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救太子!”
平王爷见状,连忙扯着嗓子大喊。说
然而这四个少年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他们选取了护卫最薄弱的突破口,又卡准了太子最为松懈的时候,身上的鞭炮噼里啪啦火力强盛,根本叫人无法阻拦。更何况还有三个人各自负责将其他人等隔开,护送着中间的人冲向太子。
不过转瞬的功夫,少年连同刀子便已然到了太子跟前。明晃晃的刀尖映出森冷的寒光,毫不留情的朝要害出刺去。
太子一动不动,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如何。平王爷一见心急如焚,可是眼见‘侍’卫们都远远的赶不过来,其他官员也跟被吓傻了似的,他新猛地一沉,连忙飞扑上前一把拦在太子跟前。
而就在这个时候,方才和太子站得最近的周大人也仿佛反应过来了,大喝一声扑过去将少年撞倒。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些。少年的刀子已然到了跟前,即便人被周大人扑倒了,刀子却依然由着惯‘性’超前刺去,好死不死的扎入平王爷的‘胸’膛。
“伯父!”
太子一见,瞬时放声高呼,双手牢牢接住了平王爷疲软的身体。
平王爷强撑着抬起眼看着他,眼中带着一抹释然浅笑:“太子你无事就好。你乃国之栋梁,日后的帝王,可是万万出不得事的!”
太子眼眶一红,连忙按住他鲜血奔涌的伤口,扯着嗓子对外大喊:“叫太医!赶紧叫太医!要是孤的皇伯父出了什么意外,孤一定要你们陪葬!”
亏得是‘侍’卫们训练有素,很快便反应过来。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后,平王爷便已经躺在华丽舒适的马车上,‘胸’前的刀子拔了出来,绑上厚厚的绷带,绷带上隐隐还能看出一小团红晕。太医把完脉收回手,太子忙问:“如何?”
“启禀太子殿下,平王爷伤口不算太深,如今已经止住了血,只需静养几日便能痊愈了。”太医忙道。
太子这才松了口气。“那伯父如今可还行得路?”
“这个只怕难了。”太医战战兢兢的摇头,“平王爷的伤口虽不深,但却是在‘胸’口,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卧‘床’静养。这般从南京往京城去,一路颠簸,一不小心便会撕裂了伤口。”
“那走水路呢?”太子又问。
“这个倒是可以勉强一试,但微臣还是不大建议。”
太子垂眸。“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医连忙行礼退下。太子回头看看车帘重重垂下的马车,长长叹了口气。
不一会,李渡走了过来。“殿下,王爷有请。”
太子眉头微皱:“孤知道了。”便回到马车旁,李渡掀开帘子,便‘露’出了里头面如金纸的平王爷。
“太子,我现在的情况很不容易乐观么?”看着太子一脸‘阴’沉,平王爷低声问。
“哪有的事?”太子连忙摇头,“太医说了,伯父您伤势不重,不过再静养一段就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南边已经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了,如今各处的人手空缺,早点回去禀报了皇上,寻到合适的人替补上,才能叫这边的一切如常运转起来。”
太子抿‘唇’不语。
平王爷不解。“可还有什么事?”
“太医说,伯父您现在的情况需要卧‘床’静养。”太子淡声道,“要不然,伯父您就别回京了,就在这里养着好了。横竖我们也还没走出多远,您天黑之前就能回王府躺好。”
“那怎么行?”平王爷立马‘激’动得差点爬起来。
太子赶紧将人按住。“伯父您当心身体!”
平王爷却只管直直的看着他的眼。“南边这些年都在我的掌管之下,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去皇上跟前请罪?再说还有许多事情太子你一时半会搞不清楚,还是我去了能说得更明白一些。”
因为受伤的缘故,他如今气血两虚,说不上几句话便喘得厉害。如今又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继续道:“更何况,罗刹国的使臣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你还不赶紧回去,皇上那边只怕忙不过来呢!”
“可是伯父您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宜长途跋涉。”太子道。
“慢慢走,不要太过颠簸就没事了。”平王爷俨然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回京去当面向皇帝请罪,“不然这样好了。太子你走陆路,快马加鞭的回去,先将事情大概向皇上说一遍。我走水路,这个平稳些。约莫慢上几日到,也正好先让皇上心中有个大概,更方便我再去细说。”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这样了。”太子低叹口气,面上掠上一抹挫败,“就是要辛苦伯父您了。”
“身为臣子,为天子效劳本就是义不容辞的事。原本我都打定主意要舍掉‘性’命的,现在却不过是受了点皮‘肉’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再加上一点颠簸之苦算的了什么?”平王爷一场大度的摆手,嘴角扯开一抹豪放的笑。
太子闻言也不禁笑开了。“果然是伯父心‘胸’更为宽大。原本您就是因为孤才手上,可是现在,孤却还要劳您来开解。”
平王爷也淡淡笑着。“说的什么话?说起来你也是我的侄子。我这些年一直在南边,也不曾照料过阿潇。亏得是有你们在,一直悉心看护着他们母子。你和阿潇年纪也差不多,每每看到你我便仿佛看到了阿潇一般,心里对你只有疼爱。只可惜,那小子顽劣得要死,哪里比得上你的谦和温雅?”
“伯父您这话真是折煞孤了!”太子闻言轻笑。眼看平王爷双眼缓缓合上,便知道他快撑不住了,便不再和他多说,连忙放下帘子,回头又嘱咐了李渡几句,并将方才为平王爷看诊的太医留下,再从自己的护卫里‘抽’调了二十名护送平王爷走水路回京去。
平王爷这次回京请罪,本就没带多少东西,因而一大队人马里头竟然十之六七都是太子的人。眼见一行人簇拥着马车朝扬州口岸方向渐行渐远,太子微出口气,复又回头问:“周大人现在情况如何?”
方才如果不是周大人及时出现将少年扑倒,那么少年身上的鞭炮就要全部飞到他身上了。不过既然现在炸‘药’基本没有挨上他的身,那自然便都是被周大人给享用了。
一旁的宦官忙道:“启禀太子,苏太医身边的小童刚刚来报,周大人受伤极重,身上许多地方都被炸‘药’炸伤,胳膊上还被刀子割了一刀,情况很不理想。虽然有他们的极力救治,但是留下病根那是一定的。”
太子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川字。“可查到那四个刺客是什么人了?”
“查到了,他们就是当初被您当众斩首的张博益还有傅华年两个巨贪的子侄。因为家主被斩,家业悉数被抄,他们也被判了充军,几个小子在军营里吃了几天苦受不了了,便相伴逃了出来。然后,就……”
就来找他这个始作俑者报复了。
太子轻笑。“都已经被送进军营了还能逃出来,甚至还能寻‘摸’到这么多鞭炮和刀子,这几个小子本事可真不一般啊!”
宦官闻言也眉梢一挑。“可不是吗?奴婢叫人去打听的时候,只听人说这几个小子在军营里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知道他们是巨贪之子,谁都不待见他们。就这样,他们还能跑出来,光鲜亮丽的来寻太子您复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同样不可以思议的还有军营里的那群人。那么多人,居然连四个小子都看不住,朝廷这些年拨给他们的军粮都喂狗了吗?”太子冷叱。
宦官猛地一个‘激’灵!
太子殿下生气了!
“殿下……”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现在咱们可还要上路?”
“上路今天是必定要上路的。不过看看天‘色’还早,我们先去处理一件事情,忙完了再安心的走不迟。”太子低声道,眼中一抹冷芒一闪而逝。
当太子遇袭的消息传到京城里的时候,那都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了。
伴随着这个消息一道进入京城的,除了风尘仆仆的太子车马,还有另一个重磅消息——
为了给不幸受伤的太子殿下以及周大人报仇,太子送走平王爷后便去了南京城外的军营,重责了当值的将士,将军中大将狠‘抽’了几十鞭子,而后五‘花’大绑的提回了京城。至于胆敢对当今太子殿下下狠手的张家以及傅家余孽,太子也没有再姑息,而是直接将送入军营里的其他男丁全数斩杀,送入教坊司的‘女’眷也带了出来,直接叫人押解到千里之外的军营,成了军妓。
除此之外,在太子走后,还有人特地去寻‘摸’了一通,终于将暗中资助几位少年的张家傅家旧仆给揪了出来,连同卖给他们鞭炮和刀子的商家也不能幸免,全都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一时间,南京城上下再度人人自危,所有人谈及‘太子’儿子便‘色’变。
曾经传说中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太子殿下,在南京人民眼中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说法和你很像?”听完杨光远今天的最新报道,李潇然回头看向秦明兰。
秦明兰撇撇‘唇’。“这个说法现在用在我身上已经不合适了。如今换了个新主人,不错。”
如今的她,身穿着缭绫裁制的宽袍大袖,头发也挽起了简单的发髻,身下裙摆长得几乎拽地,肚子也圆滚滚的,一眼看去虽然大只了点,粗壮了点,但那抹柔柔的母‘性’的光辉却是越来越明显。这样的她,谁还能将她和当初那个在百万大军中奋力搏杀,一身浴血而归的‘女’罗刹联系在一起?
不过李潇然没听到她义正词严的断绝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就很不高兴。“你是罗刹,他是魔头,这两个称呼可是‘挺’登对的呢!”
秦明兰无奈翻个白眼。
“你背上的伤今天不疼了吧?不疼了咱们一起出去走走。今天天气不错,后‘花’园里的桃‘花’梅‘花’都开了,咱们一起瞧瞧去。”
不能再让他这么趴着了!
越趴他就越是无聊,越是无聊他就越爱没事找事。原本没点关联的事情经过他嘴都能多出点关联来,更何况现在还勉强有点关联的?
如今她月份大了,身子也渐渐开始懒了。原本就不爱和他吵闹的‘性’子现在更是懒惫得很。所以,能让他闭嘴就赶紧叫他闭上吧!
李潇然一听就知道她是故意想堵自己的嘴。不过他趴了一个多月了,也实在趴不住了,听到秦明兰的提议也有些心动,不过心里还是不大舒爽,便嘴巴一撅:“我走不动。”
“我现在也背不动你。”秦明兰冷声道。
李潇然郁闷咬牙。“谁让你背了?就算你哭着喊着要背我我也得考虑考虑我儿子呢!我的意思是叫人准备个轮椅,你推着我就好了!”
那不一样是要她出力吗?
秦明兰撇‘唇’。“推就推吧!”她实在懒得和他胡搅蛮缠了。
因为李潇然从小到大的身体状况,所以王府里各项配置齐全异常。吩咐下去不久,一辆制作‘精’巧的轮椅就被推到了他们跟前。
“扶我上去。”李潇然‘玉’臂一伸,一脸高傲的道。
矫情得跟慈禧太后出‘门’似的。秦明兰暗暗翻个白眼,扶着他的手伺候他坐好了,一行人便往后‘花’园里走去。
平王府的后‘花’园很大,至少比秦家整座宅子的面积都还要大上不少。里头‘花’‘花’草草的种了不少,一年到头都是草长莺飞的。但可惜平王妃是个除了自家儿子外痴‘迷’佛经胜过其他一切的,李潇然忙着吃喝玩乐无暇他顾,秦明兰也只将偌大的后‘花’园当做自己的健身场地,根本没有半点风‘花’雪月的心思。所以都嫁过来一年多了,她才赫然发现——这居然是她第二次正儿八经的逛这里的园子!
第一次自然就是当初刚嫁过来时娘家人上‘门’拜望,她领着他们走了一圈。
所以说起来,这里其实很多地方她都不熟。
推着李潇然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看着四周围的参天大树,以及朵朵迎风绽放的‘花’儿,秦明兰刚才被李潇然‘弄’得憋闷的心情也渐渐舒畅起来。
北边的‘春’天比南边的来得要晚一些。现在虽然已经近五月了,但是京城里却并不热,反而暖暖的很是舒服。草长莺飞,种种‘花’儿竞相开放,仿佛要抓住‘春’天的尾巴再好生绚烂一把。
两人本就是为了散心,便也没有带多少人。一路走着,一路赏着,破天荒的没有说话,只将五官都‘交’付给了美好的大自然,任由自然带领他们领略‘春’天的美好。
走了差不多一顿饭的功夫,两人便到了一丛紫竹林外。
微风吹过,竹枝摇晃,竹叶互相摩挲出沙沙的声响,更显得院子里格外的静谧。
但就是在这沙沙的声响中,秦明兰隐约听到了一点人声。
怎么会是他?
侧耳细听,她立马脚步一顿,脸‘色’‘阴’沉下来。
李潇然正看得热闹了,忽然发现她不往前走了!心情立马不好:“你停下了干什么的?”
“嘘!”秦明兰连忙做个噤声的手势。
李潇然一怔,却也乖乖的闭上嘴。“怎么了?”他小声问。
“有人。”秦明兰道,看了眼紫竹林。
按理说,这么大的‘花’园,里头每天打理的人都不下三十人,林子里有人也是正常的。但是,李潇然一听就知道秦明兰说的人绝非那等打杂的下人。
“是谁?”他忙问。
秦明兰却抿‘唇’不语。
李潇然眼珠子一转,于是想到了。“是他?”
秦明兰别开头,竟是都不敢和他对视了!
李潇然于是怒了。“他一个王府大管家,不好好的到处查看,跑到竹林里来干什么?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着,一拍椅子站起来。
秦明兰连忙拉住他。“你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他问个清楚!”李潇然气呼呼的叫。不过好歹心里有点分寸,他并未大呼小叫,只是声音也不算小了。
秦明兰简直无奈,却也知道是拉不住他的,便只好随着他一道朝前走。
两人走了不出十步,便见到眼前竹子一阵摇晃,田青慢悠悠的走出来了。
“将军,世子爷?你们今天也这么好的心情过来赏‘花’?”见到他们,田青嘴角一勾,热情的笑了起来。
秦明兰不动不语,李潇然早按捺不住蹦上前去:“还有人呢?叫他赶紧出来!”
“世子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田青笑着掏掏耳朵。
李潇然冷哼。“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又何必在小爷跟前装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不在外头做正事,却跑到这林子里来,绝对是有鬼!说吧,和谁偷偷在这里见面呢?”
“没有啊!”田青一本正经的摇头,“我不过是闲得无聊的,一个人来林子里坐坐,‘吟’‘吟’诗看看天罢了。以前我也经常这样干的,将军最清楚了!”
一听到他又把自己媳‘妇’给牵扯进来李潇然心里就更不爽了。“小爷和你说话呢,你东拉西扯的干什么?以前你什么习惯我不管,但是刚才,小爷分明听到你和人说话了!识相的你赶紧叫里头的人出来,不然要是给小爷查出来了,那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世子您的话在下是真的听不懂啊!”田青笑得好苦涩好无辜,“在下真的只是一个人穷极无聊在‘吟’风‘弄’月而已,一个人自言自语,没有第二个人在!”说着他求救般的看向秦明兰,“将军你不是最清楚我这个‘毛’病的吗?你跟世子说说呀!”
秦明兰静静看了他好一会,才拉上李潇然。“我们走吧!”
李潇然踉跄几步。“你什么意思?我话还没问完呢!”
“他都说了只他一个人了,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那我也还没派人进去搜呢!他一个人出来了,那个人肯定还藏在里头,我立马叫人进去找,肯定能把另外一个人找出来!”
秦明兰无力白他一眼,把人按在轮椅上直接退走。“这林子这么大,四面又没有围墙,就算有人肯定也已经从其他地方跑了,谁还傻傻的等着你来抓!”
“不可能!刚才我一直听着呢,没有人在里头走动的声音!”李潇然还不肯放弃。
秦明兰脚步不停。“你没听到,不代表就没人在走动!”
“你什么意思?”
“就那个意思!”
“秦明兰!”
……
目送两个人一边吵着架一边渐行渐远,田青‘唇’角的笑渐渐收起了无辜,转变为完全的苦涩。
“他们已经走了,你也可以走了。”他道,背对着竹林,却是面对着跟前虚无的空气说的。
后面安静一会,随即又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而后,一个容貌和他有四五分相似的男子走了出来。不过也只是容貌有些相似罢了,此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看就不像是京城人士。
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从竹林里走出来,他却愣是没有‘弄’出多少声响,功力可见一斑。
不过耳听到他居然朝自己这边走来了,田青身形微顿,脸上闪过一抹烦躁。
对方没有看见,出了竹林便大跨着步子走到他跟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声音也是格外的粗犷嘹亮,虽然已经竭力凝气屏声,但音量依然不算小。
田青冷冷看着他。“我怎么想的,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了吗?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要一辈子老死在这里。除了这里,我这辈子哪里都不去!”
“是为了那个‘女’人吗?如果你非要她的话,我可以把她一道带走。”对方瓮声瓮气的道,“虽然她现在大着肚子,但也不过就是个小屁孩罢了,等生下来给他口饭吃就行。”
“你给我闭嘴!”田青不悦低喝,“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一辈子!”
对方定定看着他。“想让我不动她,可以!那你跟我们走。”
“不可能!”
“那我们是又一次没有谈妥了。”对方摊手。
田青恨得牙痒痒。“早在当年我从那里脱离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现在又何必还来为难我?你们不是都有你们的新王了吗?”
“他只是暂代那个职位罢了。你才是这一脉正统的继承人,除了你,谁也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对方一本正经的道。
田青恨得握紧拳头。“你难道忘了我都做过些什么了吗?”
“我没忘,我们也都没忘。但是,无论如何,你骨子里流淌着的是我们一族的血。既然现在我们找到你了,你就必须跟我们回去,接掌你应当接掌的事情。”不管田青怎么生气怎么拒绝,对方就是不为所动,坚决咬住那一点不放。
田青气得直接一脚踹过去。“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是,属下告退。”对方也不躲闪,任由他踢了好几脚才毕恭毕敬的行礼。临走前还不忘道了句,“属下过两天再来看您。”
不要来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来了。
田青心中暗道,抬头看看前方空‘荡’‘荡’的羊肠小道,脸上的笑意越发苦涩凄凉。
李潇然也快要气炸了。
不甘不愿的被秦明兰强力推回院子里,一进房她便连忙从轮椅上跳下,一把死死抓住秦明兰的手。“你到底都听到什么了?赶紧告诉我!”
秦明兰抿‘唇’不语。
“秦明兰!”
“我听到他在和一个人说话。”
“秦明兰,你——咦,说话?和谁?”李潇然还‘欲’发作,谁曾想她突然就坦白从宽了,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调转话题。
秦明兰摇头。“那个声音我没听过。”
“不是他家的小表妹?”李潇然还有些酸溜溜的。
秦明兰摇头。“是个男的。”
“男的?”李潇然嗓音倏地拔高。
秦明兰颔首。“一个男人。而且从声音上听起来,应该不是这里的人,而且是个练家子。”
“练家子又怎么了?到了我的地盘上,我招招手就能让护院们灭了他!”李潇然满不在乎的摆手。
“我打不过他。”
秦明兰忽然道,李潇然一惊。“你说你现在,打不过?”
“不是现在,就算是在我最巅峰的时刻,我恐怕也最多只能和他过上几招。三十招内必败无疑。”秦明兰一字一句的道。
李潇然的神‘色’也不由变得凝重起来。“也就是说,那是个高手了?”
“绝顶高手。”秦明兰纠正。
李潇然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刚才不许我进去看,非得带着我赶紧走?”
“就算你进去了你肯定也看不到人的。那人既然敢大白天的在王府内出入,那就说明他有备无患。”秦明兰道。
李潇然瞬时又气愤了。“那是什么人啊?凭什么将我们堂堂王府视若无物?他功夫再高也不该这么欺负人啊!姓田的又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我也不知道他还认识这等高手。”秦明兰低声道,嗓音中带着一抹浅浅的落寞。
李潇然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看着她微微垂头,一手轻抚着肚子,松松的发髻垂下来,挡住了半边脸,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他就是知道,现在的她心情很复杂,很低落。
忍不住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他的手。
秦明兰一怔,想要将手‘抽’回,却终究没有敌过他的力道。
“我早就跟你说了嘛,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叫你离他远着点你不听,非说他是你的好兄弟,过命的‘交’情,互相没什么不能说的。现在你看到了吧,人家背着你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低低的声音慢吞吞的响起,似是埋怨,但更多的却是抚慰人心的力量。
秦明兰心中一暖,勉强扯开一抹笑:“是啊,终究还是我天天真了。”
十多年的感情,八年的朝夕相处,互相之间真的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至少,她对他是这样的,便以为他对她也是如此。即便现在都互相生疏了,但她依然选择了完全相信他,只觉得他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终有一日还是会坦诚相告。但是这一次,她突然就开始犹豫了。
方才田青的表现她看得一清二楚——他在防备他们,为了保护那个竹林里的人!
那是谁?和他什么关系?他为何拼了命的也要保护那个人?
她猜不透,也已经不想猜了。
好累,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
此时,李潇然吊儿郎当的声音又从耳畔传来:“所以啊,以后你就给我老实点吧!乖乖的跟在我身边,听我的话,咱们夫妻俩一块不‘挺’好的吗?那家伙以后你都别见了,他爱跟谁一起玩跟谁一起玩去,男‘女’授受不亲,他不爱和他家小表妹玩,找男人就找男人吧!我不拦着!”
顿了顿,又小声咕哝一句:“亏得当初只是把王府里的琐碎事情‘交’给他管着。要是这人入朝了,就他这行事手段,还不知道会遭多少人猜忌呢!”
现在你猜忌得他也不少吧?
不知怎的,秦明兰噗嗤一声就笑了。
李潇然也终于松了口气。“终于笑了?笑了就好,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事情伤心伤身的,至于吗?”
“我知道。”秦明兰颔首,“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李潇然撇‘唇’。
秦明兰不语,只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想了想,身体慢慢往旁倾一倾,把头落在他的肩膀上。
李潇然顿时宛如被惊雷击中,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僵直状态。
尤其是两边肩膀,耸立得高高的直直的,将她的头托得稳稳当当的,唯恐她靠着不舒服了。
“你真好。”
过了一会,秦明兰低低的声音传来,李潇然的嘴巴忍不住往两旁咧开。“你才知道我好啊?”声音却还是那么傲娇又臭屁。
秦明兰笑笑,只管靠在他身上不语。
李潇然也不动,任她靠个够。
正当两人相互依偎着,任感情互相‘交’融,两颗心也不由自主的互相融合时,忽的哐当一声!
“三弟三弟!”
“表嫂表嫂!”
两个身影一道从‘门’口挤进来,异口同声的大声喊。
待见到相依相偎的两个人,这两人立马也跟被雷劈到了似的,身形被定在原地,最大大张,圆圆的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秦明兰发现自己居然都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了。心里忍不住有些焦急,脸上也微微发烧,连忙想推开李潇然。可是李潇然哪里肯?好容易她主动示弱一回,他还没享受够身为被‘女’人全身心依靠的大男人的舒爽感呢!
一把将秦明兰给按回去,得意的眼神一瞥。“好端端的,你们又来干什么的?”
静王世子和阿容小表妹这才反应过来。阿容小表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一把就将秦明兰从李潇然身边给拽开了。“嫂嫂嫂嫂,人家今天听到一个消息,被吓坏了!你要安慰安慰人家呀!”
李潇然不爽的正要伸手去把人给抢回来,静王世子却上前一步挡在中间。“三弟,大事不好了,罗刹国的使团到了!”
啊?这么快?
秦明兰和李潇然均吃了一惊。
“怎么突然就到了?之前也没听到消息。”秦明兰沉声道。
“可不是吗?人家也是看到几个五大三粗的蛮子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简直吓死人了!才知道他们来人了!”阿容小表妹抱着秦明兰的胳膊蹭一蹭,好满足的软声卖萌。
虽然小丫头‘性’子顽劣了些,但说的话却都是实打实的有用的。
秦明兰眉心微拧。“这突然前来,必定是有原因的。”
“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的。”静王世子连忙点头,“算算罗刹国现在的王庭到咱们这里的距离,就算轻车简行也要走至少两个月。可是上一次他们的来使便只走了一个半月就到了。这次更厉害了,我们还是按照上次来使过来的速度来算的呢,没想到他们生生又将日子提前了五天!简直无法无天了一个个!”
这语气与其说是气愤,还不如说是羡慕嫉妒恨。
罗刹国人擅御马,能在马背上吃饭睡觉,自然纵马飞奔的事情也是易如反掌。不过,像这样自如的缩短来往时间,这技术也实在是太妖孽了点。
秦明兰甚至在想:既然有这等技术,那为什么当初‘交’战的时候他们没有使出来?如果使出来了,就算不能改变最后的结局,也至少能将战局再往后延一延,或许那样的话他们最终也不会败得那么惨了。
而且她也从没见到过哪个战败国这么积极主动的往战胜国这边靠拢的。
想一想,疑点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多,她脑子又开始发昏了。
连忙拉把椅子坐下,阿容小表妹体贴的帮她‘揉’起太阳‘穴’。秦明兰舒服得闭上眼。
李潇然看得两眼冒火,静王世子赶紧把人给按住了:“阿容手巧,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你媳‘妇’怀着身子哪里都不舒服呢,有个人来给她按按‘挺’好的,总比叫她一直这么不舒服着强,你说是吧?”
好说歹说,才让李潇然的火气淡了些。静王世子连忙又就方才的话题说了起来:“今天中午,罗刹国的使团就已经到了城外三十里了。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朝廷的人马随同他们前来报信的人一道出去安置他们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他们的人就会全部进驻京城,到时候可就要热闹了!”
“热闹就热闹吧,那又关我什么事?”李潇然不爽道,间或往秦明兰那边看上一眼。
静王世子掩嘴直笑。“以前或许不关你的事,可是谁叫你现在娶了大败他们的秦大将军呢?我听人说,这次过来的人里头不少都是没有和我天凤王朝的大军打过‘交’道的,一个个叫嚣得凶着呢,说是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叫她好生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罗刹男儿的本‘色’!但是现在弟妹不是怀孕了吗,再无耻的男人也不至于和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过不去,所以我觉得,他们的矛头都要指向你。”说到最后,已然是一脸的怜悯。
李潇然小小的瑟缩了一下。但脑袋却依然抬得高高的:“他们是想和我‘交’手就能和我‘交’手的?小爷可是平王世子,他们谁敢动小爷一根手指头试试?”
“但是我好像听说,已经有人把你推出去了。”静王世子幸灾乐祸的笑,越笑越嚣张。
李潇然冷冷看着他。“那个听说,据说,到底是谁?你给我说人话行不行?”
“行啊!其实那个人你早猜到了,还用我直说吗?”静王世子摊手。
李潇然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这个该死的太子!”米分嫩的拳头重重一捶,“才刚坑了我爹一道,现在又来坑我!他就是巴不得我们家家无宁日才开心吗?这个心黑的狗东西!”
如此不堪的辱骂,别人家里听到肯定早吓得面如死灰。但是在这里,大家听到就跟耳旁风一样,扇扇手就过去了,就连‘春’‘花’秋月都已经淡定得如老僧入定。
而那个心黑的狗东西,现在也正躺在东宫的软榻上,一手握着爱妃久违的小手,一手温柔的逗‘弄’着正在‘床’上欢快爬行的小‘女’儿,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
太子妃细心的剥了两颗葡萄,一颗送入他嘴里,一颗喂给‘女’儿吃了,才柔声道:“殿下您‘私’底下做了这么多坏事,三堂兄知道肯定又要气死了!”
“就是要他气死才好玩呢!”太子笑眯眯的道,“偌大一个使团,竟想全扔给孤一人?他们真当孤是只陀螺吗,一天到晚转个不停?身为孤的兄弟,他就该如同伯父协助父王一般,现在就该开始学着帮孤分担些要务了。”
说着更笑得欢畅,宛如一只得意的老狐狸。
“孤这可是在为他日后做铺垫,他理所应当好好的将事情给办了,以作为孤对他赏识的报答。爱妃,你说孤说得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