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保红姐雷厉风行,一吃完早饭,就在村里找了一辆三轮车,然后招呼阿灿和和韩春雷帮忙,帮她把平时的生活用品装上车,打算一会儿拉回快餐店里去。
阿灿嚷嚷着,也要搬去快餐店住,不过被红姐给劝住了。
“快餐店的生意越来越忙了,姐搬过去住,会方便点。你跟搬过去算怎么回事,那边也没那么大的地方让你住。再说了,咱杀猪的买卖都在附近这几个村子,你要搬东门墟去,来回不也费事吗?”
红姐一边说着,一边把被褥用旧床单包了起来。
“可是,姐……”
“别可是了!”红姐拍了拍打包好的被褥,说道:“来帮姐把这被褥提上车去。”
“我来吧。”
韩春雷一直默不作声,此时上前一把提起包袱,向外走去。
他知道红姐不让阿灿搬,主要还是想给雄哥留点情面。
要是她们姐弟俩一起搬走,那雄哥的脸真就挂不住了。
但是经过昨晚老太太这番闹腾,如果她还继续在这住下去,那她郑保红自己的脸也挂不住了。
……
到了中午,阿雄才从昨晚的宿醉中醒来。
当他得知阿红突然搬走,整个人瞬间失魂落魄,又是狠狠大醉了一场,又能怎么样?气得他老妈在院子里又是一顿大骂。
不过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阿雄单恋红姐这枝花。
用韩春雷的话讲,就算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雄哥也要当最热的那一头挑子!
自从红姐搬去快餐店后,他去快餐店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了。
只要不开工,他就厚着脸皮,总往快餐店里跑。他坚信好女怕缠郎,自己一定能感动阿红的!
至于他老妈后来托人给他安排的相亲,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律不去,统统放鸽子了。
气得他老妈血压一直往上飙,骂也骂了,盆也摔了,就是拿自己的儿子无计可施除了骂几句也无可奈何。
宝安这边有句土话:牛唔饮水,唔揿得牛头低。
大概说的就是阿雄这样式的。
……
这一日,又是礼拜天。
阿灿的女朋友今天厂里休息,他一早就跑去约会了。
韩春雷左右无事,索性就去了红姐的快餐店里,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过等他到了店里,发现有人已经先他一步来店里帮忙了。
“行啊,雄哥!”
韩春雷迈步走进了店内,笑道:“你真够锲而不舍的,你这是打算不把红姐泡到手,就誓不回头呗?”
“嘘,收声啦!”
阿雄一边给客人们打着饭,一边小心翼翼地瞅了柜台里的红姐一眼,压低着声音对韩春雷提醒道:“你这话让阿红听见了,她又不让我来这里了!”
“韩春雷!你来了。”
郑保红红姐这会儿也发现了韩春雷的到来,道:,“今天客人有点多,阿灿又不在,我有点忙不过来,你帮忙收一下桌上的碗筷哈!”
“阿红,不是有我呢吗?一会儿我来收,我来收。”
雄哥不迭地冲红姐讨好地笑着。
不过红姐明显还是对他没好脸,依然冷冷淡淡。
韩春雷见状,忍不住替雄哥挽尊,这男人啊,一旦把自己活成舔狗,真是莫大的悲哀。
“哈,雄哥,我来都来了,也一起搭把手吧!”
作为男人,韩春雷当然要帮雄哥找个台阶下。
差不多忙活到了下午两点,快餐店才没有新客人进来用餐。
郑保红亲自下厨炒了两个菜,再加上两盘今天中午的卖剩的大锅菜,凑齐了四个热菜。然后又开了三瓶啤酒,当是他们三人今天中午的工作餐了。
吃饭间隙,郑保红再次一脸郑重地说道:“今天,春雷也兄弟在,阿雄,我要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阿雄预感到郑保红要说什么了。
郑保红说道:“这些天,你总来我店里帮忙,我很感激,但我们非亲非故,只能算是朋友。朋友之间,帮忙也得适可而止,为我,为你,你都不该总往我这跑。”
阿雄急着辩解道:“阿红,我……”
“听我说完。”
郑保红姐继续道:“阿雄,我们只是朋友,没有,也不可能再有其他朋友之上的关系。如果你还继续拿我郑保红当朋友,那就请你适可而止,不要坏了咱们朋友间的情分。”
阿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韩春雷见状,赶紧缓和一下,说道:“红姐,雄哥也是看你这里实在忙不过来,这不也是朋友间的情分嘛。”
“是,最近的确越来越忙不过来了,所以我已经托人找好了一个洗碗阿姨,她明天就能来店里上班。”郑保红说道。
“她上她的班,我帮我的忙呗。”
阿雄干笑一声,说道:“阿红,就你这店里这生意,你就算再请一个洗碗阿姨,也不一定够!所以,我每天中午上客高峰期的时候,该过来帮忙,还是得过来帮忙,春雷说的对,我也是在尽朋友本分。”
“那可不行。我这不是跟你说置气的话!”
郑保红一脸郑重地说道:“要我请了洗碗阿姨,你每天中午还过来的话,工商局得查我,罚我了!”
“为啥呀?”阿雄一脸懵逼。
“你这么总是跑过来帮忙,会被误会成你是我雇佣来的。”
郑保红解释道:“工商局的小王同志,已经跟我强调过好几次了,他说,我这个快餐店属于个体户,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允许我雇上个把人,但最好是不要雇人。我请个洗碗阿姨,如果你再来,我这明面上就是两个雇工了,工商局那头没法交待。”
“咋的?帮忙还不行啊?工商局他管天管地,还管我帮朋友忙啊?”阿雄一脸不忿。
韩春雷说道:“这是怕你们背地里存在雇佣关系吧。”
“没错。”郑保红点了点头,说道,郑保红道:“工商局的小王同志说,国家现在允许有个体户存在存在,可没说允许搞资本家剥削那套存在。他说,我这雇的人多了,就不算个体户了,反而变成了资本家吗!资本家是要被打倒的!,可不想跟我担这个干系。再说,雇人多了,我自己也怕啊!”
阿雄面色一暗:“这什么破规矩啊。”
“我也忘了这茬儿,要是个体户的话,的确是这样。个体户个体户,不就是自己干自己的嘛,这雇佣人数多了,还真就成了剥削阶级了……”
韩春雷一开始没往这方面去想,现在听红姐这么一说,他才细碎地记起了一些关于个体户的规定。如今国家的确是允许个体工商户存在的,但却没说允许个体户可以雇佣人。真正明确个体工商户可以雇人,那得几年后吧。而且据他所知,雇工人数不得超过7人。一旦超过,对不起,你这就是搞剥削的资本家。
所以眼下,对于个体工商户到底能不能雇佣工人,最多能雇佣几个,政策上根本就没详细规定,各个地方完全是自我把握尺度。
改革开放初期,个体户能不能雇人,能雇几个人,有过不小的争论。
比如他记得,自己曾经在网上看过一篇改革开放勇立潮头人物系列的采访故事,其中就讲过一个人,那就是傻子瓜子的创始人年广久,他就因为雇人给自己炒瓜子,被抓进了监狱里,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后来总设计师听闻此事,亲自做出指示:年广久这个事件,要放一放,再看一看。
最后年广久才得以无罪释放。
所以这当下这个关头,那位工商局王同志对红姐的提醒,也是不无道理的。
不过红姐的顾虑和担心,并不能完全阻止阿雄,他还是有些不死心,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那我以后不天天来,我隔三差五来,这总可以了吧?我隔个两三天,过来朋友快餐店帮帮忙,工商局还能说我是雇工?”
郑保红摇了摇头,坚持道:“还是算了吧。尽量少来,最好别来!”
不过,阿雄对郑保红用情很深,是真希望郑保红过得好,担忧道“阿红,快餐店的实际情况,你自己最有发言权。你就算找了个洗碗阿姨,也是忙不过来的!去后面炒菜,回前面替客人这可怎么办?对了,春雷,你鬼主意多,能不能帮阿红想个办法?盛菜、打饭,柜台收钱、还有收碗筷,洗碗筷,哪一件事情不需要亲力亲为?我也是替你考虑。”阿雄还是不肯放弃。
“阿灿偶尔有空,也会给我帮忙的。”
显然,红姐除了工商局那层顾虑外,也不想再跟阿雄有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了。
“阿灿?你指望他?”阿雄笑着摇摇头。
郑保红红姐一想起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心里也是一番苦笑。
韩春雷在一旁看着他俩僵持不下,细思一番过后,说道:“其实吧,要想解决红姐眼下人手不够,又不能大肆雇人的困难,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阿雄与红姐,异口同声。
这不是挺有默契的嘛!
韩春雷莞尔一笑,说道:“既然对个体户有限定,不允许咱们快餐店增加雇员,那咱们是不是考虑一下,提高快餐店的效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