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大结局啦!(2 / 2)

“再说一遍又如何?既然你都能为了自己活命牺牲我和我儿了,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之所以跟你,不过就是为了打击小姐,好做皇后,将她永远踩在脚下罢了!既然你满足不了我这个愿望,我又何必还和你假惺惺的演这种戏?我想想这些年对你说的那些话我就恶心!”安庶妃尖声道。既然撕破了脸皮,她也就不再扮什么温婉了,直接一脸狰狞的尖叫起来。

“你、再、说、一、遍!”平王爷咬牙一字一句的道,双手不受控制的掐上她的脖子。

“再说一遍也是一样,我后悔了!我当初就不该轻信你这样道貌岸然之徒也能谋朝篡位,当初我若是直接勾引了皇上,说不定现在我的儿子早就是太子了!还不用担上一个逆臣贼子的称号!”被勒得脖子几乎喘不过气,安庶妃依然恶声恶气的和他对叫。

“你找死!”平王爷怒目圆睁,血丝遍布的双眼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安庶妃只是笑,拼命的笑,丝毫不为他恐怖的模样所慑。

笑着笑着,她的音调也渐渐降了下去。终于,脖子一歪,她也踏上了黄泉路。

只是平王爷却还深深沉‘迷’在气愤的情绪中不能自拔。双手死死卡掐着她的脖子,他咬牙切齿的低吼:“贱人,你竟然敢……你竟然敢!本王这么疼你,这么爱你。二十多年了,本王一直放在心上的只有你,本王所有的心事也只和你一个人说。本王疼爱你生的儿子胜过其他任何人,本王甚至都已经打定主意要牺牲其他所有儿子为你儿子铺路了,可你居然对本王说这种话!你该死!你居然敢欺骗本王!你们全都该死!本王真是瞎了眼!本王瞎了眼!”

“天哪!”

李侧妃吓得‘花’容失‘色’,禁不住惊呼出声。

平王妃连忙拉她一把。李侧妃冷不丁一个‘激’灵,回头一看,赶紧拍拍‘胸’口:“姐姐!你差点吓死我了!”

平王妃无语看她:“看够了没有?”

“看够了看够了。”李侧妃连忙点头,赶紧跟着平王妃往外走去。不过想想方才偷窥到的一幕幕,她还忍不住心有余悸,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得意,“搞了半天,原来那个贱人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她是真心对王爷的呢,结果却是这样!果然我还是太小瞧她了!”

“你的确小瞧她了。”平王妃淡声道。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李侧妃眨眨眼:“姐姐,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她会果真对王爷没有任何感情?”平王妃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挺’不错半点感情。

李侧妃愣了愣。“说起来倒是不可能。就是养条狗还会养出感情来呢,更何况是人!而且这些年王爷对他们母子着实不俗了。就算真是快石头也该被捂热了!”

“所以?”

“所以?”李侧妃又想了想,旋即想明白了!“我知道了!竟是如此!真没想到,这个贱婢居然对王爷爱到这个份上了,甚至宁愿赔上自己和儿子的‘性’命也要帮他脱罪!”

平王妃颔首,轻叹口气。“那丫头也是个聪明的。只是,眼界终究还是太窄了点,聪明有余,智慧不足啊!”

又是这句话。不过,对于平王妃的评价,李侧妃是深感赞同。

安庶妃是聪明。不聪明的‘女’人也不可能在她手下优哉游哉的活这么多年,还安然养大了一个聪慧的儿子。但是,在智慧的平王妃面前,她还是根本就不够看!

所以,到最后,还是平王妃更高出一筹!

而后,她又听到平王妃长叹口气。

李侧妃不解。“姐姐,事情都已经了了,你为什么还要叹气?”

“我是在想,王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或许想不到。可是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到时候,他必定是要后悔的。那时候,不知他心中会是如何感想?感叹安庶妃的痴情,还是惊叹她的绝情?亦或是,感动于她的舍身付出?”平王妃说着,又叹口气,“自古情字最伤人,古人诚不欺我也。”

李侧妃莫名听得寒‘毛’直竖!

这个‘女’人,她好毒!好毒啊!

简单几句话,两杯毒酒,便离间了安庶妃和平王爷乃至李秀然三个人的关系。更令得平王爷亲手结果了自己最在意的两个人的‘性’命。到头来,安庶妃和李秀然死不瞑目,等平王爷回过神来,必定后悔不迭。如此一来,便是将他们三个人都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但从头至尾,她的纤纤‘玉’手上都没有沾上半点血。

她一直都是最最高洁无辜的!

果然,父亲说得对。和历经风霜的平王妃比起来,自小养尊处优的她还是差远了!她服了,心服口服!

心中也莫名生出几分惧意,她乖乖低下头,跟在平王妃身后走出去。

天牢‘门’口,秦明兰和李潇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都办好了?”见到母亲出来,李潇然便问。

平王妃颔首。“好了。”

“那就好。”李潇然点点头,伸手将她扶下来,“娘亲小心台阶。”

平王妃微微一笑。“都当‘奶’‘奶’的人了,我自是会小心的。”

几人出了天牢,踏入马车,回到皇宫。一路无话。

马车停在宫‘门’口,几个人下得车来,却见一辆马车正守在那里。见到他们出来了,车里的人儿也赶紧步下马车,步履匆忙的迎了上来。

“嫣然?你怎么来了?”见到‘女’儿,李侧妃心里不是不高兴的。只是,想到前些天才和‘女’儿见过面,而且她才刚嫁入婆家不到半年,手头事情繁多,哪里是想出来就能出来的?而且,看样子她分明就是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李嫣然快步上前,冲几个人一一行过礼后,便眼巴巴的看向了李潇然:“大哥,我听说父王埋在南边的暗桩都被拔了。那夷然呢?你们有没有看到她?”

李潇然沉默不语。李侧妃却是脸‘色’骤然一变!

“嫣然,你好好的不在婆家‘侍’奉相公,孝顺公婆,怎么有心思跑到皇宫‘门’口来的?赶紧回去!外头的事情和你不相干,你也不要多管了!”

“侧母妃!”李嫣然低呼,“夷然她是我的妹妹,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难道您就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她吗?”

李侧妃别过头:“她罪孽深重,我既然劝不动她,那就只能当做没有生过她了。从今往后,你也别再将她视为姐妹,好生做好卢家大‘奶’‘奶’便是了!”

李嫣然咬‘唇’,再度求助的看向李潇然以及秦明兰:“大哥大嫂,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一个两次三番陷害自己至亲,至今都不思悔改的人,你觉得我们有必要护着她吗?”李潇然冷声道。

秦明兰也冷冷摇头:“这种人,若是在军营里,第一次发现必定杀无赦!”

所以说,能放任她欢蹦‘乱’的活到现在,已经是他们法外开恩的结果了!

李嫣然垂下头。“我当然知道夷然她作恶多端,可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妹妹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一道离开南边到了北边。好些时日都是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我身边好姐妹本就少,如今她也去了,那我……”

“身为卢家未来的当家主母,你以后来往的人还会少么?”平王妃忽的开口。

李嫣然一怔,愣愣抬起头。

平王妃面‘色’平静,目光柔和,声音一如她的人一般淡淡的。然而出口的声音却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嫣然,你别忘了,如今你已经嫁为人‘妇’,日后是要游走在京城贵‘妇’圈子里的人。为贵人者,最忌讳的便是心慈手软。你不拿出刚硬的态度,雷厉风行的手段,谁会臣服于你,谁又会高看你一眼?京城这个地方,别的东西不多,贵人却是层出不穷的。我似乎记得,卢大公子下面还有一个嫡出的弟弟?卢二公子定下的姑娘是卢夫人娘家侄‘女’吧?”

李嫣然脸儿一白,随即又肃容端立:“母妃教训的是,是‘女’儿太过儿‘女’情长了。‘女’儿知错,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见她如此,平王妃微微出了口气,才又慢条斯理的道:“其实,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没有半点人情味也是不行的。更何况那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这样吧,等日后将人送回京城了,我去向太后求个恩典,准许你们再见一面,让你送她最后一程,也便是全了你们这份姐妹之情了。如何?”

“‘女’儿多谢母妃!”听得最后,李嫣然‘激’动得双眼含泪,忙不迭跪地行了个大礼之后,才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一行人入宫,平王妃和李侧妃就在太后娘娘的寝宫慈宁宫一侧的偏殿歇息了。秦明兰和李潇然送她们过来,又去太后娘娘处将小午儿抱了回去。

关上‘门’,李侧妃也支撑不住了。“姐姐,你说夷然她……”

“嘘!”平王妃连忙做个噤声的手势,“此处不宜说些‘私’密事,你我还是小心些为好。”

“我知道,我知道。”李侧妃连连点头,“可是,我就是想知道,事情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夷然她才十六岁不到啊!”

哎!

平王妃在心中长叹了口气。果真是‘女’校其母。李侧妃看似手腕强硬,高高在上,但其实心软得一塌糊涂。不然,她也不至于被平王爷跟洋娃娃似的摆‘弄’了这么多年了!不过还好,她至少耳根子不软,心思也还算清明,好歹在最后一步上没有再踏错。只是事关自己的孩子,她终究还是扛不住了。

李嫣然在‘性’子上大都随了她。不过一小部分上还是遗传到了平王爷的心硬。所以,那丫头只要时刻警醒着自己,倒也不会出什么大错。

“妹妹,你听我说。”执起李侧妃的手,平王妃柔柔开口。

“姐姐你不用说了,其实我都知道的!”李侧妃摇摇头,低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角流出的眼泪,“那孩子是我没有教养好。如今她既然能背弃生她养她的亲娘,还有她的亲姐以及兄弟们,却巴巴的去帮一个下贱的庶子,可见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是非之分。我也早对她绝望了。只不过本着母‘女’亲情,我不愿意去承认这个事实罢了。算了,以后我都不会再多说了,她若是真被抓住遣送回来,我也不想再见到她。姐姐你们随意处置她吧,我就当做……当做没有生过这个‘女’儿罢!”终究还是心伤难耐,她艰难吐出最后一句话,便捂着脸转身狂奔而去。

平王妃静静目送她的身影远去,才撇撇‘唇’,施施然坐下了。

王嬷嬷小心送上茶水:“王妃出去一趟,可累着了?要不要回去躺躺?”

“不用了。”平王妃摇头微笑,“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累?我先歇一会,回头咱们再去收拾东西。”

“收拾什么?”王嬷嬷不解。

平王妃神秘一笑:“自然是为我的小孙子收拾住处呀!”

——

“我要往南边去一趟。”回到东宫,秦明兰突然道出这么一句话。

李潇然的脸‘色’刷的黑漆漆一片。“你还没忘记他?”

“没错。他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这辈子都是放心不下的!如果这次不去,只怕这辈子便都没有机会了!”“我不准!”

“我已经决定了。”

“秦明兰!”

“你叫我秦大将军都没用!”

“你你你……”李潇然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木有气得直跳脚。心一横,他直接扯着嗓子大叫,“你到底还有没有点为人妻为人母的自觉?孩子才刚生下来多久,你就又要往外跑!你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什么大将军了,你是我媳‘妇’,我儿子的亲娘!”

“我知道。但是,我也是他的好兄弟。”

啊啊啊!

李潇然要抓狂了!

这‘女’人!这‘女’人!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偏偏就娶了个这么不像‘女’人的‘女’人?

这还不够。两人正对峙着,外头太子又迈着潇洒端方的步子进来了。看到夫妻俩剑拔弩张的木有,他当即来了兴致:“哟,这又是怎么了?”

说着便不赞同的看了李潇然一眼:“三堂兄,不是孤说你。都已经当爹的人了,做人就不要太任‘性’了。多学学孤,沉稳镇定些,也好给儿‘女’做个榜样。”

我呸!

李潇然真想唾他一脸!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家伙这般道貌岸然的德行了!现在他居然还好意思教训他?也不看看他自己的儿‘女’有哪个是他亲手教养大的!

立马拉下脸:“你来干什么的?”

“哦,孤有事找三堂嫂。”太子仿佛这才想起来,连忙又对秦明兰送去一抹温柔的笑靥。

论相貌,太子自然没有李潇然长得好看。不过现在,李潇然上蹿下跳、一双眼瞪得跟乌骨‘鸡’似的,着实没什么美感。相较而言,反倒是一直淡淡的太子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温文尔雅,那恰到好处的微笑令人身心愉悦。她因为接连几件事而被扰得有些烦躁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宁静不少。

眼见此情此景,李潇然更气得厉害,当即一把将秦明兰给拉到自己背后挡得严严实实的。

“哎!”见状,太子又摇头,“三堂兄你居然如此不自信?你生的‘花’容月貌,和三堂嫂连儿子都生了,难不成还以为孤能将三堂嫂从你手中抢走么?孤可不是这么不顾礼义廉耻的人。再说了,即便孤有这个心思,也不敢面对天下的悠悠众口啊!”

“你可以直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吗?”李潇然冷冷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这人就是这么无耻,偏偏在人前还端得人模狗样。而那些眼睛被狗屎糊住的人居然也信了!

“哎!”面对李潇然的穷凶极恶,太子就表现得越发的谦和有礼。不过这人好歹知道李潇然的底线在哪,便没有再继续往下踩,只笑道:“知道三堂嫂有意要往西边去,正巧孤也有一件要事要托人去办,如此‘交’付给三堂嫂正好。”

“她没说要去!”

“我答应。”

夫妻俩同时开口。话刚出口,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李潇然愤愤别开头,秦明兰冲太子无奈一笑:“什么事情?”

“其实这个三堂嫂你心里应该有底了才是。如今平王留在南边的叛党还未被完全捉拿归案,再加上罗刹国老国王的旧部也还在四处游‘荡’。孤以为,现在正需要派人过去将一干余孽一网打尽。顺便,那些平王的心腹也要被缉拿回京,也便一道问罪。”太子忙道。

秦明兰颔首。“我知道了。”

“那不知三堂嫂打算何时动身?”

“就这几天。我先将手头的事情安排一下。不出三天。”

“好,孤知道了!”太子颔首,“期间如果需要什么,三堂嫂只管差人来要。”

秦明兰点点头。“多谢太子殿下。”

“不用客气!”太子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那孤就不打搅你们夫妻团聚了。等到离开那日,孤再来送行!”

“不用你送!她不走!她哪里都不去!”看着太子迈着潇洒的步子朝外走去,李潇然追上去一通大叫。

可太子就跟没听到一般,继续大踏步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李潇然恨得牙痒痒。冷冷回头,谁知道秦明兰也不理会他,竟是直接扭头就回房去收拾东西了!

“秦明兰,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李潇然连忙追上去,气呼呼的问。

秦明兰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心意已决。你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的话,我也没办法。”

“你你你……”这将他的抗议当做无理取闹的态度实在是太伤人了!李潇然觉得他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只是秦明兰视而不见,竟然真的摊开一个包袱开始往里头扔衣服了!

心里很是不爽,他径自走上前,直接横躺在了包袱皮上。

秦明兰满心无力:“你别闹了好吗?我是有正经事。”

“谁和你闹了?既然你要走,那好,带上我!没我跟着,你哪里都别想去!”李潇然四肢摊开,要死不活的道。

秦明兰眉头微皱:“外头很辛苦。”

“那又怎么样?”

“你在京城养尊处优惯了,只怕过不惯那么艰苦的日子。”

“我不管!我就要去!你不带我,就休想走出京城半步!”

看样子,他是待定注意非要跟着了?秦明兰抿抿‘唇’:“你确定?”

“我确定!”李潇然定定点头。

“那好吧!”秦明兰颔首,“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没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李潇然也用力点头,一脸坚定。

——

三天后。

一小队二十人的人马从京城出发,一路往南边疾驰过去。

一路快马加鞭,不过不到十天的功夫,他们便已经到了南京城外。

现在的南京城早不是当初秦明兰和李潇然过来时的情形。

原本最热闹繁华的北城‘门’外被辟出大片大片的地方供朝廷的军队驻扎。高高的城楼耸立,两扇铁‘门’朝两旁打开,就仿佛两个冰冷的战士,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流。

还记得上一次,他们大年初一那日也是从这里走过,那时候城‘门’口还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但这一次,最最普通的一天,在城‘门’里进出的人却稀稀拉拉的,少的可怜。

“将军!”

范大等人早听到消息,赶紧便迎了出来。

秦明兰颔首,翻身下马。范大连忙伸手想去将李潇然给扶下来,但秦明兰却早先一步将人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七八天的快马加鞭,路上不过休息两三个时辰,李潇然早被颠得不知今夕何夕。一开始他还逞能非要一个人骑一匹马,但不过第二天下午,他便扛不住了,乖乖的上了秦明兰的马,两人共乘一匹。到现在,他几乎就是挂在秦明兰身上过来的。

现在下了马,他也依然双手死死抱住秦明兰不放。

范大见状,脸上的鄙夷丝毫都不加以掩饰:“将军,您怎么把世子爷也给带来了?”

“夫妻本是一体。更何况,我们是一道奉了圣命过来办事的。”秦明兰将他的态度收入眼底,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不悦。

范大发现了,赶紧低下头:“原来如此,属下知道了。那么现在将军您和世子是要去‘交’接这边的事情么?”

秦明兰看看早被折腾得面黄肌瘦的李潇然,眼中划过一丝心疼。

“先准备热水热饭,让我们沐浴更衣,休整一下再说吧!”她道。

范大一愣。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以前他们经常的十天半个月都不洗把脸,吃饭喝水什么的不重要,先将军情传递完了才是最要紧的!可是现在……

目光转向跟条死狗一般挂在她身上,还在不住哼哼的李潇然,他立马明白了。

嘴角不屑轻嗤,但还是恭敬颔首:“是,属下这就命人去安排!”

迅速找来人吩咐他们去准备热水热饭,范大亲自领着秦明兰往里走。一面走,秦明兰一面观察着里头有条不紊的情形,暗暗点头:“这里情况如何?”

“好,好得很!”范大连忙点头,“我们听从军师的建议,佯败之后并不与九皇子的军队多做纠缠,而是趁着他们与平王爷对峙之际赶往南边,果然发现这里多股势力正蠢蠢‘欲’动。后来京城那边传来九皇子‘逼’宫失败,并平王爷重伤昏‘迷’的消息后,整个南边便沸腾起来,甚至有人扬言是皇上有意要借此机会除掉平王爷。更有人借此机会又要起事作‘乱’,我们采用军师的妙计,一开始听之任之,来了一招放任不管,随后引蛇出‘洞’,果然将一干主犯都一网打尽!虽然有些人瞧着苗头不对逃了,但这些天也都被我们抓得差不多了。今天小将军便又出去追击姓周的一党了。这些人抓住,这些逆党便都抓得差不多了。”

“很好。”秦明兰满意颔首。

果然,有田青在,一切都不用她担心。他总是能将一切都计划得完美周到。

旁边的李潇然见状,一颗心酸溜溜的简直就跟泡在了醋缸里似的。双手跟八爪鱼似的死死抱着她的胳膊,他忍不住便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秦明兰的心绪果真就被转移了过去:“你怎么了?”

“我好累,我好饿,我的‘腿’好疼。”李潇然忙道,可怜兮兮的眨巴眨巴眼,眼中有可疑的水光涌动,“你说我的‘腿’会不会废了?”

“别胡说!”秦明兰立马虎下脸,小心翼翼的扶着他朝里走。

李潇然立马抬起头冲范大得意一笑——小样,和小爷我斗?也不看看咱们的差距有多大!我不过随便一句话就能将她的全副心神都勾过来了!

范大冷冷瞪他一眼——一个大男人,在‘女’人跟前装柔弱,你也好意思?真不想承认我这个大老爷们和你是一类人!

只要能达到目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潇然完全不以自己下作的手段为耻。在他看来,只要能看牢了秦明兰,被她时时处处的关心呵护着,那就够了!至于其他的那些……和他没关系啦!

范大早就收拾出了一个单独的营帐给他们。热水热饭也很快就被送过来。只是李潇然一路奔‘波’,早累成一条狗。不过是在热水里泡泡,人便累得昏睡过去。秦明兰把人从水里拖出来,给他‘腿’上磨破皮的地方上了‘药’,便将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不过随便吃了几口饭,便出去和范大等人汇合了。

此时,秦明岳刚好也已经回来了。

姐弟二人再次团聚,秦明岳立马就跟只欢快的小鹿一般蹦了过来:“大姐!”

秦明兰立马往他头上敲了个爆栗!

“嗷!”秦明岳疼得抱头低叫,“大姐你怎么见面就打人啊?”

“习惯了。”秦明兰冷声道。

秦明岳委屈的扁扁嘴:“大姐你不能这样。现在我好歹也是一军统帅了,你在我的人跟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你需要么?”秦明兰低哼,斜眼看着他。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经过这段时间的战争洗礼,秦明岳长大了不少。原本身上的生涩之气已然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个头拔高了大半个脑袋,俨然已经超过了她。那一身皮肤也更黑得发亮,和一口白牙形成鲜明对比。‘挺’拔的身子在一身甲胄的衬托下更显高大英朗。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不见,这孩子居然就已经成熟了这么多,即便和她站在一起也并不先稚嫩了!

心中突然有一种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小鹰终于脱离了自己的怀抱,开始展翅翱翔蓝天的感觉。秦明兰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连忙整理一下心情,她再看看四周围,便又皱起眉。

“大姐你在找什么?”秦明岳忙问。

“他呢?”秦明兰问。

“他呀!”秦明岳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却略有些迟疑。

秦明兰心口倏地一紧。“怎么回事?”

“他走了!”

“什么!?”秦明兰低呼出声,“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秦明岳小声道,“原本他帮我们将这里的一切都摆平后,我本是劝他留下来,至少和你见上一面再走的。可是他身边的人一个劲的催,他扛不住,便只得走了。”

如果真心想留下的话,不管别人怎么催,他都会置若罔闻的吧?秦明兰心里塞塞的,但还是忍不住问:“走了多久?”

“三天了。”

三天!

秦明兰握紧拳头。

那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闭上眼深吸口气。“那他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啊,那个留了!”秦明岳赶紧点头,“他说,此次一别,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不过,他会永远在心里记住大姐你的大恩大德,永生永世不忘。”

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亏他也说得出来!

那个‘混’蛋!他绝对绝对的就是故意的!如果就在眼前的话,她肯定已经一拳招呼过去了!只可惜,现在……

秦明兰眼眶一热,连忙深吸口气。“那些人呢?你都抓回来了?”

“对,已经抓住了。大姐你要不要去见见?”秦明岳忙道。也知道秦明兰这个话题转得十分生硬。但这些年秦明兰和田青之间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其实当初田青非张罗着要走时,他心里也不大乐意。田青走后,他一个人还闷闷不乐的好久呢!那么以大姐和田青的关系,只怕现在大姐心里更不好受吧?他虽粗枝大叶,但好歹不蠢,便赶紧将这个话题搁置在一旁,一本正经的同她聊起正事来。

秦明兰颔首。“自然是要见的。”

那些人都被关押在军营北边的几个帐篷里。秦明兰过去了,大略扫了一眼,心里便有了底:都是平王爷在南边的旧部。有些她上次过来有些印象,余下的也都见过画像。

这些人她都不用审,直接带回去京城,‘交’给皇帝便可。

不过,目光一扫,当看到蜷缩在一角的某个娇弱的身影,秦明兰刚抬起的脚步又忍不住放下了。

“她便是你今天特地跑出去抓回来的?”秦明兰问。

秦明岳赶紧点头。“可不是吗?大姐你是不知道,这丫头狡猾得很,之前就给她逃了好几次。这次差点又让她跑了!亏得军师事先给我留下了锦囊妙计,不然,我今天只怕都没法向你‘交’差了!”

说完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赶紧闭上嘴。

又听到那个名字被提起,秦明兰心头微微一‘抽’,淡淡颔首:“把她拎出来,我想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好!”眼见姐姐居然没有发怒!秦明岳心里大呼侥幸。秦明兰有什么吩咐,他自然是照办不误!

很快,那个人便被送到了军营中专用于审讯烦犯人的地方。

秦明兰冷冷看着那个丫头被人押送进来。一身粗布衣裳包裹着她的玲珑娇躯,头上胳膊上没有任何金银饰品,一头长发不过随便挽了个髻,用粗布包了。脸上也抹了灰,将她清丽的容颜彻底遮掩起来。乍一看去,她都差点要将她当做一个普通村‘妇’了!

秦明兰禁不住冷冷一笑:“这么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到你。”

‘女’子抬起头,‘唇’角轻扯:“成王败寇。既然被你们抓住了,那要杀要剐随你便!”

那双和李侧妃如出一辙的翦翦水瞳,还有那标志‘性’的撇嘴,这人不是曾经跟随在九皇子大军一路行进到天津的李夷然是谁?

“哟,这么有气势?”秦明兰轻笑,“那你知不知道,自打知道你不见了,侧母妃着急得跟什么似的,几乎天天晚上以泪洗面。你姐姐也急得不行,甚至连公婆都来不及伺候,见天的往我们身边跑,哭着求我们尽快将你找回来。一开始,她们都以为你是遭遇了不测。”

“那么你们肯定已经告诉她们真相了。”李夷然冷声道。

“没错,我们是说了。”秦明兰颔首。

“那你又何必还和我说那些?”李夷然讥讽笑道,眼中散发出一股戾气。

秦明兰挑眉。“我只是想看看,在你心里到底对他们还有没有任何留恋。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是啊,你太天真了。不过我不天真!”李夷然冷冷道,“她们口口声声关心我,但等知道了我的事情之后,必定都立即和我划清关系了吧?现在,她们肯定已经将我当做死人了!”

“在你眼里,她们就是这么冷心冷清的人吗?”感觉到她周身越发浓郁的戾气,秦明兰不悦皱眉。

“不是我冷心冷清,而是他们‘逼’得我如此!”李夷然高声叫道,“从小母妃就只疼李嫣然一个,只因为她是王府长‘女’!后来到了京城,王妃一样专注于培养她,却将我的努力都视若无睹!凭什么?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为什么他们要区别对待?我不服!我到底哪里比她差了?”

“当你这么想的时候,你就已经比她差得远了去了。”秦明兰道。

李夷然杏眸圆睁。“你说什么?”

“你本就比她差远了。”秦明兰慢条斯理的道,“真正的贵‘女’,是宠辱不惊,不管身处何种境况都从容不迫的。她们从不屑与去和别人比较,因为她们就是她们,和别人完全不同的个体。她们自有自己的闪光点,她们也只专注于做自己。至于别人如何,那和她们有关系吗?别人好也罢,坏也罢,那都是别人的事。她们要做的,不过是在别人展现出她好的一面的时候予以肯定并赞扬。在别人陷入低谷时给予鼓励。这些,你都做到了吗?”

李夷然一怔。“我是没有做到。可是,那又怎么样?难道她李嫣然就做到了?”

“她没有做到。”秦明兰摇头。

李夷然冷哼。但秦明兰马上又道:“但是至少,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学习这样做。而且,这些年,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在照料你这个亲妹妹。王妃之所以在你们之中选定了她,不过是看在她有一颗温暖向善的心。而你,却没有。”

“谁说我没有?如果她当初选定的是我,我也一定会用心向善的!”李夷然大叫。

“也就是说,既然王妃没有选中你,你就要报复她,甚至连同你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也不放过?”

“是又如何?”李夷然咬牙叫道,“既然他们不要我,那自然有别人要我!她们都已经丢弃我了,难道还不准我去自寻出路吗?”

“你所谓的自寻出路,就是和你的父王沆瀣一气,设计九皇子‘逼’宫,你们则一路跟在他后头接收他的劳动成果。当‘逼’宫事败之后,你们又迅速出动人力物力,想要将南边掌控在自己手上,依靠这半壁商检称王称霸?”秦明兰冷声道。

李夷然一怔,旋即又高昂起脑袋:“却是如此!这天下本就该传给父王来坐,他才是太后长子!他比皇上更有才,也更励‘精’图治!这些年,南边能有此等盛况,却也全都多亏了他!这些本就是他应得的!”

“然后,身为他的‘女’儿,你也正好为他出一份力。等他登基之后,你便是名正言顺的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秦明兰接道。

“没错!”李夷然用力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秦明兰又忍不住想笑。

看着她脸上满含鄙夷与嘲讽的笑,李夷然满心的戾气咆哮着要发泄出来。便冷冷瞪视着她:“你笑什么?”

“我笑你,也笑王爷。我笑,你们果真是亲父‘女’,‘性’子居然一模一样!”秦明兰摇头,唏嘘不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郑大公子杀了九皇子,这事是你挑唆的吧?你拿什么‘诱’‘惑’的他?高官厚禄?这个只怕不够。其实,你是告诉他,京城里的那些人也都不是好惹的,李秀然肯定会被我们‘弄’死。而王爷也对我们心有怨恨,自然是不会同意将皇位传给我们。那样,他身边也就只有你这个亲生‘女’儿可以信任。如果王爷果真如愿以偿荣登大宝,那么你们九成九就是他的接班人。如果他失败了,那么你们正好可以将他扔给我们解决了,而你们也趁势接管了他在南边的势力,最好再来个划江而治,将这里一片天地划为你们的领土,你们便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帝皇后了。是也不是?”

“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计划的!”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夷然也不用再隐瞒,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老头子居然想利用我们来控制九皇子,而后直接接手他的劳动成果,再转手‘交’到李秀然手上,却只许给我一个长公主的位置!他以为我稀罕吗?我如果要,那必定就是要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谁都不能撼动的地位!”

“那郑大公子呢?你们夫妻一场,又共患难了这么久,你也忍心就丢下他在京城受苦受难,自己一个人来这里谋划你的大业?”

“那个蠢货,如果不是当初我吃错了‘药’,又怎会和他做夫妻?”李夷然轻嗤,“当初他骗了我,现在就是他欺骗我应得的下场!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那种蠢东西,早死早好!”

“这么说来,你是打算自己当‘女’王了。”秦明兰点头道。

“怎么,你还是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李夷然傲然问。

“你的确不配。”秦明兰颔首。

李夷然眼珠子一瞪,恨得几乎要扑过来将她撕成碎片!

秦明兰却只是笑着:“事到如今,你可曾反省过自身?”

“反省了又如何?不反省又如何?”李夷然耸肩,“我一开始就说了,成王败寇。既然败在了你们手上,那我认了!但是,你们休想让我对你们低头,我是永远不会对你们低头的!”

“我也不需要你的低头。”秦明兰摇头,“我只是在想,如果王爷和李侧妃知道你的计划,不知他们心中会作何感想?还有郑大公子,以及金陵城里的李家人。”

“这个和我没关系。”李夷然冷冷扭开头。

“是吗?”秦明兰笑道,忽的拍拍手。

帐篷外头立马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李夷然脸‘色’一变。“你又想干什么?”

“刚才不还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吗?怎么一转眼就变了?”秦明兰笑道。

李夷然死死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不过是让你看看,我方才的假设成立的话,会是怎么一番境地。”秦明兰道。话音刚落,帐篷‘门’口的帘子被掀开,一张惨白的面孔出现在两人眼前。

李夷然猛地睁圆了双眼。“你……你居然还没死?”

“死?你很希望我死吗?”郑大公子踉踉跄跄的走进来,直接往她那边扑了过去。

李夷然赶紧往旁一躲,让郑大公子扑了个空。但如此一来,郑大公子却更是气愤,直接一抬脚,再度朝她所在的地方张牙舞爪的飞扑过去!

“啊!”

立马,一声尖叫传来,却不是来自李夷然,而是差点就将李夷然给抓住的郑大公子。

看到被一脚踹翻在地的郑大公子,秦明兰无力摇头。

一个大男人,居然连个弱‘女’子都制不住,难怪李夷然这么瞧不上他。就连她,也对他没什么好感。

一脚踩在郑大公子大‘腿’内侧,李夷然满面冷笑:“你是骑了许久的马过来的吧?双‘腿’肯定都已经被磨破了吧?现在必定已经痛苦不堪了吧?活该!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看看你这德行了,老天爷也终于满足了我的愿望!”

“你……为什么?”郑大公子是被秦明兰一路带过来的。他们走,他也走。他们歇,他才能跟着稍微歇息一下。身为阶下囚,如今的他没有半点人身自由,一切全都任凭别人处置。好容易到了目的地,他早累得瘫软成一团。如果不是听出了李夷然的声音,他肯定早已经倒在地上直接睡过去了!

不过现在,他恨不得自己早就睡了过去!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不信,不忿,不满,各种情绪在心头奔涌,最终汇总成一个字——恨!

明明他对她那么好,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她说什么他都照做,他甚至还听信她的话杀了九皇子,就连被太子的人抓住严刑拷打之时,他也没有吐‘露’关于她的半个字!可是,他吃了这么多苦,苦苦熬到现在,她得到的却是什么?

鄙夷!这个‘女’人对她毫不掩饰的鄙夷!

“为什么?”李夷然冷哼,“你扪心自问!当初你为什么非要娶我?你又为什么非要那样哄着我?分明就是因为你们想借我攀上父王,将父王收为己用!这样也就罢了,如果九皇子果真能当上皇帝,我也就认了。可是你忘了你是怎么对我的吗?之前嘘寒问暖,温情小意,骗得我团团转,宁愿被打断‘腿’也要嫁给你。但才刚嫁过去,你就将我弃若敝屣!如果不是我够聪明,知道利用父王的权势反将一军,现在被你们踩在脚下的人就是我了!我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张姨娘死得早那是她的福气!她要是活到现在,我一定要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郑大公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你……你嫉妒!李夷然,我竟然今天才真正认识你!身为‘女’子,你居然如此心‘胸’狭隘,拈酸吃醋,你这样岂是大‘妇’所为?”

我的天哪!

秦明兰捂脸低叹。

李夷然,你当初是有多瞎,怎么会一‘门’心思的想嫁给怎么个东西?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对你说教?趁着还有机会,赶紧求饶才是正道啊!

李夷然也被郑大公子的反应给气笑了:“我心‘胸’狭隘怎么了?我拈酸吃醋?就凭你?我呸!我告诉你,郑季,姑娘我打从心底里就没瞧上过你!这些日子对你的温柔以待,不过是将你当做狗在训练罢了。现在既然你这条狗已经没用了,我自然也就不用再柔情蜜意下去了!”

“你你你……”郑大公子又惊又气,竟是说不出话,只指着她你个不停。

李夷然撇撇嘴,直接一脚往他大‘腿’上一踩!

“啊!”

又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声传来,郑大公子疼得倒‘抽’好几口凉气,最终白眼一翻,竟是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切,真不是个男人。”李夷然唾了一口。

秦明兰叹为观止。

这丫头果真够狠!亏得她的计划没有得逞。不然……‘女’帝,南边的半壁江山如果落入她手里,还不知会变得如何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收拾了这个男人,李夷然整整裙子,再抬头看过来:“还有人么?都叫进来吧,一次‘性’让我见完算了。”

秦明兰闭上眼点点头。

随后,便见江南李家三名当家人鱼贯而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李默然夫妻,以及李侧妃所出的另外三个儿子。

见到他们,李夷然便又笑了。“原来是你们。我就说呢,为什么我们会败得这么快,我的行踪又是如何会这么快就被人给发现了。”

“夷然,你实在是……哎,太让我们失望了!”李家族长李望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明知你父王做了错事,却不知劝他弃恶从善,反而助纣为虐。我南边大好的一片疆土,差点就惨遭涂炭!”

“难道舅舅你不以为,这天下落到父王手上,会比当今圣上治理得更好吗?甚至,如果外甥‘女’我做了‘女’王,你们便是我背后最大的支柱。到那时候,我们李家才能真正的发扬光大,随心所‘欲’呼风唤雨!”李夷然沉声道,眼中还有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在不停闪烁。

李望都被她野心勃勃的话给惊呆了。“夷然,你居然……”无力闭上眼,“接到你母妃的信,我还不信。可是现在亲耳听到你说的话,我终于是相信了。你这孩子疯魔了,彻底的疯魔了!”

“你们认为我如何就是如何吧!但是,做了这么多,我不后悔,一点都不悔!我为我的大计而自豪!如果不是你们出卖,南边这十八省肯定早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李夷然咬牙道。

这孩子哪来的信心?

秦明兰瞠目结舌。

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她的戏份了。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想得到的也都得到了。现在,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悄悄从帐篷里退出来。李默然的妻子李二夫人也赶紧跟着一路小跑了出来。

“世子妃,请留步!”

秦明兰回首。“还有何事?”

“世子妃,多谢你。”李二夫人真诚的对她福了个身,“多谢你们代为遮掩。不然,我们全族只怕都要在京城呆不下去了。”

“你不用谢我,一切都是母妃和侧母妃的计划。他们也都是等价‘交’换的,没有什么谢不谢的。”秦明兰道。

“但不管怎么说,一切也都多亏了你们。无论如何,我要代替我爹娘,我的娘家族人,还有我的相公,对你们道个谢。”李二夫人一脸认真的道,“你放心,侧母妃的信我们都看过了。从今往后,我们都会乖乖留在金陵城,此生不踏出这个地方一步。我娘家父亲叔伯以及一众兄弟们也都会安心著书立说,教化百姓,再不沾染半点世俗权贵之事。至于姑姑……也就是侧母妃,她我们就托付给你们了。我们相信你们,你们一定会好生照料她。有王妃在,她的后半生一定会格外宁静,我们也都不会再多过问了!”

说罢,她又屈身行了个礼,才转身折回帐篷内。

这一家子又倒是将自我剖析得过分分明。

秦明兰低低一笑,迈步离开。

又和范大以及秦明岳核对了一遍人员名单,并问清了这些时日一来的一切,秦明兰才放心回到住处,此时李潇然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因为连日的奔‘波’,他的身子有些吃不消,如今漂亮的小脸蛋上都染上了几分土‘色’。睡在那里,他的眉头也微微皱起,看起来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从京城杀到金陵,只用了短短八天不到的时间,这个速度实在是很快了。他们练了多年才能达到这个水平,没想到他也能咬牙‘挺’过来,这份毅力已是不俗。

这样想着,她又忍不住开始心疼。

秦明兰抿抿‘唇’,拿起‘床’头的帕子给他擦擦头上的汗。

却不料‘床’上的人直接一把抓住她的手,随即一双手抱上她的胳膊就不松开了!

秦明兰一怔,紧接着无力一笑。

这家伙,睡着了都还这么缠人,真是让人对他没办法!

点点他的鼻子,她摇摇头,逸出一声幽幽长叹。

就在这一声长叹之中,李潇然缓缓睁开了眼。

“你回来了?”眨眨眼,他小声道,‘迷’‘蒙’的双眼中还带着一丝惺忪。

秦明兰点点头。“睡好了吗?”

“没有,被你吵醒了。”李潇然摇头。

这家伙,还真是诚实得紧!秦明兰无奈低笑:“没睡好就接着再睡会吧!”

“睡不着了。”李潇然却道,将她当做雕像一般,双手并用,直接爬了过来,脑袋枕在她‘腿’上,青葱般的手指点上她的眉心,轻轻将紧拧成川字的眉心研开,“别皱眉,越皱眉越老得快。你本来就比我看着老,要是再老上几岁,以后儿子长大了该笑话你老牛吃嫩草了。”

噗!

再抑郁的心境下,听到他这么不要脸的话秦明兰还是忍俊不禁。

见她笑了,李潇然也便跟着笑了。“事情都办好了吗?”

秦明兰点头。“办好了。”

“姓田的不在,对吧?”

秦明兰又一怔,还是点头。“没错。”

“他没走多久。而且,走前还给你留了口信,是不是?”

秦明兰猛地睁大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猜的!”李潇然撇撇嘴,“那家伙我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丢下你,却又故意不切断最后一丝关系,他就是故意想要吊着你,想勾着你主动去找他!”

是吗?秦明兰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而且,她也本就在犹豫,要不要再追过去见他一面?

原本自己非要过来,就是为了来这里见见他。可谁知道他却早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现在自己身负皇命,若随意又往西边跑的话,这事只怕不好向上头‘交’代呢!

“如果真想的话,你就再追过去吧!”

没想到,耳畔又传来李潇然酸溜溜的声音。秦明兰不可置信的转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见,那就去见他最后一面好了!”李潇然气呼呼的道。末了,又转开头,小声嘀咕着,“反正要是不满足你,这必定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心病,你下半辈子都无法释怀。与其如此,我还不如趁早了却了你这个心愿,也让他赶紧死心!以后,你也才能老老实实的跟我一起过日子!”

秦明兰依然怔怔看着他。

李潇然干脆拉起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的大叫:“你要去赶紧去!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接下来我会怎么想,我可不敢打包票了!”

直到这时,秦明兰才终于反应过来,心头情‘潮’汹涌,忙不迭将他连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哎哎哎,你干嘛干嘛?赶紧放手!”李潇然赶紧挣扎。

秦明兰微微一笑,剥开被子‘露’出他的小脑袋,两人额抵着额:“还要跟我一起去吗?”

李潇然眼中霎时光华璀璨。

但马上,他又别开头:“你们好兄弟团聚,我跟着去干什么?我可我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

你分明就是。

秦明兰暗道。但看看他这般赌气又傲娇的小脸蛋,她还是拍拍他的脸:“真不去?”

“不去!”

“好吧,那我只能强行将你给带走了。”秦明兰颔首。

李潇然立马睁大了眼:“秦明兰,你不能这样!你这叫强迫!我要回去告诉‘奶’‘奶’,说你又趁他们不再欺负我!”

“说吧说吧,你最好能还跟皇上哭诉哭诉,跟太子哭诉哭诉。可以的话,在儿子跟前也说一说。若是能搞得人尽皆知那就再好不过了!”秦明兰冷笑道。

李潇然又不高兴的嘟起嘴。“你欺负人!”

“欺负的不就是你吗?”

哎呀,怎么办?她突然觉得他这赌气的小模样真是太可爱了!这小脸蛋,这小嘴儿,让人好想好想亲上一口!

这样想着,她也果真就亲上去了。

李潇然被她突来的动作‘弄’得一怔,傻傻睁大眼看着她在他‘唇’上啃了又啃,突然说不出话了。

秦明兰尽情的享受了半天,才终于满足的喟叹一声,一把抱住他躺倒在‘床’上:“再陪我睡一会。我累死了。”

李潇然忍不住又扁扁嘴:这‘女’人又趁机吃她豆腐!还把他当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调戏!

这地痞流氓的死德‘性’是在是太可恨了!

原本这种事是该轮到他来做才对呀!这‘女’人把他当什么了?

不过,当看到她眉目间满满的疲惫时,他满腔的怒意又渐渐消散了。

算了!看在她才生完孩子没多久,又一路奔‘波’,下马之后忙到现在的份上,他就不和她计较了。大不了……嗯,等以后再找个机会再变本加厉的从她身上讨还回来好了!

嘿嘿,这个法子好!

自我心理建设一番,他便又高兴了。瞧瞧秦明兰熟睡的面孔,他凑过去也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才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打个哈欠,也倒在她身边沉沉睡了过去。

两人在南边待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秦明兰以雷霆之速将事情都处理完毕,并‘交’代下去后,便又和李潇然一道跨上她心爱的战马,一路往西边飞驰而去。

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二人更是不管不顾,只管满头苦奔。

又过了约莫四天时间,他们已然来到了一片广漠的荒漠之中。

在荒漠之中走了足足一天,眼前才终于出现了一个小镇。小小的镇子里不过才几十户人家,房舍简陋。一路走过去,也见不到多少人影。

又在马背上颠簸了这么久,李潇然本就已经颠得要死不活。没想到好容易见到点人烟,又是这般萧条的情形,他心里闷闷的很有些呼吸不畅。

这就是她曾经待过八年的地方吗?这么小的一个镇子,上头什么都没有,她那些年都是怎么过的?突然,她开始理解她心中那份始终难以释怀的兄弟情了。

在这种鬼地方,没得吃没得玩,除了和那群兄弟们一起打发时间,她还能干什么?时间长了,这兄弟情不就越发的深厚了?再加上战场上的互相扶持……

正想着,却忽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

“啊,大元帅回来了!”

随后——

“大元帅回来了!”

“元帅回来了!”

“元帅回来了!”

……

尖叫声一‘波’接着一‘波’的响起,不断朝远方传扬出去。其中,有‘女’子的惊呼,有大汉的大吼,也有儿童的娇啼,还有老人沧桑黯哑的低叫。

下一刻,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街上转瞬间就多出来无数人。男‘女’老幼,个个面含‘激’动,几乎将狭窄的小路挤得水泄不通。

“元帅!元帅!”

李潇然听着他们连绵不绝的呼唤,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这是他的‘女’人!西边百姓们奉若神明的大元帅、大将军,他的‘女’人!

赶紧‘挺’直了脊背,竭力端出他高高在上的皇室子弟范来。

秦明兰早对这样的情形习以为常。见到这些人了,也只是含笑点头,挑着几个眼熟的打过招呼,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军师可在这里?”

八年的时间里,田青神算军师的名号可谓是响彻整个西边。大家提起军师,那就默认的指向了他。即便现在他早已卸任,军营里也有新人替代了他的位置。但是,在百姓们心里眼里:他们一直只有一位军师!

所以,听到秦明兰的问话,许多人一道点头,齐声大叫道:“在在在!军师现在就在酒馆里喝酒,说元帅您要是来了,就叫我们通知您过去找他!”

果然!那家伙早算到他们会来找他!现在居然还摆出高姿态来了!

那只狡猾的狐狸!

李潇然恨恨握紧拳头。

秦明兰听了却是舒了口气,再度颔首:“我知道了,多谢。”

百姓们连忙笑着摆手,直言这是自己应该做的。而就在这个时候,才有人终于注意到了李潇然的存在,一个人小小声的问:“元帅,这个人是谁?”

“哦,他就是我的丈夫,我儿子的爹。”秦明兰淡然回应。

“哇,这就是传说中那位人比‘花’娇的美貌世子?”

“嗯嗯,果然长得好看呢,配得上咱们元帅!”

“是啊是啊,也只有这样娇柔的美人才能伴在元帅身边。俗话说得好,那什么……百炼钢成绕指柔嘛!将军就是太刚了!”

……

没有反对,没有鄙视,反而满满的都是赞同。只是,这赞同让李潇然听得火冒三丈!

为什么,这些人给他感觉好像他才是嫁给秦明兰的那个小姑娘?还什么百炼钢成绕指柔!他柔吗?他柔吗?

好吧,他好像是‘挺’柔的。可是,这也不是他能选择的呀!如果可以,他也巴不得自己能健壮威武一些呢!

但面对眼前这一张张满是愉悦欣赏以及祝福的面孔,他饶是满肚子的火气也都淡了。

“赶紧走。这地方我呆不下去了!”悄悄拉一把秦明兰,他咬牙切齿的道。

秦明兰淡淡一笑,拱手对百姓们行个礼:“既然军师就在前方,那还请各位让个路,让我赶紧去和他聚聚可好?”

“好嘞!”将军的请求,他们还有什么不准的?百姓们齐声应道,便朝两旁退去,给他们让出一条宽广的大道来。

秦明兰便又一甩鞭子,让马儿小跑起来。

只是,他们跑起来了,那些百姓们居然也在后头跟着跑起来了!

李潇然皱皱眉。“他们又想干什么?”

“没事,他们不过是许久没有见过我,现在见到了,便想多看我两眼罢了。”秦明兰低声道,“这里民风淳朴,大家‘性’子都直,想什么就会做什么,极少加以掩饰。习惯了你就会发现他们率真可爱的一面。”

“是啊,的确‘挺’率真的。”李潇然撇‘唇’。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是在为方才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开脱!

可他心里还是很不爽!

小镇很小,他们不过往前走了几十丈的距离,便到了一座同其他房子别无二致的小土楼前。翻身下马,李潇然才发现小土楼‘门’口‘插’着一张皱巴巴的小旗子,上书‘酒馆’二字。字体倒是苍劲有力,笔触间很见真章,值得一看。

“这里几乎所有小店的牌匾都是田青给提名的。”秦明兰突然道。

李潇然欣赏的目光一顿,连忙别开头不看了。

这时候,小店老板也发现了他们,立马兴冲冲的迎了出来:“元帅,您可算是来了!军师都在这里等您好多天了!”

秦明兰颔首,将缰绳‘交’到他手上:“他人在哪?老地方么?”

“是啊,就在那,一个人喝了好几天酒了,元帅您快去陪陪他吧!”老板忙道。说着,又看了李秀然一眼,点点头,“这就是将军您的相公吧?的确长得好看,军师说了,让你们一道进去。”

我呸呸呸!

李潇然真想跳起来大叫!

什么叫的确好看?为什么这些人都只盯着他的皮相看,却一点都不注重内在?他快要疯掉了!

关键时刻,秦明兰一把握住他的手,牵着他朝内走去。很有些粗糙的手掌紧紧将他的手包裹在其中,一股干燥的暖意源源不断的侵袭过来,将他心头的烦躁渐渐压制了下去。

这家酒馆,其实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民居改成的小商铺罢了。四面墙都是用黄沙和泥垒起来的,里头窄窄的一片地方,横七竖八的摆着五六张都已经裂了口的杂木桌椅板凳。秦明兰牵着李潇然,直接穿过后头的小‘门’,又走了一段,一座小小的阁楼便出现在眼前。

这所谓的阁楼,自然也不能和京城里‘精’致华丽的阁楼相提并论。下面简单几根木头支起来作为支撑,上面再随便搭建一下,便成了阁楼。

秦明兰二话不说,熟‘门’熟路的顺着简陋的梯子爬了上去。

田青就在这里。

他还是一身简单的青布袍子,头发用布包起来,普通的面孔上‘蒙’着一层令人心情愉悦的沉静。坐在靠边的位置,他一手执杯,回头浅笑:“你们来了。”

是你们,不是你。这个称谓可算是让李潇然心里稍稍受到一点安慰。

但马上,田青又一句话给了他当头一‘棒’——

“可满意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李潇然马上反应过来了!

“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他就说呢,为什么自打进了镇子,那些人对他的态度就怪怪的。明明说的是好话,却都专拣他最不爱听的说。还有刚才的老板,也死活要赞他的容貌,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说!仔细一想,便能明白了——这些人根本就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是啊,就是我安排的,便当是对你们的一点补偿吧!”面对他的指责,田青微微一笑,“如何?不知世子满意否?”

满意?满意个屁!换你被人当做小媳‘妇’一路看过来试试?

李潇然冷冷瞪着他不语。

听到这话,秦明兰神‘色’却是一软。“说服他们,你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

“还好。”田青笑道,“我不过是告诉他们,我同你没有缘分,你自有你自己的幸福。而后,又将世子狠狠夸了一通。”目光往李潇然身上淡淡一扫,“看来,他们也都接受了。”

李潇然已经猜到了他是怎么夸自己的了。

心里顿时火冒三丈,突然好想把这个家伙从阁楼上推下去!

看看!他居然还笑!这是挑衅的笑,这是‘奸’计得逞的笑!从今往后,在西边人们的眼里,他就逃不脱一个小媳‘妇’的形象了!

这‘混’蛋好毒好毒!

秦明兰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早在步上个楼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里眼里便只装得下田青一个人。

而田青,他在简短的挑衅过李潇然后,便又扬起了浅浅的笑,对秦明兰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军过来坐呀!你还记得吗,过去八年时间里,我们可是经常一起坐在这里喝酒看天的呢!”

“我记得。”秦明兰道,慢步移过去坐下。

这个西边,这座小镇,这个酒馆,留下了他们不知多少记忆。尽管离开了一年多,但现在坐在这里,曾经的往事还是控制不住的扑面而来。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近在昨天,却又远得再也触‘摸’不到。

心口紧缩,她握紧拳头:“终究还是物是人非了。以前我从没发现过这里的天空也能这么平静,这里的百姓也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安闲。”

“是啊,曾经期盼过那么久的事情,现在终于变成了现实,但我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田青也道,随手讲一只小巧的酒坛递给她。

秦明兰接过,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豪爽的姿态入眼,田青眼角眉梢都漾起愉悦的笑。忙也喝了一口,他抬手指向前夫:“将军,你还记得吗?当初你带着我过来时,我嫌弃这里太过破败没意思,你却说,总有一天,你会让边关的战火平熄,也会把这个地方打造成边关第一城!”

“是啊!我还曾和你商定,等战时一了,便辞官归隐,一起来陪着死去的兄弟们守着这边关,看着它如何一日一日繁盛起来。”秦明兰顺口接道。

只是,这个愿望却是再也难以实现了。

想及此,两个人便都沉默下来。

“算了,不说了!”田青忽的又抬起头,一把将酒坛举得高高的,“来,喝酒!”

“好!”

秦明兰点头,两人的酒坛撞在一起。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无声的对饮。两个人都跟失了声似的,只管对着阁楼外头的茫茫西北大漠,不停的喝酒喝酒。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大风时不时的刮过,卷起风沙阵阵。举目望去,除了这座小小的镇子,入目所见便都是苍黄一片。

见不到多少人烟,也没有多少生气。

面对这样的景‘色’,李潇然心头都不由生出几分豪气,便也抱起一只小酒坛,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

最终结果,自然是三个人都醉了。

多亏的酒馆老板生得够粗犷,人也多仗义。隔了许久过来看,发现三个人都横七竖八的躺在阁楼上,便将人都扛了下来,安置在后面简陋的厢房里。

田青一间,秦明兰和李潇然共一间。

然后,原本应该还在睡梦中的田青突然就睁开了眼。

“扎哈。”他低声叫道。

一道身影一闪,旋即出现在窗前。“王子殿下!”

田青起身。“他们人到哪里了?”

“就在酒馆外!”

“竟是这么着急?生怕我又跑了吗?”田青低低一笑,翻身下‘床’,“也罢。心愿已了,我也是该走了。”

扎哈恭敬的跟在他身后,沉默的仿佛只是一道影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既然要走了,这里的一切自然都要抛下了。当初孑然一身的来,现在自然也是两手空空的走。

踏出房‘门’,明知秦明兰的厢房就在旁边,他却连多看一样都没有,便径自迈步朝‘门’外走去。

“就打算这么走了?不留下点念想什么的吗?”

清幽的声音忽的在背后响起,田青脚步一顿,回头浅笑:“原来你也没醉。”

“我倒是想喝醉来着。只可惜,这里的酒水太劣质,小爷我喝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了。”李潇然撇撇嘴,披着披风袅袅婷婷的走过来。

田青恭敬的让到一边。

李潇然见状冷笑:“这个就不必了吧?我一个小小的世子,哪里担得起罗刹国的国王陛下为我让道?”

“这不现在还不是吗?”田青笑道。

“那倒是。”李潇然点点头,便欣然接受了他的让道,“走吧!让小爷最后送你一段。”

“那可真是在下莫大的福分了。”田青浅浅一笑,两人并肩而行。

短短不过二十来步的路,两人之间依然沉默得厉害。

直到出了酒馆,抬眼便看到正肃容等在酒馆‘门’口的一伙五大三粗的汉子,李潇然讥诮一笑:“这排场还真够大的!”

“在世子跟前献丑了。”田青拱拱手,笑意浅淡得仿佛没有。

可见,其实他也不是喜欢这样的。

嗯,既然他不喜欢,那他必定就喜欢了!

李潇然得意的漾开一抹笑,难得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一路好走,以后好好的过你的日子。最好能尽快娶个温柔善良的姑娘,生一窝小萝卜头,你这一生就圆满了!”

“多谢世子,在下一定会的。”田青微微颔首,忽的一把按住了他放置在他肩头的手!

李潇然身体微微一僵,当即高抬起头:“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不过是想和世子你说句悄悄话罢了。”田青忽的绽开一抹微笑,李潇然心头立马警铃大作!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这家伙无关看似平常,但眉眼却是格外有神。尤其是现在,这么展颜一笑,双眼中霎时都放‘射’出无限光华,顿时便给他周身都‘蒙’上了一层亮眼的金光。

然后,这个人突然就成了一个发光体,看起来也格外的顺眼,令人不由自主的看了还想看!

绝对不能让秦明兰看到他这一面!

当即在心里做了决定,他直接一把将人往外推去:“还有什么好说的?小爷我和你没话说了!你赶紧走吧走吧,没看到他们都等急了了吗?”

“等都等了,再多一会也没事。”田青立在那里纹丝不动,按住李潇然手掌的手也越发的用力。

李潇然有些吃痛,语气也更不好了。“还有什么话,你赶紧说!”

“对她好点。”

噶?

李潇然眨眨眼:“你说什么?”

“我说,以后记得对她好点。”田青慢声道,深邃的双目直直凝视着他的眼,“她这个人看似粗枝大叶,但其实心细如发。尤其对自己身边的人,一向爱护有加。她付出了那么多,一旦遭遇背叛,那必定会痛不‘欲’生。我已经将她狠狠伤过一次了,你就不要再重蹈覆辙。她不该被人一再伤害的。”

“这个还用你说?”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个,李潇然不屑撇嘴,“我的媳‘妇’儿,我自然是要疼的。我可不是你,为了个什么莫须有的名头就不声不响的做出这等事来。亏得是我媳‘妇’脾气好,不多和你计较。不然,就算她不说,小爷我也早一巴掌扇死你了!”

“那就好。”对他后头秀恩爱的话听而不闻,田青满意颔首,终于放开了手。

信步走向前来迎接自己的人。他翻身骑上马背,临出发前却又回过头来:“李潇然,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不然,即便是十年二十年后,如果你敢伤了她,我也会来将她带走!”

“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李潇然不爽高叫。

“但愿我只是做梦吧!”田青淡淡一笑,终于一甩鞭子,健壮的汗血宝马立马撒开蹄子,朝罗刹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后面的人赶紧追上,立时卷起滚滚黄沙,铺天盖地的几乎将整条街都淹没了。

李潇然赶紧后退,却还是免不了吃进去几口西北特有的沙土。

“呸呸呸!真是‘混’蛋,临走还要摆我一道!”

冲着烟尘远去的方向吐了好几口唾沫,李潇然气咻咻的道。

不过,直到目送马队走远了,他才彻底放下心来。一面拍着身上的尘土,一面转身朝内走去。

推开厢房的‘门’,他慢步走过去,便见到秦明兰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面上表情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走了。”李潇然道。

“我听到了。”秦明兰颔首。

“心疼吗?不舍吗?”

“有一点。”

“那要不要去将他追回来?现在他们还没走远,如果你现在去追,再好好的说上几句。以你们的‘交’情,想把人留下来不是问题。”

哟,这又酸又浓的醋味,又开始拼命的朝外发散了!

看着他气呼呼的小脸蛋,秦明兰忽的伸手将他往下一拽!

“呀!”李潇然一声惊呼,人已然滚到了‘床’上。

秦明兰一把拥住他,在他即将扯着嗓子高喊的时候,却猛地堵住了他的‘唇’!

李潇然一怔,下意识的反抗却停止了。

在他‘唇’上亲了亲,咬了咬,秦明兰终于满足的放开他。一把拉过被子,将两人裹得紧紧的,她把头靠在他肩上,小小声的道:“陪我睡会。”

李潇然不爽的撅起嘴。

凭什么她叫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他要反抗!

但紧接着,秦明兰的一句话又打消了他的主意——

“明天,咱们就启程回家。”

‘回家’二字很好的愉悦了他。

李潇然满意点头,一手环上她的肩:“出来这么久,也是该回家了。儿子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呢!”

至于这个鬼地方,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也不会再允许她来!

哼!

------题外话------

小茶对不起大家,这些天一直很不在状态,加上工作的事情多,写得很慢。直到今天,终于把结局写完了。

接下来,还有番外,请容小茶慢慢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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