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楼下人的带领下,李念白和姜沉鱼二人在跟随着离开这里,走出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李念白第一眼就看见了远处的一辆马车,车夫是一个中年汉子,相貌平淡无奇,属于那种扔进人群中都找不来的类型。
姜沉鱼刚想和李念白告别,就听见在身后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如三月春雷。
这声音让李念白眉头皱起,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之后,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没有理会,发生什么都已经和自己无关了。
姜沉鱼只是一脸的疑惑的回了下头,接着转过头来,对着李念白说道:“师傅并不想让我走,所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李念白点头表示理解,今时今日的他们二人,眼界见识自然与在青州的时候大不相同,武夫九品,江湖三流都为他们打开了一番新的天地,姜沉鱼想多学些时日武功,无可厚非,更重要的是,李念白不知道。
那就是姜沉鱼曾经在青州的时候,看见自己身边的兄弟姐妹每每冲杀在前,而如今,她也不想躲在他人身后,做那无关紧要的人物,学好武功,出去才能更好的帮助青衣帮,才能让青衣帮更少的人离去。
等到李念白上了马车,对着姜沉鱼摆了摆手,车夫才挥起手中的马鞭,马车缓缓而行,离开此地。
姜沉鱼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身影才转身回去。
随着马车的颠簸,本来头脑发热的李念白脑海之间出现了一丝清明,李念白不傻,相反他还很聪明,要不然也不能年年轻轻的就掌控一个江湖帮派,只是刚才自己因为俞山和孟胖子的死没有来得及反应,最后被陈师赶出秦楼,自己还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之中,而如今细细想,很多事情,都不合理,也不对。
第一,昨日里韩子通第一面见到自己就拉着自己喝酒,这就很奇怪,当时李念白以为韩子通当真是好酒之徒,在军营之中不曾饮酒,现在回忆起来,不对,韩子通绝对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从独臂老者俞山的眼中就能看出来,二人仿佛是旧相识。
这酒让自己和韩子通酩酊大醉,导致今天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思维不清不楚。
第二,独臂老者将刀交给自己之后,说是要教自己刀法,而后不闪不躲结结实实的挨了自己一刀,就算是教自己刀法,教这种杀人的刀法,但是为何他的脸上有一种释然,仿似心中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第三,为什么自己刚好杀死俞山,孟胖子就来到自己的身边,不容自己解释出拳相对,而且在拳脚之间没有一点点生死相向之意,反而更像是平日里的练拳,最后的那个动作更是将自己至于死地。
第四,陈师不喜不怒的让自己离开,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这种种事迹都表明,自己很有可能是被人算计了,仿佛是这些人为自己定下的一个计策,自己的所有行为都在按部就班的走。
不过,有一点李念白实在是想不通,那就是花费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心血,在以两条江湖中最少是二流武者的性命为代价,图谋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自己的身份?
不对。
如果图谋自己的身份,那直接将自己绑起来不更好。
借刀杀人。
更不对。
那二人死的如此淡然。
李念白绞尽了脑汁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想要回去,问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当他刚想掀开帘布的时候,那个中年马夫仿佛清楚李念白的心事一样,头也不回的说道:“陈师说,你明白不明白都好,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现在你要做的是回青州。”
李念白神色一冷,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徒,这几个月可是入了三品的武者,更别提自己的腰间还跨着一把刀,若是自己非要下去呢!
就当李念白刚想拔刀的时候,中年马夫如同能预料一般,冷冷的说道:“我劝你还是别动手,以你现在的武功,根本不值一提。”
李念白一愣,莫非这也是一个高手。
李念白升起这个念头之后,赶忙转换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轻言轻语的问道:“大叔,我能一句,这是为什么吗?”
中年马夫摇了摇头。
李念白继续问道:“您的名字是什么?”
中年马夫这才转过头,说道:“不重要。”
李念白有一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意向,还问道“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中年马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青州城,现在多了一个飞熊堂,如今青衣帮的日子不太好过。”
听到这句话,李念白原本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下面的话,自己暂时不想听,不好过是什么意思,他能清楚,只是不想在中年马夫的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不好的答案。
将头收回,李念白身体靠在车厢上,双目微闭,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只是他双手不停的摸着那把刀,能看出来,李念白的心思不那么的平静。
在李念白看来,无论在秦楼发生过什么,是被算计也好,是被坑也好,都比不上青衣帮的事情更为重要,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让李念白视如禁忌,那么京城的娘亲是一个执念,青衣帮的兄弟姐妹是第二个。
李念白自言自语道:“飞熊堂?”
其实在他心中也能知道一些,飞熊与猛虎要是没有一点关联,李念白断然是不信的。
接下来的时间,在李念白的催促之下,马车在途中都不曾过多的停歇,日夜兼程的赶回青州,来这青楼的时候花费了半旬的时光,回到青州仅仅用了不到八天的时间,由此能看出李念白回青州的迫切之意。
第八天晌午时分,马车停了下来,李念白掀开帘子,前面正是青州的城门,如今,青州城门守卫不像以前那样悠闲自在,而是不停的盘查着什么,李念白神情疑惑的看了看中年人,想从他口中听一下答案。
正如他所想,中年马夫微微一笑,轻声言道:“你最好把你身上的青衣脱下,最好改变一下容貌。”
脱去青衣,倒是好说,但是这改变容貌,李念白沉思。
就在他思索的功夫,没想到中年马夫突然出手,接连四拳都打在李念白的脸上,顿时青红肿胀,李念白怒目而视,中年马夫笑容自然。
突然出手的中年马夫,让李念白措不及防,接着不解的问道:“你干什么?”
中年马夫回道:“改变容貌啊!”
李念白继续问道:“为什么要不穿青衣,改变容貌?”
中年马夫看了看远处的守卫,说道:“你进了城就会知道。”
李念白看着永远不把话说明白的中年马夫,却没有了丝毫的怒气,仅仅与这中年马夫接触了几日,虽然话语不多,但是每次说完话之后,李念白细细的想,总能发现中年马夫说的话,没有错的。
中年马夫看了看李念白的脸,似乎有一点不满意,说道:“还差一点。”
接着,中年马夫低下身体抓了两把泥土,向着李念白的脸涂抹了几下,顺便还把李念白的头发散了下来,这才继续说道:“马车内又给你准备的衣裳,你换上。”
李念白回到马车内,发现了中年马夫为自己准备的衣裳,破破烂烂,李念白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好久没穿过了,上一次还是哪年来着,不记得了。
换好衣服下来的李念白,哪里还有一点英俊之容,分明是一个被人刚刚欺辱过的乞丐。
见到这模样的李念白,中年马夫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先进入青州城,如果你有事要找我,就去来福客栈。”
李念白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他在心中却不作如是想法,对于中年马夫,能不见尽量不见,他可是那秦楼中人,谁知道他抱着什么心思。要不是李念白不认识路,哪里会用他,即便他是一个良善之人,即便他说的话都对。
秦楼的人没有一个是善茬,这是李念白得到的第一个结论。
中年马夫听到了李念白声音之后,赶着马车进入青州城内。
李念白等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地向城内走去。
守卫兵士正盘查着过往行人,看到李念白的时候,脸上不屑更带着很多的厌恶摆了摆手,李念白低着头走进青州。
不抬头是因为看到了城墙上贴着几张通缉令,有一张写道:案犯元虎头、马三打家劫舍,十恶不赦,今青州府赏银百两全城通缉。
怪不得中年马夫要自己乔妆打扮,原来如此。
想到这里的时候,李念白咬紧牙关,看样子,青州帮不仅是不好过,而这张通缉令上没有写官小楼和谢茶靡等人的名字,李念白心顿时下沉了些许,可能是凶多吉少啊!
李念白大步向着朱雀桥的甘棠巷走去。
今时不复往日,朱雀桥上极少有人走过,更没有人走向甘棠巷,李念白见到这场景,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李念白不敢再往下想去,只是就步伐之间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