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几天,我跟老张一同坐上开往兰州的火车。其实我这次出来也不单单是为了巴结老张,更重要的是也想出来走走。甘肃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正好借这个机会去那里体验一下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还沾了老张的光。
我们到了兰州,可是要到老张去的那个小县城还有个几十公里。我们两个人下了火车,四处张望了一下,老张说得没错,这次的确是个苦差事,就连一个接站的都没有。我和老张又看了火车站外所有的公车站牌,却没有找到一辆车是去那个县城的,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这下我们可犯了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如打辆出租车吧。”我跟老张拿着行李,走到那排成长串的出租车旁,从头到尾问了一遍,居然没有一辆车愿意去那个地方。最后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个县城实在是太偏僻,别看离这里就几十公里,可就算坐公共汽车也要来回倒个好几辆,出租车去了那里就要放空回来,得不偿失,所以没人愿意去。
这可怎么好?我跟老张在火车站转悠了半天,眼看到了下午,再不走恐怕到了晚上也赶不到目的地。“还是坐公共汽车吧。”我们两个人一商量,便朝着公共汽车站的方向走去。
正往前走,就听后面有人喊:“慢走!两位先生慢点走!”
我们听到喊声,不自觉地一回头,就见一个人匆匆地从我们身后跑来。
这个人身材瘦小,穿者身牛仔服,戴着个墨镜。就见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面前,塌下上身喘了一口气,对着我们笑着说:“两位先生从外地来吧?”
“嗯……”我跟老张不解地点了一下头。
“你们到什么地方?”
“你是?……”
“不如做俺的车吧。”那人笑着说。
我跟老张相互看了一眼,心里立刻明白了,甭问,这个人肯定是拉黑活儿的司机。
我正在犹豫,就见老张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用手指着上面的地方说:“这个地儿你能去吗?”
那人看了一眼纸条上写着的地址,犹豫了一下,最后一点头儿,“行!”
“那一共多少钱?”
“那你们要不要发票呀?”那人低声问,一边说一边向左右看了看。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凑过去问。
“噢,你们要是要发票,俺还要给你们找发票,俺身上是没有,总共收你们五十块钱。……”
“要是不要发票呢?”我接茬儿问道。
“要是不要发票,”那人又左右看了看,伸手比划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十五,怎么样?”
我和老张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心里都犯了嘀咕。那人看我们正在犹豫,也许知道我们信不过他,便露出了几分为难的面色,皱着眉头对我们说:“说心里话,俺今天一天都没开张了。俺在这里跑了五六年车,放心,绝对坑不了你们。”说完笑了笑,做了个引路的手势。
天确实不早了,要是再磨蹭可真的要到天黑了。我心里琢磨着,又看了一下老张。老张此时也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们两个人只好顺着那人引路的方向走去。“那三十五就三十五吧。”老张用沙哑的声音对那个人说。
那人见我们要上他的车,立刻向前跑了几步,来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旁,打开车门,示意让我们上车。
我一看这车,好么,估计没有十年,也有个十七八年了。整辆车的车漆有八成已经脱落,挡风玻璃下面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保险杠被撞掉了一大块,车顶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砸了,深深地凹了下去。
我叹了口气,扭头对那人说:“师傅,您这车还能上路吗?交警不管您呀!”
那人冲我一笑,“能上路,能上路。这里没什么交警。”说着便上了车,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打着了火儿。
我和老张把行李往车上一放,斜身挤进了车里。“师傅,麻烦您稳着点儿。……”我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这时只感到车子的发动机猛然一抖动,紧接着车后冒了一股黑烟,伴随着黑烟的扩散,车子缓缓驶离了火车站。
别说,这一路上确实显得荒凉,周围都是戈壁荒山,看不到几处人家,只有这一辆汽车行驶在颠簸的路上,就像一只慵懒的虫子,在这广漠的大地上爬行。
听口音这司机是地道的西北人,这一路上不断地用浓重的西北腔跟我们聊天,扯东扯西的,还介绍了几个甘肃的旅游景点,问我们去不去,总想着将我们向他介绍的那些地方引。看着那司机谈吐的样子,显出了一种西北人那种粗犷中所带有的独特的精明。肯定是一个经常在外跑车的“油条子”,我不禁心中感叹:西北人真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我和老张一边跟他胡说八道地攀谈着,一边看着时间,估计天黑前能够赶到目的地。聊着聊着,我感到有一些疲倦,刚要靠在车座上眯一会儿眼睛,突然就觉得身子猛然往前一倾。我不禁抬头一看,原来是整辆车不知为什么停住了,紧接着就闻到了一股胶皮被烧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