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去宫里伴读,我彻底闲了下来,成了名符其实的宅男,整天厮混在内宅里,我才知道我家的后院气氛变了。杜氏失宠了,然后开始奉承起我母亲来了。我那两位庶出的姐姐已经十五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及笄成年了,正是该出嫁的年龄,但是到现在还没订亲,更别说嫁人了。其实也不是没人提亲,但是这两位姐姐心高气傲看不上。绾袖自不必说,眼光一直盯着大皇子,绾言比绾袖看起来要文静端方一些,但是骨子里似乎不想输给绾袖,两人从小就较着劲。这两人的婚事难办得很。本来凭借我家的家世攀上皇子是没问题,但问题是这两位姑娘是庶出,难以嫁给皇子当正妃。若是去当侧为小,祖父第一个不答应。
事情就这样拖着了。现在杜氏大概有些清醒了,想求着母亲帮忙选一门合适的亲事。母亲一向讨厌杜氏,哪里肯帮她。
今天杜氏又来奉承了一阵,然后走了。我看向母亲,道:“娘,两位姐姐的婚事,你就按照门当户对的标准选,选好了给父亲看。”
“三哥儿,你那两位姐姐是个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为娘我就看她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娘何必跟她们置气。”
母亲听了我的话,立刻怒道:“你娘我过去受了那杜氏多少气,现在可算让我等到出气的时候了。想就这么轻轻松松糊弄过去,没门。”
母亲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我不敢再火上添油,只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这女人之间的矛盾,我也是化解不了的。不光我们家这样,别人家一样,闹得更厉害的都有,最厉害的就是皇宫。现在又有风声传出来,说云贵妃彻底失宠了。灵妃也被人投毒,幸好发现及时,没有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后果。
听到这些消息,我摇摇头,云贵妃能得宠那么多年算是奇迹了。在这个一夫一妻多妾的年代,女人是悲哀的。而爱这个东西真是不可勉强啊。前世今生,我也就看上过我的皇后那么一位女子,其她人基本难以入眼。这个司马厚霖眼光真不怎么样。云贵妃那样的女子,也就空有一副美貌。不过也是那时候年纪小,大约只看得见外貌。而灵妃,那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上次纯属没有防备,这次大约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吧。
在我辞去伴读后,大皇子派曹喜来传了几次话,宣我去宫里,我都一一回绝了,不想他竟然亲自跑来了我家。我看着面前这个月余不见,神色越发深沉的少年,开口道:“殿下来有什么事?”
“襄美,你不来宫里,我只好来找你。”大皇子双眼紧紧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盯出个洞来。我对此除了感觉不大舒服,倒没有什么畏惧,他和他父皇比起来,段数差远了。大约是他没皇帝那么大的权力的缘故,我不怕他。不过,想到他最近的处境,我颇为心软,就温声问道:“最近可还好?”
大皇子立刻回道:“不好。那些传闻你也听说了吧。”
“嗯,听到了一些。”
“那都是真的。父皇再也没去过母妃的宫殿。襄美,你说我该怎么办?”大皇子收起了阴沉的表情,面上路出一丝脆弱何迷茫。
我看着他,暗叹一声,拍拍他的肩,然后看着他,正色道:“什么也别做。维持现状就好。你应该清楚你母妃是挽回不了你父皇了。她还能保住贵妃的头衔,大多是因为你的缘故。所以你要好好孝顺皇上。”
“襄美。”司马天祈一下子抱住我。我僵了僵,伸手拍着他的肩,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你就当这是上天给你的考验。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逆境……”我话还美说话,司马天祈忽然抬头,双手箍在我肩上,眼神坚定地看着我道:“襄美,你说得对,我要好好表现给父皇看。我……我是不会被一点事情打垮的。那些看笑话的人,本殿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后悔的。”
我看着他不说话,他显然也已经不需要我说话了,而是愤愤地说要如何如何收拾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见他说得激动,我不由道:“你的对手又不是那些人,你跟他们较什么劲。”
司马天祈猛然顿住话,眼神怔怔地看着我,半晌道:“你说得对,我的对手根本不是那些奴才。”
奴才,奴才也是人,要不是被压迫得心理变态了又怎么会那么阴暗。
“襄美,谢谢你,我先走了。等我。”司马天祈说完起身就往外走。我看着他来去匆匆的背影,心里想着:等你,等你干啥?我为什么要等你。我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我门甚至会在一定时间是对立的。
大皇子才一走,我那两位姐姐就来了。只是听说大皇子已经走了,就不甘不愿地走了。我看着她们直想叹气。
“刚才大皇子来过了?”忽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转头看向站在左边柳林下的父亲,拍着胸口道:“爹,你忽然出现,吓死人了。”
“你最近似乎都不大待见为父?”
我立刻摇头道:“没有。”我不是不待见您,是不太敢见您。
父亲看着我,不置可否,我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站在父亲对面,笑眯眯地道:“爹,儿子大了,自然偶尔会想独处。爹爹不要多心。”
“是啊,你也大了,听说你收了文意侯家的嫡四小姐的荷包。”
“爹,我怎么可能收了文意侯家小姐的荷包,我根本没见过那位小姐。”我惊诧不已。
“真没有?”父亲似乎不信我,而是道,“你仔细想想。”
我左思右想,还是摇头:“爹,我真没见过那位小姐,您也知道最近我哪儿也没去,除了那次上街去了一天。”说到这里我猛然睁大眼,喃喃道,“不会吧?”
“怎么,想起来了?”
我眨眨眼,看着父亲,道:“爹,这事有误会。”父亲挑眉看着我,我解释道,“那天去街上,有个姑娘忽然对着我扔了一只荷包。我还生气她随便丢东西砸人呢。”
父亲眉毛一动:“原来是这样。那你有何打算?”
“什么打算?”
“你既然收了那位姑娘的荷包,可是打算娶人家。”
我看着申请捉摸不透的父亲,不解道:“我为何要娶她?”
“那你是不想娶?”
“自然。”我如此说了,还以为父亲要威逼一番,哪知道他只是淡淡地道:“那好吧。爹已经替你拒绝了这门婚事。”
拒绝了还来吓我?我看着父亲。他忽然看着我叹息一声:“三儿,以后可别随便收姑娘家的东西了。”
我点点头。父亲又道:“可想出门,爹带你去见识见识。”
嘎!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明日南城各大妓院联合举办了花魁大赛。可想去看看。”
我愣了愣,父亲要带我去逛妓院?
“傻小子,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恐怕早就出入风月场所,只你从来不去,也没个什么爱好。明天爹带你去。”父亲笑着说道。
我听着,感觉有点梦幻。别人家哪有亲自带儿子去烟花之地的。
“最近都做什么?”父亲又问。
我收回思绪,回道:“没做什么,就是陪陪祖母何母亲。”
大约是说到我母亲的缘故,父亲神色淡了些。我看着他,不由好奇,我母亲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为何父亲总是一副不待见她样子。十几年了,都是这个样子。这种冷淡似乎带着某种顽固的偏见。“爹,你为何一直不待见母亲?”
父亲听我问,申请果然又一冷,我越发好奇了,继续追问:“爹,母亲虽小气些,但是也没犯没什么大错。”
“此事,你别问。”父亲丢下这一句,一副不想再多谈关于母亲的事情的样子。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三儿,我何你母亲之间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无需知道,不要寻根究底。你要知道我是你父亲就行了。”过了一会儿,父亲忽然声音和蔼道。
我看着他慈爱的眼神,心道:你当然是我父亲,难道还不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