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1)

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面前是一位鬓发斑白的道姑。这老道姑眉目慈祥,面带微笑,见她醒来,便长吁一口气,轻声说道:“善哉,善哉。姑娘,你终于醒了。”说完便端起一碗药,用小勺盛了一勺,慢慢送到曌君的面前。

程曌君用力挺起身子,想坐起来。但刚刚一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一下子又躺在了床上。道姑用手盖好曌君身上的被子,笑着对她说:“孩子,你已经昏迷两天了。你是中了伤寒,病得不轻,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先安心在这里养病,一切等你病好之后再说。”说完又接着给曌君喂药。

就这样一连过了半个月,程曌君的身体也逐渐好转。老道姑对她的精心照料,也使得曌君倍受感动。一天,老道姑见她基本痊愈,便开口问道:“姑娘,你是什么地方的人,为何来到这深山之中?”程曌君因老道姑对她有救命之恩,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实情告诉了她。

听完程曌君的叙述,就见老道姑双掌合十,说道:“善哉,善哉。当时救你之时,看见你的包袱里有一件黑色夜行衣,我就知道你的来历不简单。如今兵荒马乱,姑娘又被官府通缉,不知下一步有何打算呀?”听了老道姑的话,曌君也是无以对答,回想起已经离去的弟兄们,嘴上虽然默默不语,心里却百感交加。

老道姑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又说道:“老朽道号玄龄,为躲避日军迫害,特从外地搬到此深山之中。我的几个徒弟也都是在战乱之中被我所收养的孤儿。我们在这里建了一座道观,取名宵云观。虽然地方不大,房屋简陋,但还可以勉强居住。姑娘如果不嫌委屈,就在这里暂时住上一段时间,不知如何?”

程曌君也知前途渺茫,眼下并无可去之处,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了玄龄道长,留在了宵云观中。平日里除了坚持练功之外,还帮着观里干一些粗活。由于干活勤快,又善于为人,观里的人都非常喜欢她,没用多长时间便和观里的那些师姐妹们混熟了。师姐妹们有时跟着程曌君一起练武,有时也瞒着师父一同跟着她偷偷地到山上打猎。程曌君还将打下的猎物烤熟了分给大家吃,这些师姐妹平日里只吃些粗茶淡饭,一见到烤肉也就顾不上什么清规戒律了。玄龄道长也知道此事,只念在这些孩子都是为躲避战火才做了道士,自然没有什么诚心,于是并不计较,只一句“善哉”便了事。

时间一长,玄龄道长也把程曌君当成了自己的徒弟,虽然没有正式入门,但却亲如母女一般,道长还给曌君起了一个道号,叫做“紫空”,并亲手给她做了一件道袍,还在道袍的衣领上绣了一个“空”字。这使程曌君又一次感到了家的温暖。

就这样,光阴如梭,日月荏苒,不知不觉过去了二十多年,玄龄道长已经八十多岁,而程曌君虽然武功身手不减当年,却也已是一位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

这一天,程曌君和师姐妹像往常一样一同到山里砍柴采药,回来之时却见观门大开,玄龄道长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面色苍白,已经不省人事。留在观里的师姐妹也都被打成重伤,个个倒在地上。程曌君一看大吃一惊,急忙飞身向前,一把搀起道长,可道长此时却没有半丝气息,身子已经凉了。

程曌君见师父被人害死,眼睛腾地一下红了,眼泪猛地淌了出来。她赶忙扶起其他的师姐妹,劈着嗓子问道:“你们快点说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受伤的师姐妹忍着伤痛,将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叙述了一遍。原来在程曌君等人出门之后,一伙儿自称是造反派的地痞来到道观,不由分说,七手八脚地砸了神像,将道观翻了一个底儿朝天,把道观里所有财物都抢走了,还搜出了玄龄道长的所珍藏的七星拂尘。

这七星拂尘是道长来此地之时随身携带的一件宝物,价值连城,是本教派历代主持相传之信物。玄龄道长看待此物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怎么能让这帮地痞抢走。于是舍身阻拦,却被为首的一个地痞一脚踹到了胸口,倒在地上。其他的几个师姐妹也全力阻挡,结果都被打成重伤。

程曌君一听,立刻双眉倒竖,怒目圆睁,平息了多年的火爆脾气一下子撞了出来。她紧握双拳,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用犀利的目光敏锐地向四下里一扫,接着又俯下身子追问道:“这些人都长得什么模样?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往什么方向走的?”

听了师姐妹们的描述之后,程曌君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将道长的遗体抬进屋内,对师姐妹们说:“这里的一切交给大家了,我去找这帮兔崽子算帐!”说完一扭头回到自己的屋内,从墙壁的夹层内探出夜行衣,用随身的道袍包裹起来放进包袱内。又将贴身带的羽刲藏入竹签并戴在头上,换了一身俗家的衣服。转身出来对大家告了个别,还没等师姐妹们说什么,便脚尖点地,犹如闪电一般飞出大门,施展轻身之术,向着这帮造反派去的方向追去。

可是这些造反派离开的时间长了,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要想寻找谈何容易。程曌君悲愤交加,也顾不上许多,在这深山里不分昼夜地寻找。当她登上一个山头想向远处瞭望时,忽然感到一阵头晕,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这时她才想来,原来为了追这帮杂种,自己已经三天没吃任何东西了。

程曌君心说不好,要是这样下去恐怕难以维持,就算找到这帮匪类,凭现在的状态,自己也是难以应付。眼下急需找一些食物充饥。于是她慢慢走下山头,刚刚走到半山腰,便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村子,正是七槐围。她走进村子,看这村子不大,心里琢磨如何能找到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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