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就到了,关小爷何事?小爷要闭‘门’养伤!”李潇然满不在乎的道。
“你这伤怕是难养了。”秦明兰淡声道。
李潇然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和罗刹国人的仇结得不浅。”
李潇然的小心肝立马高高悬起。“你这个不浅,是有多深?”
“我这么跟你说吧!他们罗刹国的士兵,十之七八都被我带人给干掉了,将领也被我‘弄’死了差不多一半。我还率着人火烧了他们的王城,活捉了他们的将领,并当众一刀劈了他们的大王子,他们的老皇帝侥幸带着小儿子逃了,不过在逃跑的路上老皇帝因为水土不服死了,小王子也被我们追得屁滚‘尿’流,差点把部族里的所有年轻力壮的男子和美人都送给我请求和解。”
李潇然嘴角狂‘抽’。
一年了,他听人说过无数次她的壮举,但今天才算是听到了最真切,也是最具体的版本。
这‘女’人,果然不负罗刹之名,简直比罗刹国还要罗刹得多!八年时间,结果在她手上的‘性’命有多少?
她还‘弄’散了人家的王族,‘逼’死了老皇帝,砍死了大皇子,这么血腥残暴的举动,居然全都是她这么一个‘女’人干出来的!
对了!她还强迫人家整体迁徙,将国土让出二百余里地,这简直就是丧权辱国到了极致啊!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会对她恨之入骨。
不过,李潇然最关心的还是最后一句。
“你说,他们把部族里的男人和‘女’人都送给你?送美人我懂,这送男人什么意思?”
秦明兰低笑。“或许是听说男人有沉醉美‘色’一说,他们便打量着我一把年纪了,又迟迟未嫁,兴许便是缺个男人的缘故?便‘精’挑细选了几十个男人来给我挑选,还说要是我喜欢的话,全部收下也行。”
男人!几十个!
李潇然要爆炸了。
要不是因为后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现在就恨不能跳起来狠狠掐上这个‘女’人的脖子!
“很好笑吗?很高兴吗?要是真高兴,人家送了那么多猛男给你,你为何不留下几个用用?就算不让他们服‘侍’你,你也可以用来做奴隶呀!现在罗刹国的奴隶不是在京城圈子里最流行吗?”
浓重的醋酸味飘飘‘荡’‘荡’,瞬息溢满了整间屋子。
李潇然觉得自己都快整个人泡进醋缸里了。
罗刹国,人称马背上的国家。那里的男儿从会走路起就开始骑马,十来岁便是马背上的好手。更兼骁勇善战,四肢发达头脑也并不简单。那么高大威猛的男子汉,想想都比他有阳刚之气的多,和她站在一起不是更好?
那些人也着实聪明,知道她已经强悍到了这个地步,寻常男人肯定配不上她,便干脆送了几个威武雄壮的男人来给她做陪衬,既能满足她做‘女’人的生理需求,又能抚慰她一把年纪找不到男人的悲伤。她怎么就没答应呢?
说不定如果她当初带着罗刹国的男人一道回来,皇上也就不会同意让他们成亲了!那样,她也不会被圈禁在王府这个风云诡谲的地方。
秦明兰目瞪口呆。“你至于这么‘激’动吗?我‘弄’死了罗刹国那么多人,又岂会发疯把他们的人留在自己身边?那不啻于在自己身边埋下一颗炸弹,天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悄悄把我给‘弄’死了!再说了”,顿一顿,“我不喜欢那些肌‘肉’发达的男人。”
李潇然小心肝又微微加快速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呀,喜欢温文尔雅一点的,斯文俊秀一点的,反正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是了!”秦明兰思量着道。
李潇然的小脸儿又黑了。
“你喜欢太子?”
什么跟什么呀!秦明兰无语。“这和太子什么关系?”那么狡猾的大狐狸,和谦谦君子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但是,在外人眼里,太子可不就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吗?李潇然心里很是不爽,他可还清楚的记得她和太子早他认识了好几年,两人还一度关系不菲!
虽然现在两个人之间来往少了,可是上次在德州的时候她和太子还‘私’底下说过几句话!而且两人之间的默契那么明显,他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得一清二楚!
李潇然觉得自己是真趴在‘床’上太无聊,都已经闲到开始‘乱’吃飞醋了。
明明秦明兰已经嫁给了他,肚子里也有了他的孩子。她早严词拒绝了罗刹国的猛男们,也和太子断绝了可能,但只要想到只要一个不小心,那些可能就会毁掉他小心经营起来的一切,那他活到现在什么意思?也难怪罗刹国的使者来了会说那样的话呢!
看他小脸上怒气纷涌,一阵白一阵红的,看起来倒是蛮养眼的,不过恐怕对他的身子不利,秦明兰连忙握住他的手。“你这到底是吃的哪‘门’子的飞醋?我不是都已经拒绝他们了吗?现在我是你的妻,这辈子也只会是你的妻,你孩子的娘,过去的那些事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没必要,可是他无聊啊!
李潇然抬起脑袋。“再说一遍。”
“嗯?”
“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李潇然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带着一丝浅浅的羞涩以及得意。
秦明兰一见,便如被雷亲了一口。“我不是都说完了吗,你也听到了,还说他做什么?”
“我不管,我就要听!你刚才说的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李潇然不管,干脆耍起赖了。
秦明兰无语。只得又挑挑拣拣的说了一遍。
李潇然终于满意了,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这可是你说的!这辈子你都会陪在我身边,其他男人你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她哪里说了?她只是说……
好吧!和长期卧病在‘床’的病号有什么好胡搅蛮缠的?这家伙本来嘴巴就利索,现在更不得了,昨天她还听到他把青葱都给差点说哭了呢!
说白了,其实这家伙就是没事闲的!但她可没那么闲。
不出意外的话,她想,皇上马上就要用到她了。
果不其然。
第二天,静王世子也风风火火的上‘门’来了,照例又对李潇然身上的伤口进行了一番观摩。然后,他才进入正题,将这半年来京城里的大小事件都说了一遍。末了,又是一番感慨:“没你在的京城真是无趣,我在街上撞到人了也没心思和他们闹腾。还好你现在回来了!回头等罗刹国的使团来了,咱们一起去折腾他们去!”
李潇然翻个白眼。“你瞧我这样能出‘门’吗?”
“哎呀不能出‘门’没关系,你出谋划策,我付诸行动,咱们兄弟俩齐心协力,必定能整得他们哭爹喊娘!”静王世子笑嘻嘻的道,“以前这事咱们干的还少吗?”
一旁的秦明兰默默垂头,在心里一条一条将罗刹国人的习‘性’乃至自己所熟识的人的‘性’格都罗列了一遍。
李潇然闻言也翻个白眼。“我不干。”
“为什么呀?”静王世子不明白,“你以前不是最爱玩这个的吗?”
“可是现在我不爱玩了!”李潇然愤愤道。
“难道是——”静王世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老弟,你不会是因为知道有人挑衅你了,所以心里怕了,连碰都不敢碰他们一下吧?”说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更何况如今你身边可是有大将军的弟媳‘妇’在呢。有她在身边站着,那些人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你可以闭嘴了吗?”李潇然更郁闷了。
他一个大男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三条两天的生病不说,遇到事情还需要自己媳‘妇’来保护。虽然当时被保护的时候他是很感动啦,可是回头再一想,他就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用得紧!
这事在自己国人跟前也就罢了。可是等到罗刹国的人来了,一旦他们知道如此……那简直是丢人丢到国外去了!他可怜的脸面啊!
静王世子终于发觉到不对了。“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但不对呀,你才回来京城几天,哪有人来得及欺负你?难不成是在南边?可那里的人又哪里会是你的对手?”
“你到底给我闭不闭嘴?再多说一句,最后一本食谱你就休想拿到手!”李潇然忍无可忍,干脆拿出了杀手锏。
静王世子果然被制住了。“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三弟你就行行好,把食谱给哥哥我呗!”
李潇然低哼一声,吩咐青葱去取了自己回京途中写的一份食谱‘交’给他。
静王世子如获至宝,赶紧小心捧在手心里,复又贴过来小声问:“你真不和我一道整整罗刹国的人?”
“东西拿到了,你赶紧走吧!”李潇然没好气的道。
他是真不高兴了。静王世子‘摸’‘摸’鼻子,讪讪道:“好吧,你今天心情不好,哥哥我就不打搅了。一会哥哥叫酒池‘肉’林的厨子做一桌清爽滋补的饭菜送过来,权当是你这本食谱的答谢好了!”
“就算没有食谱,这也是你应该做的!”李潇然冷哼。
静王世子无奈摇头,把薄薄的一本食谱卷卷放好走了。
过后不到一个时辰,果真有酒池‘肉’林的小厮送来一大桌素斋,做得‘色’香味俱全,就连秦明兰这么挑食的人都胃口大开。
李潇然也难得吃了一碗饭,可高兴坏了王府上下。
及到下午,宫里便来人了。是皇上派人来接秦明兰进宫去。
秦明兰早有此准备,简单收拾一下便坐上轿子去了。及到御书房,才发现自家小弟秦明岳,叔叔秦元堂,乃至范大李汤等人都赫然在列。
不等她跪地参拜,皇帝便连忙道:“秦爱卿快快免礼!你身子不便,就不用行此大礼了。”
秦明兰顺从的揭过了这一环节,但还是拱手行了个礼,才在一旁坐下。
秦明兰是最后一个抵达的。人到齐了,皇帝便清清嗓子道:“诸位爱卿都是明白人,那么朕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五个多月前罗刹国遣使来我朝,称自愿纳贡称臣,互通边境,朕觉得可行,他们的使臣便回去了,如今又遣了一队使团过来,为的便是商议互通有无之事,再过不到半个月人就该到了。不过罗刹人历来狡猾,又数次出尔反尔,朕也不敢完全相信他们,便特地请了众位爱卿过来,大家商议一下,到时候如何应对他们才好?”
秦明兰看看坐在一侧的叔叔以及小弟,却发现两人都望向了她这边。
也是。这些年来,和罗刹国接触最多的人是她,皇帝要打听消息的话,那么自然是从她这里得到的最为准确。
皇帝此时也道:“早在罗刹国遣第一批使者过来时朕便已经向秦大人以及秦校尉等人取过一遍经了,当时还有太子在,算是勉强应付了过去。不过这次要来的是一个使团,里头必定藏龙卧虎,朕不敢小觑,便特特又请了秦爱卿过来,你和罗刹国打‘交’道多年,当初也是和罗刹皇族接触颇深的,你来说说看,朕该以何等姿态应对他们才是?”
在城墙上差点一箭‘射’穿了罗刹的主帅的脖子,当着罗刹国将士乃至百姓的面一刀劈了他们的大王子,还拎着一队不足八百人的人马将罗刹老皇帝一行人追赶了上百里,直到深入草原腹地才罢休,这就叫做接触颇深了?秦明兰简直哭笑不得。
早知道对方会放低了姿态来求和,她当初就不打得他们那么狠了。搞得现在她都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秦明兰思虑一下,便将一份奏折呈了上去。“臣听闻如今接掌皇位的乃是十六年前被老罗刹王推翻的老老罗刹王的后人,老罗刹王一脉都已经被斩杀殆尽。但偏偏臣所熟知的都是老罗刹王那一脉,所以对现在这些人接触颇深说不上。不过毕竟都是罗刹人,微臣对他们的习‘性’还是格外了解的,而且以前在爷爷跟前也听说过不少之前他们应对老老罗刹王时的经历,再加上家中一些资料记载,微臣大略罗列了几点,还请皇上过目。”
“好!”对于个中的差别,皇帝也早心知肚明,所以当听到秦明兰前面那袭话时心中便微微发凉,以为没办法了。可没想到,峰回路转,秦明兰立马又抛出了一根橄榄枝,皇帝喜不自禁,连忙叫人将奏折转呈上来,细细看过,更是喜形于‘色’。“秦爱卿您果真乃朕的肱骨之臣,朕选你来真是选对了!”
便将奏折‘交’给一旁的中书舍人。“将这份折子抄录几份,递给礼部众人,叫他们好生做好应对。”
中书舍人连忙接下。
这件事了了,皇帝松了口气,但马上又看向秦明兰:“对了秦爱卿,对于此次接待罗刹国使团的人选,你可有推荐的?”
秦明兰顿时头大如斗。
皇上啊,您至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吗?我现在可是孕‘妇’啊孕‘妇’!
她完全相信,如果自己是个男儿身的话,皇帝现在肯定已经直接把这么重任甩到她头上了!
所以,她得惜福。
便深吸口气。“微臣觉得,礼部众位大人虽然没有和罗刹国的人正式接触过,但是大家都是深谙各国礼仪习俗的人,应对起来应当也不费什么事。再有范大等人从旁协助,也就差不多了。若是还有不明白的,诸位大人也可随时差人去王府寻微臣,微臣定当尽心竭力。”
皇帝眼神微微有些暗淡。
“秦爱卿,朕记得,田军师似乎是跟着你一起到了平王府上?”
秦明兰心中一凛!
她就知道,皇帝必定不会放过那个人。也是,其实细说起来,田青对罗刹国的了解比起她来只深不浅。那家伙能从对方一个小小的动作上便分析出对方的‘性’情爱好,再找出缺点加以致命打击。这种揪住对方的弱点死命踩着别人的脖子让别人只能俯首称臣的事‘交’给他来干简直再好不过了!
本来秦明兰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
“皇上,田军师自从回京之后便休养生息,外事不管。关于此事微臣也曾去寻过他,可是他怎么也不肯出来抛头‘露’面。”
说出‘抛头‘露’面’这四个字,秦明兰都忍不住一阵牙酸。
真不明白那家伙怎么想的,一个大男人,居然都对自己用上这样的词了!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如果是以往,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秦明兰就会毫不客气的大笑一通,然后直接把人给拎出来,管他乐意不乐意?可是现在,在大家早渐渐疏远,而且如今都互相客气上了的时候,她却是怎么都做不出来了。
皇帝闻言也是一声叹息。“其实早在上一‘波’使臣过来时,朕便命人去请过他,他也是拒绝了。”
竟有这事?秦明兰闻言大惊。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释然了。自从回京之后,田青的‘性’子就越来沉闷了。除了在王府里还到处溜达溜达,亦或者兄弟们难得的一次聚会,否则外头他是死都不肯出去的。如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只会变得更闷,更让人抓狂才是。
“但是如今秦爱卿你回来了,就连你去请都没用吗?”皇帝到底还是不肯放弃。
秦明兰苦笑。“皇上,田青是什么‘性’子,您当初也该知道。他人小,脾气却大,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别人谁都没办法改变。”正如当初拒绝皇帝的封赏,那叫一个义正词严,不管传旨的太监将话说得多好听,他都就不从命,最终差点都让太监跪下了!而直到现在,她也没明白那家伙放着好好的金山银山不要却非得蹲在偌大的王府里当个小小的管事是什么想法。
皇帝闻言,也只得幽幽长叹口气。“既如此,那就算了吧!田爱卿乃国之功臣,朕也不好强迫于他。不过,若是可以的话,秦爱卿也叫他写一份奏折,将他知道的都说与大家知道吧!”
“微臣遵旨!”秦明兰忙不迭稽首行礼。
话已说完,皇帝也累了,忍不住坐下去咳嗽几声。一旁的太监忙不迭送上一丸‘药’给他服下。
皇帝大口吞了,又顺了顺气,才挥手道:“众位爱卿都下去吧!尤其秦爱卿,你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以后便在王府里好生养胎。”这又是以叔叔的身份在关爱小辈了。
“多谢陛下。”秦明兰连忙再次以侄媳之礼见之。
从御书房出来,大家一路无话。直到出了宫‘门’,范大和李汤等人各自往自己任职的部‘门’去了,秦明岳翻身上马,秦元堂因为‘腿’脚不便,便是坐的马车。眼看秦明兰预备坐轿,他便招手脚秦明兰同坐。
秦明兰痛快的答应了。秦明岳见状,也干脆弃了马上了马车,大家凑在一处说说话。
自从出嫁后,秦明兰已经是大半年没有和叔叔见过面了。如今见了,少不得有许多话要说。一番嘘寒问暖过后,秦元堂才步入正题:“这一次,田青果然不肯出来?”
秦明兰摇头。
“那孩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秦元堂皱眉,“事关国家大义,我天凤王朝要在罗刹人跟前立威,这么重大的事件,他为何就是不肯出来?上次只来了一两个人也就罢了,这次可是一个使团!当初在边关他不是出谋划策极积极的吗,怎么现在突然就这样了?”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答案。秦明兰心中暗道。
秦明岳也一样皱起眉头。“皇上也是,田青说不出来他就真不强迫他了?要是换做我,我就算揪也要把他给揪出来!皇上是个明君,可是这‘性’子也未免太软弱了点,这样如何压服得住下面的人?”
“你闭嘴!谁许你妄议君上的?”秦元堂立马厉声呵斥。
秦明岳连忙低下头。“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这里都是自家人,我说两句又没事。”
“不管在哪里,你都不许说皇上半句坏话!皇上的事情,是我们臣子能随意置评的吗?”秦元堂冷声喝道。
秦明岳被训得小脸惨白。“叔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下一次只说。等回到家里,你自己去靶场拉弓五百下。”
“是,我记住了。”
眼看着自家小弟被教训得跟孙子似的,秦明兰不禁在心头感慨不已。
叔叔对皇上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不,应该说是秦家所有人对皇上的忠心都是苍天可鉴,但这其中她家二叔尤甚。究其原因,便是当初二叔从战场下来后,因为‘腿’部受伤严重,这辈子主动无法再站立,更无法上阵杀敌。但皇帝并未因此就嫌弃了他,也没有用高官厚禄来哄着他,而是遣了宫中最好的太医给他医治,并给他许了皇后娘家的族妹。不仅如此,等他上好之后,皇帝为了弥补他不能上战场的缺憾,特地封了他一个不高却异常重要的实职,便是叫他帮助训练新兵,并将送往边疆的兵器都‘交’付他监督打造。
如此恩遇,叔叔自然感‘激’不尽,从此便将皇帝当做自己的神明,听不得任何人说皇帝一句不好。
只是……秦明兰心中喟叹。
小弟说得没错,皇上的确是太仁慈了些。为上位者,除了要恩泽天下,但也要树立好自己的威信。现在这位皇帝,明显威严不足。如此一来,下头的人自然有些胆大的便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再加上皇上身体不好,那些人就更胆大包天了。
思及此,秦明兰便忍不住想到了皇帝方才当着他们的面服‘药’的画面。
上位者最忌惮的就是在下属跟前展‘露’自己病弱的一面。即便是病入膏肓,在人前他们也要装得中气十足。但是今天,皇帝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就急忙将‘药’丸吞下了,一旁的太监也丝毫都没有犹豫,这说明皇帝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半刻都熬不住了!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也不知道太子何时才能归京?相较皇帝,太子看似温和,但其实手段确实格外凌厉,正好弥补了皇帝的些许不足。如果不是这些年太子的帮衬,这天凤王朝的江山必定做不到今天这么好。便如现在,太子才离开多久,皇上便有些撑不住了?
但愿等罗刹国使团抵达之前,太子已经回来了。不然京城里只怕还要闹出不少事情来。
“阿兰,阿兰?”
他们俩抬起头。“叔叔?”
“你在想什么?我和你说话都没听见。”秦元堂有些不悦的道。做将领的人就是这样,习惯了下头的人无条件的服从,而且要求还是临行禁止。现在秦明兰堂而皇之的在他跟前走神,秦元堂自然不爽。不过考虑到对方是自己侄‘女’,如今又身怀六甲,他也不好发作,只是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秦明兰现在心情抑郁,也没有多少心思去察言观‘色’,便只是问道:“什么话?我最近‘精’神不济,动不动就走神。”
原来如此。秦元堂心情少霁:“我在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一趟?你爷爷想你了。”
更想的其实是她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吧?想到自家年迈的爷爷,秦明兰淡笑:“等有空了就回,应当就在这几天了。”
秦元堂颔首,也不再多说。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平王府‘门’口,秦明兰辞别叔叔和弟弟回去,便见李潇然又趴在‘床’沿对着满满一桌菜肴挑三拣四。
见她回来了,他眉‘毛’一扬,立马发现不对。“你怎么了?皇宫里被皇帝叔叔骂了?”
秦明兰摇头。“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什么感慨,说来听听。”李潇然连忙爬着蹭过去。一脸的好奇。
这家伙果真是无聊到一定境界了。
不过现在心情着实抑郁,不找个人好好倾诉一下秦明兰担心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便干脆一五一十的都跟李潇然说了。
李潇然听完就笑了。“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不都是明摆着的事吗?田青那家伙现在王府管家的事情做得‘挺’好的,要是真放他出去干别的,这么大个王府‘交’给谁来管?我可没那个闲心思!还有皇帝叔叔,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我记得当初皇爷爷就说给,皇帝叔叔‘性’子太慈悲了些,不适合当皇帝,反倒是我父王更有帝王之相。可是没办法,皇帝叔叔才是父王唯一的嫡子,这个皇位除了他无人有资格继承,所以皇爷爷特地将我父王派到南边为父王把住南面士林的关系,又将太子自小抱到自己跟前去养。”
竟有这事?
这些秦明兰还是第一次听说。“先帝也曾说过皇上不适合这个位置么?”
倒是平王爷,初次见面时,那个人不喜不悲,不动不摇,站在那里就跟一块没有感情的石碑一样,叫她察觉不出什么。不过这次南边之行倒是叫她看出了几分端倪:能让南边士林为之联名上书求情,并将盐道上的事情而十年如一日遮掩得这么完美的人,手腕着实不一般。
但可惜就可惜在,他并非嫡子。
“是啊!”李潇然点点头,“这话我是亲耳听到皇爷爷说的,不过,是躲起来偷听的,那些话皇爷爷才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呢!”说着他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说起来皇爷爷真是够偏心的,从小就对太子那么好,手把手的教他看奏折,应对臣子,比教导当年的皇帝叔叔还要上心,可每次见到我却都是一盘果子把我给打发了!你悄悄,这偏心也未免偏心得太过了!”
秦明兰汗颜。
先帝偏心太子,太后娘娘偏心你,一人偏一个,这不‘挺’好吗?而且先帝都已经过世十多年了,太后娘娘却还健在,而且如今她看太后娘娘对他偏心得也十分过分,太子肯定说不定还在心里嫉妒他呢!
不过这些都只是李潇然的吐槽而已。吐槽完毕,他又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不过也是,他们说我父王的坏话,当然得背着我了。但我是谁?怎么可能让他们‘奸’计得逞?从小到大,他们‘私’底下说的话我都给偷听了个七七八八!”
秦明兰冷汗不止。
这熊孩子!从小就不干正事,居然还敢偷听当时的皇帝和皇太孙说话!他胆儿真是够‘肥’的!
但是,先帝和太子祖孙间的对话啊,她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他们都背着你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些家国大事,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我听了几句就腻烦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有兴致一说就是好几个时辰的。”李潇然撇撇嘴,马上又眉梢一扬,“不过,我也算是听到过一件有用的,事关我父王!”
秦明兰心口猛地一缩!
“什么事?”
“其实细说起来我也不大清楚。”李潇然搔搔脑袋,“当时皇爷爷也说得很模糊,我就记得他说,那是他和太子之间的秘密,其他谁都不能说,就算是皇帝叔叔还有‘奶’‘奶’都不行。然后他就把个什么东西‘交’给了太子,说什么如果父王听话的话,那就把南边‘交’给他,随便他怎么折腾。但如果他不老实和我一样‘乱’来的话,那么就照着东西上的法子来!我纳闷的要死,刚好那时候父王在京城,我便和他提了几句,你可没见当时父王的脸‘色’……啧啧,那叫一个‘精’彩啊!那段日子我可是从他身上‘弄’到了不少好东西呢!”
呃……
秦明兰扶额。“那东西父王可‘弄’清楚是什么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李潇然摊手,“又不关我的事,我管那么多做什么?”
“你真觉得不关你的事?”秦明兰沉声问。
先帝和太子密谋的东西,事关平王爷,任何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出个七七八八。这家伙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至于把事情透‘露’给平王爷,这肯定也是他故意为之!
“哎呀,就算关我的事也不要紧啊,主要问题还是出在父王身上嘛!”李潇然嘻嘻笑道,“我不是都已经把问题扔给他了吗?那就有他自己去着急,我可以省省了。”
秦明兰‘抽’‘抽’嘴角。她就知道,这家伙腹黑得很,而且最会折腾自己老爹。
平王爷也真够命苦的,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儿子?
“对了”,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事是多久以前的?”
“哦,也没多久,也就在皇爷爷过世前一个多月吧!”李潇然道。
那么距离现在也有差不多十一年了。也就是说,如果还没找到那个东西的话,平王爷已经就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十多年了?
这坑爹的孩子!
被李潇然坑到的可不止平王爷一个人。
经过将近两多月的横扫,南边盐道上被揪出来巨贪三名,大贪十名,还有林林总总涉案的官员几十名。面对这些心狠手辣搜刮民脂民膏的蛀虫们,太子毫不手软,当众斩杀了三名巨贪,再叫人将其他人全都游街三日,才带着账册和缴获的银子,拖着罪臣浩浩‘荡’‘荡’回京城向皇帝复命去。
因为盐道上一系列的事件,平王爷寝食难安,短短的时间内都瘦了十来斤,如今正是面黄肌瘦的模样。
如今,南边硕果仅存的几名官员依依不舍的将太子和平王爷一道送到南京城外,纷纷涕泪直下,‘欲’言不能。
他们是真伤心。既是喜不自禁,自己好容易才从贪腐的风暴中全身而退,保住了全家人的‘性’命;又是伤心难过,太子这么一闹,南边元气大伤,曾经系统的官场只需被彻底打破,他们的外快渠道也被强势斩断。等来了新官员,谁知道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偏偏最该主持大局的平王爷这个时候也要上京去,他们群龙无首,只觉前途渺茫,忍不住便潸然泪下。
太子此行却是赚得盆满钵满,顺便也将自己的威名在南边大肆宣扬了一番,心情自是大好。看着这一众泪流满面的官员,他甚至好心情的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周大人,你不必如此依依不舍。此次对盐道进行清查,你们几个刚正不阿,两袖清风,孤十分赞赏。待回京后孤便会禀明父皇,叫他为你们加官进爵,指不定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在京城再见了呢!”
周大人惶恐不已。“下官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哪里值得太子殿下如此赞誉?”
太子微微一笑,回头冲平王爷道:“伯父,时辰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走么?”
平王爷蜡黄的脸上满是疲惫。“走吧!早点走,也便早点到京城。”
太子颔首,正‘欲’转身上车,却听到不远处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而且直冲这边而来。
所有人都不禁一惊,抬眼看去,只见三四个年纪十三四岁的少年浑身挂满了鞭炮,就这样噼里啪啦的朝他们这边跑过来了!
两个人打掩护,一个人断后,将层层‘侍’卫轰开,中间那个一往无前的朝太子这边冲过来,手中尖刀一亮——
“你这个狗太子,我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题外话------
浏览器‘抽’了,反应炒‘鸡’慢,小茶也要‘抽’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