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这群小屁孩居然扎了我的轮胎!”严君黎怒不可遏的跑过去,然而那群小孩子早已经跑得没影了,“没了车我怎么回家!”
“用警车不行吗?”杨文彬问道。
“不行,警车今天都被缉毒科开走了。”严君黎烦躁的用手扶住了额头,“本来也没多少警车。今天真是太倒霉了,我家离局里这边开车至少用二十分钟,难道又让我在办公室窝一个晚上?”
“其实……”杨文彬犹豫了一会,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家比较近,走上十几分钟就能到了,我想还是能留你一个晚上的。”
“真的?”严君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有些惊讶的问道。
“嗯哼。”杨文彬只是耸耸肩,平淡的说道,“不就是两个大男人挤一个晚上,我还没那么小气量。”
杨文彬的公寓离警局的确很近,但是医生走的并不快,也许是因为他和严君黎一样,正在思考案子的种种可能性。严君黎发现,杨文彬的腿在这样缓慢的走路过程中,显得更跛了些,但当事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而是沉浸在对案情的思考中。
严君黎忽然意识到,杨文彬很少会在人前露出这样的脆弱感。有时候这个男人太平静,太睿智,有时还那么勇敢,和他在一起共事,有时候会忘记他是个经历过心理和身体双重创伤的人。
“你在想什么呢?”杨文彬发现了严君黎的走神,开口问道。
案子啊,还能是什么。”严君黎漫不经心的说道。
杨文彬点了点头,“我觉得也许我们都被夏白彦扰乱了视线,我们都以为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内情,所以下意识的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可他根本不知道任何事情。而且无论他之前以为的事实是什么样子,现在慧子的死和刘阳的逃逸也都超出他的预想。”
“超出我们所有人的预想,应该说。”严君黎皱起眉头,“而且为什么刘阳要杀了她们两个?我找不到他的动机,或者任何关联。”
“但是也许这根本就不是刘阳的动机,你想过没有?”杨文彬忽然反驳道。
“你还在说刘阳不是凶手的理论吗?”严君黎无奈道,“我告诉过你了,现场证据分明,再加上我们当场抓了他现行,凶手不可能是别人了。”
“我可没有说凶手不是刘阳。”杨文彬微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
“有时候,真相不止一个。”杨文彬说道,“我有预感,这次我们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案子。”
“什么?你等等……”严君黎紧走两步追上去,“你说什么?”
“慧子。”杨文彬转过头来说道,“慧子的尸体。很多地方都让我觉得奇怪。血泪、头发、还有被整理的衣服。”
“什么?怎么说?”严君黎皱起眉头。
“你还记得我们在海洋馆的时候看到惠子流出了血泪吗?”杨文彬说道,“在法医室的时候,你叫我们走之前我看到尸体的眼眶里又流出了血水。李鸿告诉我那是因为尸体从冷柜里拿出来不久,融化的血水就从失去了皮肤保护的眼眶里渗了出来。你想到了什么吗?”
“你是说——”严君黎迟疑的说道,“尸体在被我们发现之前,被人冷冻过?”
杨文彬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可能有人通过这种手段来混淆尸体的死亡时间。惠子也许根本就不是死在我们发现她的那时候。”
“但是我们发现惠子时,刘阳正好被我们堵在海洋馆里来不及逃跑啊。”
“这才是我所说的疑点。如果说惠子真的是死在我们发现她之前……”杨文彬顿了顿,说道,“那刘阳就不是没来得及逃跑,而是故意让我们发现。”
“为什么他要这么干?”严君黎难以置信的问道。
“也许有人想让他被发现。”杨文彬低声说道,“你注意到惠子的衣服了吗?”
“衣服?”
“她的衣服被凶手整理过。”
“对,你说过,是出于忏悔心理。”严君黎道,“怎么了吗?”
“问题在于惠子的衣服,和服上的那个衣结,打法很奇特。”杨文彬皱眉道,“李鸿说他都不会打,要是李鸿这么个小百科都不知道那种结的打法,刘阳凭什么会知道呢?他还是个粗犷的大男人。”
“所以你是说……刘阳的背后还有一个操控者?”严君黎反应很快。
“一定有这个人。”杨文彬沉着有力的说道,“这个人我们不知道,夏白彦也不知道,所有的涉案人都不知道,是一个‘隐形人’。”
严君黎突然睁大了眼睛,呢喃着说,“第三人。这个在幕后操控刘阳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能够把一切故事都串联起来的第三人!”
“一点没错。”杨文彬勾起了唇角,“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迫使他不得不将刘阳推出去作为自己的盾牌,却不想这么一推却反而露出了马脚,让我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有时候我真的爱死你了。”严君黎由衷的感叹道。
“什么?”杨文彬的脑子一短路。
“你的推理能力。”严君黎一本正经的指出,“你的人我不怎么喜欢。”
杨文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嘲讽道,“真巧,我也是一样。”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那栋不起眼的公寓前,然后杨文彬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杨文彬的家里就和上次严君黎来时一样,还是一样干净冷清,只不过这一次严君黎一进大门就注意到了对面原本光秃秃的一面墙现在贴满了照片、剪报以及其他的纸片,在这些照片和资料之间,有一些颜色不同的细绳绕过钉子把它们串联起来。
“哇。”严君黎感叹道,“非常高明啊,夏洛克·福尔摩斯。”
(注:福尔摩斯调查的惯用方法。)
“有助于我理清思路。”杨文彬在玄关把鞋脱下来,又丢给了严君黎一双拖鞋,“我在试图弄明白那个第三人的身份。”
严君黎站在墙前面打量着,他发现谢凤鸣的照片和夏白彦的照片之间用蓝色的线连着,而夏白彦又与惠子的照片之间连着绿色的线,刘阳与谢凤鸣和惠子之间则是红色的线。照片与照片、照片与资料之间连满了颜色不同的细线。