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圣手堂自从开山立柜的那一天起,也仅仅二十来年的光景,便出了好几位响当当的人物,其中一位姓唐名宁,此人对堂内的各种手艺无一不精,所仿造的东西皆是惟妙惟肖,至于那些个蹿房越脊的勾当,更是信手拈来,不在话下,尤其是他的那双手,简直是出手变化多端,收手无影无形,如同鬼魅一般。但要说起此人的年纪,恐怕谁也不会相信,此人两岁学艺,仅仅十四五岁,便成了圣手堂的一代翘楚,稳坐了堂内第三把交椅,又由于为人仗义,喜好交往,因此江湖上都尊称他为唐三爷,又有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作“鬼手唐三”。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全面侵华的野心已经暴露得一览无遗。但由于蒋介石先前的所谓“故不先灭赤匪,恢复民族之元气,则不能御侮;不先削平粤逆,完成国家之统一,乃不能攘外”,即被称之为“攘外必先安内”这一无耻意图,致使国民党军队在此之前就已经步步陷于被动,东北的各大城市和地区先后丢失。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和二十七日,日本侵略军相继占领南京、济南,一九三八年十月,广州、武汉也相继失守,致使日军的铁蹄踏入了东南沿海各地。也就是在此时,圣手堂内发生了空前的分裂。
原来亨通三省的圣手堂,由于日本人的侵入,堂内的各个派别也都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有的人面对敌我悬殊的局面,主张投靠日本人,正所谓大树下面好乘凉,不愁日后荣华富贵;有的人则极其反对这种做法,认为这是卖国求荣,宁可死于日军的枪炮之下,也不能向日本人低头屈膝;还有一部分人,虽不愿投靠日本,却也不愿抗日,只想着脱离困境,另寻他路。
于是,这时间一久,外加日军对堂内弟兄们的挑拨离间,致使堂内的这种分歧演化成矛盾,又由矛盾深化为裂痕,最后终于发展成堂内的弟兄相互猜疑,彼此出卖,轮番火拼的地步,本来名盛一时的圣手堂,也落得了一个七零八落。堂内有的人投靠了日本,有的弟兄冒死坚决抗战,也有的弟兄不忍看着圣手堂日渐凋落,收拾行囊,远赴南洋各地。
起初,唐宁唐三爷也是满怀的凄凉,看着往日的弟兄们反目成仇,死的死,走的走,身为堂内第三把交椅,心中也如油煎一般。他碍于江湖气节,不愿意倚靠日本,对那些投靠日本人的软骨头也是嗤之以鼻,但眼下在原来的地盘儿上又实在呆不下去,是去是留,一时间举棋不定。最后转念一想:也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不了找个地方另起炉灶,唉!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是一走了之吧。
可走归走,这年头儿手上要是没有点儿“硬通货”,什么地方也去不了。唐三爷平时挣得不少,可大多周济了堂内的弟兄以及一些落难之人,自己没落下多少,于是三爷决定,先干上一票,弄一点儿硬货,然后再远赴他乡。
可从谁身上下手呢?不用问,当然是日本人!
唐三爷约好了几个弟兄,趁着夜黑风高,潜进了日本军队的金库,顺利地得手。可就在返回的途中,正巧碰上一个原来堂内投靠日本人的汉奸。这汉奸看到了唐三爷,便大呼小叫地引来了日本鬼子。唐三爷可急了,也顾及不上以前的同门之情,正所谓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一刀挥了过去,刀锋正从那汉奸的脖子上掠过,一道血光便结果了他。
可此时,日本人已经将他们包围,“砰、砰、砰……”三八大盖中的子弹冒着火光,无情地从各处飞射出来,唐宁和弟兄们奋力抵抗,并伺机突围,然而最后,只有唐宁身负枪伤逃了出来,其余的弟兄都倒在血泊之中。
唐宁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只见日本人手电筒的灯光越来越近,几乎都能听见他们翻毛皮鞋的“喀喀”声。此时唐宁伤口里的血不断地向外涌出,渐渐地,他有些体力不支,两眼变得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