文和在关中调停战事,最是缺人,你早日与他汇合,不让叛军祸害关中就好,至于祸害叛军老家,用不着你。”
“那是。”
张绣撇嘴,“外州人下的去手。”
“什么外州人,我娘告诉我,就是在凉州生的我。”
李轩不要脸道,“我这是认祖归宗来啦,我人虽然在关东,但根系关西,始终未移。”
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冲张绣与其身后的胡车儿等人摆摆手,“你们赶紧走吧,我这儿剿匪呢,你们跟着添什么乱,有闲关中浪去。”
张绣冲李轩挤眉弄眼,那意思我不能走。
李轩一看有点明白过来了,八成张济想找个由头脱队,这才让张绣粘了过来。
“行了,找地儿支个桌,煮点茶喝。”
李轩伸了个拦腰,看了眼视线尽头的上邽城,“上邽,上轨?我还出轨呢,一点都不知道跟发达国家接轨,名不副实,以后这地儿叫天水了。明天先把城围了,割麦等炮,炮来了就让韩遂他闺女改嫁去。”
说着,扭头又问阎忠,“庞德家在城里还是城外?要在城外,把他爹娘逮来,好好劝劝孩子,荣华富贵在城外招手,城内顽抗死路一条。劝不下,守军家属填壕,让他全家打前。”
驱驰守军家属填壕清障,一是用恐怖气氛,将城外之民吓入城中,加速城中粮食消耗。二是崩敌士气,面对一家老小哭嚎上前,经受一下精神考验。
业余的军队,会在面对这种禽兽式的凶残攻击时,一触即溃,对守土的乡兵尤其有效。
阎忠被噎了一下,刚要应声,反是一旁盖勋冷哼出声:“你就打算屠城血漫西河,以京观镇凉州?”
“我屠过谁了?”
李轩见盖勋肯主动说话,倒是挺高兴,却又委屈,连唐山屠了辽东乌丸丘力居万众,筑成京观,都不是他下的命令。
他明明坐镇燕歌就没挪地儿,都能把这破事算他头上。
“我说的围后不赦,官吏尽屠,不假,入凉州一直就这规矩。”
李轩冲盖勋一摊手,无辜道,“可这不假,也不见得真呀。围不假,可三门只围一门攻一门呀。不赦不假,可那要先抓住才行啊。我就围一门攻一门,兵都进城了,另外两个方向的门都没人。这要都跑不掉,那都是笨死的。”
谈的是屠城惨事,却是嘻嘻而笑,“我要传恶名是真,全屠了哪还有活口传我仙屠之名?这么多县乡关隘的,我哪有功夫一个个打去。就是招降信火力侦察,敢不降的我就敢大军开过去,屠城。
安定郡凡亭山下乌氏县,就被我屠干净了,实际屠的官吏豪绅守卒,加一起不到三百,余三千户是被迁徙空了。可我假屠是真恶名啊,闻我仙屠大军欲至,骊蚠,番和,显美三县卢水胡,自动就与我接轨了,没天水这么反动。
要都跟天水似的见我一来就闭门不接客,我还怎么做凉州最受欢迎的人?我不快点成为凉州最受欢迎的人,元固想让凉州死多少人?”
盖勋欲言又止,终究默然。
“盖君,你与韩约,边允等相知,长命无绝衰。”
李轩嘻嘻而笑,“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那帮孙子绝。
盖勋眼前一黑,差点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